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我说:“跪着,给我好好跪着,我没说让你起来,不准起来。”
穆镜迟左右对我不过是这些招数,我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跪着,便跪着。
他看了我半晌,眼神里有气有怒,最终却是无奈,他从椅子上起身,从外面招来了周管家,问袁家那边的情况,周管家对穆镜迟说:“那边情况很不好,平洲大牢被劫后,被带走了好几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以及袁太太那边的事情,听说在袁成军赶回来后,连平洲大牢的事情都来不及去处理,直接便把袁太太给打进了大牢,现在那个小倌也在袁成军手上。小倌对那件事情供认不讳,可袁太太却死咬着说没有这一回事,完全都是小姐的阴谋。”
穆镜迟大约已经猜到了事情的走向,他站在那听着不说话,周管家又说:“袁太太还说,她之所以会在凌晨两点,调走平洲监狱一半的守卫,是因为小姐拿那个小倌来威胁她,说是若是她不这样做,便要在九儿面前污蔑她和那小倌,而那小倌是小姐的帮凶,之所以会说他们之间有关系,完全是受小姐指使,总之那边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周管家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说:“先生打算如何处理?”
穆镜迟紧皱着眉头说:“还能怎样处理,难道真不管她?”他目光落在花园里的一棵合欢树上:“袁太太是留不住了,所以她身上的脏水有多少,真假又是多少,已经不会有人去在乎,既是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事情推脱到底。”
周管家不明白穆镜迟的意思,他略微疑惑的问:“您的意思是?”
“不管袁太太和那小倌之间是真还是假,平洲大牢这件事才是关键,所以,要脱得干净。”穆镜迟说:“应该过不了多久,袁成军便会过来问我要人对证。”
他想了想,对周管家说:“就说她人昨晚一整夜都在我这里,未出过穆家大门,至于平洲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关于小倌——”wWW.ΧìǔΜЬ.CǒΜ
周管家提醒穆镜迟说:“那小倌也在小姐院子里住过一段时间,不好脱关系啊,若是要将小姐从这两件事情当中完全脱掉关系,先生,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穆镜迟似乎也想到了这层,他沉吟了半晌,负手在门口走了两步,他影子在大门口来回晃了两下,最终停了下来,他再次对周管家说:“你去把秦春来找来。”
秦春来是乔太太的丈夫,做药材生意的。
周管家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立马说了一声是,他正要转身走的时候,穆镜迟又说了句等等,周管家停了下来,穆镜迟对他吩咐:“他要什么,便给什么。”
周管家又再次说了一声:“是。”
接着车子便停在了门口,周管家迅速上了车,车子带他离开了穆家大门。
周管家前脚刚走,后脚王淑仪便赶了回来,到达穆镜迟身边后,便对他说:“先生,袁家那边传小姐过去。”
确实如穆镜迟所料的那样,袁家过来传人了。
穆镜迟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脸的阴郁,他对王淑仪说:“就说就来。”
王淑仪点头,又从穆镜迟面前退离,去袁家回禀话。
穆镜迟从门口走到我面前,他居高临下看向我,长长的影子压在我身上说:“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什么,所以这辈子才要替你收拾那一堆的烂摊子,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
一见他竟然不像平时那么凶,也没有责罚我,我被他抓回来的怨气也少了一些,便干脆服了软,然后怯懦懦的伸出手,扯了扯他衣角说:“姐夫,我、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再、再也不敢了。”
我说完,便立马抬起了眼眸眨巴眨巴着眼睛瞧着他。
他却并不吃我这套,而是挑眉反问:“还有下次?”
我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赶忙改口说:“没有下次,这是唯一一次!”我举手发誓说:“姐夫,真的,你相信我。”
大约是我认错态度良好,穆镜迟压下脸上的情绪,然后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水说:“但愿你不会再有下次。”
我见屋内安静的很,总少了些什么,忽然想起不见王芝芝,便问穆镜迟:“姐夫,她呢?”
