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冰凉的冷水将我浑身包裹着,我并不会游泳,更加不会憋气,到里头后,水不断往鼻子内钻着,差不多几分钟,我意识便逐渐模糊,身子还在不断往下沉,水面上的光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我吐出一口气泡后,那些气泡徐徐往上升着。
当气泡消失在视线内后,最后一点光源也彻底消失,我耳边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闭上了酸涩的眼睛,整个身子往下陷着。
人像是跌入在松软的棉花内,耳边竟然是鸟叫声,似乎藏在树木间叽叽喳喳着,接着又有溪水声传来,不知道有多久了,我有多久没如此舒心过了,心上再也没有那所谓的重担,整个身子陷在这温暖的地方,竟然舒服得有些不想睁开双眼。
可身边似乎有人一直在时不时拍打着我身子,时不时有人唤小姐,小姐、小姐。
起先还有听不清楚,渐渐的,那声音越发的急促和焦急,甚至还带着哭意,连旁边的鸟叫声都有些遮盖不住时。
终于,在这声音的拉扯下,我疲惫的睁开了眼睛。
可眼前的一切却模模糊糊,虚虚实实,像是隔着一层网纱,将面前那呼唤我之人的脸遮掩得极其难以辨认。
逐渐的,在我上方呼唤我之人,竟然又趴在我身上焦急的大哭着,我只觉得她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极其之重,我推不开她,也发不出声音,整个身子像是被人封印了一般,只能任由那人在我身上狂风暴雨一般哭泣着。
我意识又开始往下沉,这时有个妇人在那问:“小姐还没醒吗?”
压在我身上的丫鬟哭着回答说:“还没有,小姐还没醒。”
那妇人竟然没敢在一旁问下去,也在一旁呜咽的哭着。
她们哭了好一会儿,哭得我头疼欲裂时,忽然又有个模糊的影子闯入我视线之内,那影子伸出一双手将压在我身上的丫鬟一推,然后他冰凉的指尖似乎落在了我眼皮子上,他稍微往上一拨,便有一束光强穿进瞳孔内,我觉得极其刺眼,想要闭上双眸遮挡住那光。
那人的另一只手又翻开了我另一只眼眸,这一次的强光刺痛我瞳孔好一会儿,当我逐渐适应那光后,面前那些围在我床前的脸越发的清晰了。
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个极其陌生的医生,他见我醒了后,也松了一口气,立马对身边的丫鬟说:“醒了,没事了。”
那丫鬟在听到医生这句话时,又快速冲了过来,压在我身上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刚才一直大哭着嚎啕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春儿。
接着桂嫂的脸也出现在我上方,她通红着眼睛,摸着眼泪小心翼翼问我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个时候,我才清楚,原来我没死。
不知道,刚才在睡梦中的轻松,竟然在这一瞬间消失,那一直以来压在心间的千斤重的大石头,又用力的压回了我心上。
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想说话,只是感觉有热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了出来。
桂嫂见我这样一副表情,她在我身边哭着说:“您吓死桂嫂了,小姐,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什么事情会比自己活着更重要,您可有想过我们,刚才若没救您救得及时,您可有想过桂嫂跟春儿会怎样吗?”
桂嫂在那哽咽的哭着说:“就算您不想我跟春儿,可您应该想想您的母亲,就算她不在人世这么多年,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愿,她拼死拼活的把你生下来,无疑就是想让你好好活着,可您呢?却辜负了她十月怀胎受的罪,竟然就这样轻易的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她若是还活在人世间,那该有多么的心痛啊!小姐!”xiumb.com
春儿听到这些话,趴在我身上哭得越发大声了,她我呜呜咽咽的,眼泪几乎将我身上的衣服都透湿了。
桂嫂说完那些话后,便干脆也在一旁放声哭着,一时之间,整个屋子全都是她们的哭声。
医生在旁边瞧见这样的情况,便叹了一口气,对桂嫂说:“既然人醒了,那便喂些粥吧,她身子可要好些养着才是。”
桂嫂立马点头哭着说好。
正当里头哭成一团的时候,王学硕夫妇得知我醒了的消息,自然也迅速往这边赶,两人正好在门口遇见了正要出门的医生。
他们立即挡在医生面前询问了我的情况,医生站在那和他们细说了一会儿,自然没有在这久待,说完,便和王学硕夫妻两别过,由着丫鬟将医生给送走了。
等医生离开后,王学硕夫妻两人便一同走了进来,不过在走进来之前,外头却又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丫鬟,那丫鬟跑到王学硕身边后,便挨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王学硕脸色一变,当即看向那丫鬟。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撇下妻子,急匆匆往外走,她妻子本想追过去问他要去哪里,可他朝大门那端走去得尤为匆忙,倒像是去迎接什么人,王学硕的妻子倒也没有再追出去,而是继续朝着里头走着。
她到达我们身边后,第一件事情是安慰和春儿哭成一团的桂嫂,然后这才又来到我床边来查看我,不过见我苍白着脸,闭着眼睛坐在那,她也只能叹着气。
不过她这句叹气叹了没多久,王学硕便迎着一个人已经走至了厢房门口,本来春儿和桂嫂还哭得份外伤心时,在看到王学硕身边的那人愣了几秒。
王学硕的妻子并不认识那人,只觉得那人一身贵气,面如冠玉,眉目间自有威仪,身边跟着大片随从,她见丈夫小心翼翼在那候着,只是一眼她便认出这个人的身份,当即便立马从床边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去,立马朝那人福了福身唤了句:“穆先生。”
来这里的穆镜迟并未对王学硕的妻子有回应,只是径直朝里头走了进来,春儿跟桂嫂立马跪在地下了。
当他来到我床边后,除了外头有的丫鬟端进来一杯茶水在他身旁不远的案几上后,整间屋子都没有人敢说话。
王学硕侯在门口,虞助理站在他身后,见里头这样的情况,便对王学硕低声说着什么,王学硕听了后,便立马点了点头,看了自家夫人一眼,便朝着外头转身走。
王学硕的妻子自然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多问,带着身边的丫鬟缓缓从屋内退了出去。等她们退着离开后,春儿跟桂嫂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也没有在里头停留,起身随在了王学硕夫妻的身后。
屋内的人全都退下去后,屋外的保镖便将门彻底的合上,便全都在那站着,整个王府没有一丝声音,安静得可怕。
穆镜迟在我床边站了好一会儿,他在我床边坐了下来,接着,他并不急于跟我说话,而是从一旁端起那杯茶水,揭开茶杯盖在那悠悠的饮着,饮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茶盖合在杯口之上,看向躺在床上的我,声音不带一丝起伏说:“这么想死,为何不跟我说,不如我现在就让王学硕判你个死罪,送你一程如何,省得将别人的府宅闹得天翻地覆,影响别人家的安宁。”
我躺在那从始至终都只是闭着双眸,没有睁开过眼睛。
穆镜迟盯着我如一滩死水的脸许久,他轻笑说:“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你是个如此深情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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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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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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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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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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