困惑住我的事情,终于到这一刻有了答案,难怪之前我一直觉得王芝芝的反应万分奇怪,若是风儿不是穆镜迟的孩子,她怎会一点也不心虚,而且还如此的理直气壮?

  青儿如此一解释便说的通了。

  对于青儿同我说的这些事情,我许久都未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在那。

  青儿却怕我不相信,她抬手发誓说:“奴婢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绝没有撒谎,若是有一句假话,我必定天打雷——”

  她话还未说完,我便出言打断说:“行了,其实风儿不是穆家血脉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都不敢确认而已,至于其他的,你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事情走到这一步,绝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问题,我和他之间,隔着的还有我外公宋醇罗慧木村的死,当然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在我怀第一个孩子时,穆镜迟他也是恨着我的,他会出手杀死那孩子,也是出于他自己的本意,只不过恰好他身体原因,有个借口让他拿罢,他不可能让王芝芝的孩子,他更加不会让我怀他的孩子,你难道忘了吗?我们陆家和他穆的仇可是不共戴天的。”

  我说完,嘲讽一笑。

  青儿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打断她的话说:“行了,你出去吧,淳儿要休息。”

  我没有再理会她,而是扭头替床上熟睡的淳儿拉了拉毯子,而这时,刚才被菊香他们带去淋浴的小鱼儿人,不知道何时回来了,此时他正站在门口。看向我跟青儿。

  显然,这不是谈话的时候了,青儿只能将还要说的话强行吞了下去,然后她便从地下起来朝我说了:“是。”犹豫了几秒后,最终还是从我面前退了下去。

  等她到达外头后,青儿看了小鱼儿一眼,也没有将他拉走,而是顺手关上了门离开了。

  青儿一走,被留在屋内的小鱼儿便朝我走了过来,他走到我面前后,便唤了声:“母亲。”

  听到他这声母亲,我便看向他,好半晌,我才伸出手主动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大约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小鱼儿有些抗拒,下意识想要躲,不过最后他手还是没有太大动作,所以轻易被我握住了。

  我握住他手,开口问小鱼儿:“你还在怪母亲吗?”

  他听我如此问,也只是低着头,并不回答。

  我笑着说:“我不生气了,你呢,你能告诉我吗?”

  这个时候,他缓慢抬头来看我,目光落在我脸上后,他朝我摇了摇头。

  听到他这句话,我伸出手将他搂进了怀中,小鱼儿没有挣扎,任由我搂着,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抱着他沉默着。

  反而是被抱在怀中的小鱼儿问:“母亲我们是真的要离开吗?”

  听他如此问,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松开他,依旧是将他紧抱在怀中说:“是的,我们要离开这里。”

  小鱼儿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那我可以不走吗?”

  听他如此说,我松开了他,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似乎是怕我会生气,后面的话便不敢再往下说,而是又低着头面对着我。

  见他如此,我将他脑袋抬了起来,让他脸面对着我,我开口问:“为什么不想走?”

  小鱼儿说:“我不喜欢国外,我喜欢这里。”

  小鱼儿对国外,一直有着莫名的抗拒。

  我知道他不肯走的原因是什么,他对那件事情还不死心。

  我说:“你应该知道,是谁让我们走的吧,他也有跟你说过我们要离开这件事情。”

  我虽然没有直接指出穆镜迟的名字,但我想小鱼儿应该是知道我指的是谁。

  小鱼儿低着头说:“穆先生说过,让我跟您走。”

  我说:“所以,你为什么不走?”

  小鱼儿抬眸看向我,迟疑了一会儿问:“我们为什么突然间全都要走?是不是穆先生有危险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了,所以懂的已经足够多,我也并不想瞒着他,而是如实对他说:“是,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没办法预测,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们是必须走的。”

  小鱼儿说:“穆先生会同我们一起吗?”琇書網

  他问到这个问题上,我有些不知该怎样回答他,隔了一会儿,我说:“他不走。”

  小鱼儿不解的问:“为什么?”

  对于他的话,我叹了一口气,对他摇头说:“没有为什么,他有留在这的理由,这是大人们的事情,而你现在还是小孩,所以你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你明白吗?”

  小鱼儿目光瞧着我,没有言语。

  我怕吵到淳儿,便起身拉着他从床边走到窗户处。

  这一次我没有再蹲下,和他视线齐平,而是站立在他面前,低头对站在我面前的他说:“我给你一次选择,你若是真的不愿意走,我便让人再将你送回去,当然,我跟淳儿都不会再回去,回去的只有你一人,母亲会带着淳儿离开这,今后你的一切,便都与我无关。”

  我将手落在他脑袋上:“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这一次,无论你怎样选择,母亲都会同意,也不会再强迫你跟着我的意愿走。”

  他眼睛里泪光泛滥,他问:“一定要做这样的选择吗?”