穆镜迟揭着茶杯的盖,半抬眸看向我说:“一大早去了袁家。”
也对,如今袁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是关乎王鹤庆她姐姐的,王芝芝自然是一早赶了过去。
我想了想,觉得膝盖有些疼,便捶了捶膝盖。
穆镜迟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多言,而是品了一会儿茶,才对我说:“现在知道疼了。”
我立马眼巴巴点了点头,无比希冀的以为他会让我起来,可谁知道,下一秒,他又说:“我看还不够疼,还差个搓衣板。”
他刚想唤丫鬟拿搓衣板过来,我立马冲了过去抱住他双腿,一副快要哭的模样说:“我知道错了嘛,姐夫,你就饶了我这一回,我是真疼。”
他无动于衷问:“跑码头的时候,怎么不疼。”他微拧眉教训我:“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不敢面对承担,你以为跑,就能够解决事情?你以为跑到国外,就没人找到你?”
我愣怔了几秒,原来穆镜迟没发火的原因,竟然以为我逃跑是为了躲避袁家那一摊被我闹出来的事,他不知道我不过是为了逃出袁家和他以及外公的管制?
一瞬间我像是了解了什么,所以他现在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这教训我,不过想来,也确实是如此,现在的袁家一团乱,我在这个时候逃走,多少看上去是有点害怕承担后果的意思。
他既然这样认为,那我干脆将他以为的装到底算了,反正现在逃也是逃不走了,这么轻易被抓回来,可见以后要是想逃回来,还须得精密计算了才好,这次是自己太过匆忙了。
对于他的教训,我依旧抱着他腿哭着说:“我不跑我还能干嘛?难道等着袁家查出来,然后来抓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王鹤庆,黑的能够说成白的,我哪里是她的对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每次都不帮我,还跟着他们欺负我,我留在这干什么,留在这里还有意思吗?”
说到这里,我哭得更为大声了,摸着眼泪抽搭着说:“你看我被你抓回来后,你就是这样,端着长辈的架子来训我,你说我害不害怕?我害怕的呀。”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他裤子上擦着说:“姐夫,你现在都不疼我了,除了对我凶,还是对我凶,你自己去算算,这半年里你对我发了多少次火了,每次都说是我的错,宋醇来看我,是我的错,王鹤庆欺负我,是我的错,现在我只差连呼吸都成了错,你还让不让我活了,你要是不让我活,那你告诉我啊,我死给你看行不行。”
对于我撒泼是的闹法,穆镜迟眉头紧皱,又看到我擦在他裤子上的鼻涕和眼泪,他大约有些受不了我这样的行为,便把帕子递给我说:“说你两句都还说不得了,自己擦擦,像个什么样子。”
我这才将帕子从他手上一扯,便胡乱擦着,擦了好一会儿,他又说:“起来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见我不动,又问:“怎么?还不起来?”
见他松了口,我麻溜的从地下爬了起来,可爬了好几下,因为腿软的厉害,又跌了下去,穆镜迟朝我伸出手,将我从地下给拉了起来,然后把我拉在他身边坐好,他见我脸上还是跟个花猫似的,便从我手上拿过手帕,手抬起我下巴轻声说:“你以为我想凶你,想骂你,你以为我是嫌自己没清净日子过?自从你回国,你去看看你干了多少混账事,哪次不是我在后面追着替你收尾。”
一见他还说,我张嘴又想哭,他指着我,沉声说:“再给我哭一声试试。”
我只能把眼泪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然后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穆镜迟继续替我擦着灰扑扑的脸说:“竟然一晚上替我闯出这么一幢祸事来,真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等他擦干净后,大约是我身上还是脏得不行,一向爱干净的他,有些看不下去,便对外面的丫鬟说:“带小姐上去,把这一身都洗干净。”
终于见他气消了点,我立马抱着他撒娇说:“还是姐夫对我最好了,最心疼我了。”
穆镜迟也没有推开,任由脏兮兮的我吊在他身上放娇,吊了好一会儿,他才拍了拍后背说:“行了,快上去洗漱洗漱。”
之后丫鬟这才带着我上了楼,到达楼上后,周管家便把秦春来找来了,那秦春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药材商,之前还能够在药材这行站稳一处脚跟,不过是完全因着自己的太太跟王鹤庆的关系,现如今乔太太死了,生意自然是一天一天做不下去了,他这样的人物,能够在这样的时候见到穆镜迟,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荣幸。
他看到穆镜迟后,当即便趴在地下行了一大礼。
穆镜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让他起来了,丫鬟们引着他坐在穆镜迟的正对面后,便和他交谈着,至于交谈了些什么,因为隔得太远,所以我听不清楚,便站在楼上一会儿,又跟着丫鬟进了房间洗漱。
等我洗漱完出来,下楼后,秦春来已经不见了,我擦着头发疑惑的在大厅内搜索着,穆镜迟在那和周管家说着话,见我下来了,便问:“找什么。”
我走到他面前,疑惑的问:“秦春来呢。”
我因为下来得太过匆忙,衣服也是胡闹的穿了一通,穆镜迟伸出替我整理着衣领,他整理的很仔细,将我扣错了的扣子,一一解开,按顺序扣好,我瞧了他一会儿,他扣好最后一颗后,便说:“等会儿跟我去袁家。”
一听要去袁家,我就想从他手中逃窜出去,可谁知道,还没来得及离开,他摁住我身体说:“不准胡闹。”他扣着我坐在他腿上,然后很自然的替我擦拭着半长的长发说:“过去了,便将你今天用来骗我的话,继续用来骗他们便可,其余的一切有我在。”
我低着头扣着手指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又说:“至于别的,当初怎么说,如今便照样怎么说,听明白了吗?”
我依旧闷闷不乐的点着头。
等穆镜迟替我擦干净长发后,车子便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他带着我出门,我跟在他身后上了车,之后车子便从穆家大门离开了,一路下了山,又进了城,很快便朝着袁家的方向开了去。
到达袁家后,那里果然乱成了一团,门口站了好一些丫鬟和小厮,全都没了平时的规矩,胡乱一通的堵在那里,不知道在议论纷纷说着什么,穆家的车子停在门口后,他们这才纷纷散在两旁站着。
穆镜迟坐在车内看了我好一会儿,我这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的推着门,从车上下来,等我下了车后,穆镜迟也下了车,我们;两人便一前以后走了进去,这才刚走进袁府里头,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暂时有些听不出是谁的,直到接近大厅的时候,才听出来,是王鹤庆的哭喊声,还有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等看清楚大厅的情况时,才看到王鹤庆被袁成军手上的鞭子被抽得满地的打滚,惨叫着,周围跪满离了许多人,有袁霖,有王芝芝,还有林婠婠。
王芝芝怀了孕,不敢过去护袁成军,只敢哭着大喊着说:“姐夫!你别这样!这样下去姐姐会没命的!事情都还没查清楚,你怎能够如此鲁莽断定这一切,姐夫,姐夫,你停手啊!”
可无论王芝芝在那如何叫喊,袁成军抽红了眼睛,一下比一下狠,王鹤庆被他打到了一个死角,再也无处可躲了,她干脆也不动了,迎面对袁成军撕扯着嗓音说:“老爷!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我为这个家操持这么多年,有没有出过乱子,您心里没数吗?您一去外面打仗便是这么多年,我王鹤庆在家严谨持家,你不信我,竟然却相信那封连名字都不敢露的信!我好冤枉啊!老爷!”
可谁知道她这句好冤枉一出来,袁成军的那一鞭子直接打在了王鹤庆雪白的脸上,下一秒王鹤庆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当她反应过来时,忽然死命的捂住那张脸,在那无比激动的打滚翻爬惨叫着。
一边惨叫,一边凄厉大喊:“我的脸!我的脸!芝芝,我的脸!”
王芝芝一见这样的状况,便干脆挣脱掉丫鬟们的拉扯,迅速扑到了王鹤庆身上,大哭对袁成军喊:“姐夫!”
袁成军这个时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提着鞭子站在那狼狈的喘着气,他也好不了多少,我还从来没见袁成军如此狼狈过,他身上的衣服,都因为他刚才的力道全都散了,松松垮垮挂在那里。
他喘着气,然后用鞭子指着地下尖叫的王鹤庆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当初你不过是勾栏院里的放荡女人,跟着我袁成军,我给你无上的荣耀,我让你成为了天下间人人敬仰的袁夫人,可你狗改不了吃屎!为什么这封信不写给别人,要写给我袁成军,若是你真的没点什么,能够让人这样一五一十的写出来吗?!王鹤庆,我告诉你,正因为袁成军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我这知道这封信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你别再这里给我哭无辜,那小倌都自己承认了,你身上几颗痣,几根毛发他都一清二楚!你是真当我傻吗?!还在这里给我狡辩!”