  我说:“是的,所以你才要慎重想清楚。”

  小鱼儿这次却连犹豫都未曾犹豫,他拉住我的手说:“我选择跟母亲还有淳儿。”

  我说:“你想好了?”

  他点头说:“是的,我想好了。”

  他似乎所以很害怕,忽然扑在我怀中哭出了声。

  我倒是被他身子扑得一震,因为小鱼儿除了小时候同我这样哭过,之后长大,便再也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终究他在成熟,也不过是个会害怕的半大的孩子。

  他说:“那一次淳儿丢了后,我以为淳儿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这么久后淳儿最后竟然会被穆先生找了回来,我知道,他丢的那次并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将淳儿抓走了,穆先生让我们走,肯定是这边不安全极了,所以为了母亲跟淳儿,无论如何,我都会同母亲走,因为到那边,母亲身边没了穆先生,我自然要承担起,照顾母亲和淳儿的责任。”

  他抓着我的衣服哭着说:“可是,我听人说,穆先生的身子撑不过明年,如果我们现在走,是不是就意味着。”

  小鱼儿红着眼睛问:“母亲,你说,那些人的话会不会是骗人的。”

  他似乎期待着我给他的回答会是否认,可没有,我并没有否认,而是很残忍的对他说了一句:“他们的话,并没有骗人。”

  小鱼儿的手松开了我的衣服,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愿意去相信我的话。

  我站在他面前轻叹了一声说:“就像你说的,你说你已经长大了,要承担起照顾我和淳儿的责任,可淳儿,我们长大后,第一件要学会的事便是接受,接受现实,接受缺憾,甚至是接受遗憾,我知道这一年里,是他全程在教导你,指点你,你以他为榜样,他在你心目中应该算是半个父亲的位置,在这件事情,我不想欺骗你,因为是事实就是如此。”

  尽管他脸上已经有许多泪了,可他还是在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忍了好一会儿,他激动的抽泣着。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说:“母亲,是不是我喜欢上的人都会死,我的亲生父母,穆先生。”

  他用力擦着眼睛,还是在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站在他面前瞧着他哭了好一会儿,我再次伸出手将他拉入了怀中紧紧抱住,没有回答他。

  因为我非常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为我喜欢的人,也如他所说的那般,一个一个消失,离开。

  我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现在的麻木与接受。

  我想,等他再大些,他终有一天会淡然接受死亡和失去吧。

  小鱼儿在我怀中哭了许久,最终哭累了,还是有些没支撑得住这几天赶路的疲惫,最后便和熟睡的淳儿并排躺在一起,很快便入睡了过去,只是入睡后,他似乎很没安全感,手一直是抓住着我衣袖的,似乎生怕我会不见。

  我坐在床边,一直守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守了一会儿,我抬手摸了一把脸,低眸一看才发现手指上全是泪。

  我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身子便从床上疲惫的滑落在床榻上,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压低声音哽咽的呜咽着。

  时隔多年,青儿再次提起那个孩子,我还是会难过,是啊,我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失去的何止是外公宋醇姐姐阿爹阿娘啊,我失去了太多东西,那些东西根本无法去计算。

  我觉得心在隐隐作痛,闷闷地,像是被谁掐住,在用力挤压撕扯蹂躏,它在为了什么而疼,我不清楚,只是想象中的快感,并未有如期而至。

  我是怎么了?我也不清楚。

  之后那两天,谁都没有提离开的事,都默契的选择沉默着,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我也没有再提过。

  淳儿醒来后,我问了他走丢的事情。

  他说他是被一个叔叔骗走的,他说那叔叔说能够带他去找他的妈妈还有他的父亲,淳儿没有多想,那人如此说,他便跟着那人出了江南阁的门,随他走了。

  可是走了后,那人抱着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他被关了起来,他无法逃出来,在那黑漆漆的屋子内害怕极了。

  后来,他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关住他的那扇门,忽然被人破开,外面走进来一个陌生的人,他直接说他叫谢东,可以带他回江南阁,淳儿他虽然不认识他,也很害怕,可相比起整日被关在那间房子内。

  他更想离开那里,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便跟着那个人走了。

  很快,他便真的被他送回了江南阁。

  我问淳儿可还记得,除了带走他的那人,他可还见过别的什么人,淳儿便同我摇头说:“没有了,淳儿只见过他,其余人便都没再见过。”

  问到这里,似乎也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王芝芝和施欣兰,她们未必会亲自出面做这样的事情,带走一个小孩,随便一个手下便可做到,她们自然不会冒险出面。

  她们带走淳儿,便是为了调走穆镜迟,然后方便对我下手,而他们要杀我,无非是怕我将王鹤庆的事情,告知王氏二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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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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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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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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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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