袁成军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王鹤庆捧着全是血的脸在那哭喊着:“是那个贱人!她陷害我!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我王鹤庆拿我的命发誓!若是我真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可谁知道这句话出来,袁成军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这次王芝芝甚至祸及到了王芝芝的手臂,她捂着手惨叫一声,可袁成军根本没时间顾忌她,而是满脸愤怒的说:“你自己作孽,竟然还拿后代来发毒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狠毒!”
袁成军又是即将新一轮的抽下去,跪在那一直都没说话的袁霖,跛着脚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袁成军说:“爹!就算是问斩都还有认罪的过程,您连审问都不审问便定娘的罪!这未免太果断了!”
袁成军想推开抱住袁霖,可碍于他身上的伤,他不敢大动作,就当袁成军在那和袁霖纠缠的时候,林婠婠也跪在了袁成军面前,正好挡在王鹤庆的前方,哭着说:“爹,就算您不顾及别的,也应该顾忌一下袁霖,那是他的娘啊!您在做这些的事情,也应该想想他的感受!”
这句话让袁成军彻底停下了动作,接着是管家还有一些大约是王家的亲戚,全都在一一和袁成军哀求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袁成军不得不停下来,他整个人软在了椅子上,将手上的鞭子往地下一丢,然后颤抖着手,指着王鹤庆说:“好,你要问个我明白是吧?那我们今天就将事情问个明白。”
袁成军对身边的管家问:“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那管家见袁成军如此大的火气,赶忙回答:“我们已经去穆家请过好几回了,穆家那边说人马上就过来,我先如今再过去请一趟。”
那管家刚想走,可还没走几步,便看到穆镜迟带着我站在那,所有人全都随着管家的视线看了过来,竟然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这诡异的沉默,让袁成军的视线也随之一转,当他看到穆镜迟时,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用还算平和的声音说:“镜迟,你来了。”
穆镜迟见竟然是这样大的阵势,他带着我走了过去说:“我是带她过来让九爷问话的,九爷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丫鬟们端着茶水出来,放在桌上,管家将穆镜迟请在袁成军身边坐下,我接着穆镜迟看都没看我,说了两个字:“跪下。”
我还怯懦懦的站在那,过了半晌,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跪在了袁成军和穆镜迟面前。
穆镜迟对袁成军说:“九爷若是有什么想问便问,她昨晚在我那里待了一宿,也是今天早上才清楚袁府这边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听袁府这边的丫鬟说,这件事情也和她有关系,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今天我来也是问个究竟。”
穆镜迟的到来,让袁成军没有先前的激动,只是他言语里带了几分难以启齿说:“本来这种事情,不该惊动你的,实在是情势所迫,这件事情不管是对于我袁成军还是整个袁家来说,都是莫大耻辱。”
穆镜迟说:“我理解,不过你我袁穆两家早就不分彼此,九爷,自是不必见外。”他看了一眼趴在那捂着脸不动的王鹤庆,才又对袁成军说:“我对袁夫人这么久以来的了解,她确实不是这样的人,九爷,还请查问清楚才好,毕竟这不仅关乎整个袁家的声誉,更关乎九爷和袁夫人的夫妻情分。”
穆镜迟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一般,一瞬间将乱糟糟袁府彻底给安抚了下来,包括袁成军的情绪。
袁成军说:“镜迟你的话我自然明白,现在若不是因着以前的情分,以及她是袁霖的娘,我早就把这娼妇杀了一了百了。”
袁成军语毕后,这才将视线放在我身上,他问:“清野,昨天晚上平洲大牢的事情被劫,你清楚吗?”
我跪在那说:“我清楚,不过是今天早上姐夫跟我说,我才知晓。”
本来趴在捂着脸的王鹤庆发疯了一样尖叫说:“她在说谎!明明是她陷害我!威胁我!让我调走平洲大牢一半的兵力,她怎么会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王鹤庆的插嘴,我没有反驳,也没有对她说什么,而是继续对袁成军说:“那天晚上我去了偷溜去了姐夫家,所以真不知道袁家发生了什么。”
“偷溜?”袁成军皱眉问。
王芝芝也听到我的话后,她刚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她看了穆镜迟一眼。
袁成军问:“你平时都在家里,为什么偏偏那天去了穆家?”
穆镜迟在那替我解释说:“因为她的奶妈,在前段时间出车祸了,这几天出院,昨天晚上心脏有点不舒服,她一时着急便从袁家偷溜去了穆家,连我都未料到她竟然晚上还跑来了,因为时间过晚,所以,我也就没让她回去。”
袁成军这个时候看向王芝芝,王芝芝沉默了几秒,也赶忙回答:“姐夫,是这样不错,昨天晚上清野确实是七点到八点之间来的穆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袁成军可以不信穆镜迟的话,也可以不信我的话,他不会不信王芝芝的话,毕竟这关乎她姐姐的生死。
袁成军听了没说话,过了良久,他又再次问;“也就是说平洲大牢的事情你是真的不清楚?”
我说:“不清楚。”
袁成军又说:“既然如此,那我再问你另一件事情,听说当初那个小倌是你带进袁府的对吗?”
我供认不讳说:“是的,我和那小倌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有认识,那时我还没和袁霖结婚,不过,我和这小倌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我和他不过是君子之交,也算是半个朋友,后来因为嫁入了袁家,我便和他再也没有来往过,之后乔太太带着那小倌私奔,那小倌便不知所踪,一直到前几天,他来找我,说想要暂时找个地方暂住,让我收留收留他,我想着我们当初也是认识的,可我也没有地方让他住,因为我和他关系坦荡,我也没多想,便把他带进了袁家,给了一间厢房给他暂住,对外声称是碧玉的表哥,可谁知道娘过来了一趟,在看到那小倌的脸后,情绪变得异常激动,非要把我朋友带走,并且扬言要杀了他,我的朋友和娘素不相识,我实在不明白,娘为何要这样做,当时我和娘发生了争吵,怎么都不肯让娘把那小倌带走,之后娘也没有强硬的要带走他,可是没想到直到今天,便传出了娘和这小倌有关系的事情。”
我对袁成军说:“爹,这小倌是我的朋友,他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您一定不能听外面的言论,就这样定他们的罪啊!”
王鹤庆在听到我这些话后,气得浑身发抖,她捂着脸试图从地下爬起来说:“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她依靠着石柱摇摇晃晃站起来,王芝芝想要去扶她,可谁知道王鹤庆反手便给了王芝芝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王芝芝差点滚在了地下,婆子刚想冲上去扶走怀孕的王芝芝,谁知道王鹤庆竟然指着王芝芝说:“王芝芝,现在连你都在连同外人陷害我这个姐姐是不是?连你都和他们站在一边,想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
被王鹤庆甩了一巴掌的王芝芝当即哭着说:“姐姐!我没有!”
“没有?”王鹤庆连连冷笑说:“没有的话,你怎么说昨晚她在穆府上!”
这一句话把王芝芝堵得哑口无言。
王鹤庆看着王芝芝这副模样,又是哭有是笑说:“王芝芝,你六岁那年起,便开始由我带,一直到你二十多岁,我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你性格闷,软弱,在外面总是受别人欺负,是我这个姐姐,在你被人欺负的时候,不顾身份不顾名声,泼辣的替你将所受的委屈全都一一讨回来,你八岁的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所有医生医不好你,爹娘都放弃了,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背着你一家医院一家医院跑,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把你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你长大后,因为穆镜迟不肯嫁,和家里人发生冲突,爹把你抽得满屋子跑的时候,是我这个姐姐一把抱住你,对爹说,爹啊,这个家若是容不下妹妹,她便去跟我住,就算她一辈子都不嫁,我都养她一辈子。”
王鹤庆看向王芝芝问:“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这个姐姐的?芝芝,你是怎么对待我这个姐姐的?”
王鹤庆一步一步朝着王芝芝逼近,王芝芝哭着摇头拖着身子往后退着,她退到再无可退时。
王鹤庆忽然冲了上去,一把拽住她衣襟摇晃着她身子说:“你居然帮着别人一起来往我身上插刀子!王芝芝,这个世界上任何人插我都无所谓,可你是我妹妹啊,你是我亲妹妹啊,你知道你这一刀子扎在我身上有多疼吗?我整个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她摇晃着王芝芝笨重的身子,狰狞着脸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啊,为什么!”
王芝芝被王鹤庆这副模样,吓得浑身发抖,她甚至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坐在那只是哭,不断摇着头大哭着。
最后是丫鬟和小厮还有婆子,冲了过去,一把将王鹤庆拉开,又把坐在那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王芝芝给扶走,扶去了一旁。
王鹤庆挣扎开所有束缚住她的人后,忽然整个人垮坐在了地上,她茫然的望着这一切,那一边将她脸上打得全是血,她左眼几句被那些粘稠的血全都淹没,她在大厅内四处看着,当落在袁成军身上后,她迅速从地下爬了过去,爬到袁成军的脚下哭着说:“老爷,他们说的是假,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您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啊!她们都在陷害我,全都是在陷害我!”
王鹤庆那张脸上是癫狂,是惶恐,是惊慌,是眼泪,是无措。
这么多情绪塞在她那一张脸上,让此刻的她看上去是个疯子,可谁知道,袁成军给了她一脚,直接把她踹出了很远,王鹤庆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下,一时间没起得来,之后竟然趴在那又哭又笑,接着又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
袁成军看王鹤庆的眼里满是厌恶,可过了良久,他闭上眼睛,平息下情绪说:“去把那个小倌带上来。”
管家立马说了一声是,然后吩咐人去把子柔从监狱里给押了上来,此时的子柔全身都是血,一点也不比王鹤庆好,那张脸哪里还有当初白嫩,被人丢在地下后,便在那软成了一团,看上去竟然像是没了气息。
接着,有小厮端了一盆冰凉的冷水过来,朝着子柔身上狠狠一扑,趴在地下的子柔这才有了一点知觉,他蜷缩了几下,下一秒便被两个士兵直接架了起来。
管家将刚才我说的话全都复述给了子柔听,问她我说的可是真的,子柔迷迷糊糊的瞧着那管家,费了好大劲,这才点头。
袁成军忽然拿着鞭子,对着子柔是一顿毒打,子柔连叫的力气都没有,那鞭子像是没打在他身上一般,他仿佛没有一点痛楚,只是低着头,弯着腰在那。
那边抽得他浑身是血,那些血将他的白衣都染成了血衣,从我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他破掉的衣服里头,是皮开肉绽,我跪在那握紧了拳头。
只能尽量低着头,竟然让自己去无视那血腥的画面。
袁成军毒打了子柔很久,接着扯着他头发凶狠问:“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子柔用仅有的意识点头,这越发激起了袁成军的愤怒,鞭子已经不再满足他对子柔的痛恨,他从士兵手上拿过枪,便要去爆了子柔的头,这个时候,坐在椅子上的穆镜迟说:“九爷,切勿冲动。”
袁成军扣上扳机的手一停。
穆镜迟说:“我知道九爷现在无比愤恨,可他不过是个小倌,开门做生意罢了,在不知身份的情况下,和袁夫人有了往来,也并不是他愿意的,九爷若是真的愤恨他,不如等事情全都审理清楚了再做定夺,现在杀了他,那之后的事情都没办法再继续。”
就在这一霎之间,袁成军停下了手,他将手上的枪丢给了一旁的士兵,再次坐了回去。
穆镜迟又问:“我好奇的是,九爷是怎样知道这一切的,刚才芝芝说到信,那是什么信?”
袁成军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了下去说:“在北关的时候,正是三天前,我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的内容——”袁成军似乎是难以启齿,他沉默了半晌,然后指着不远处的王鹤庆说:“是关于那个娼妇跟这个下流痞子的来往事情,还说当她们之间是当初那个乔太太牵线搭的桥,两人竟然共享、共享——”
“啪!”的一声,袁成军话没说完,倒是一巴掌把手下的杯子拍了个粉碎!
显然袁成军是被这件事情气疯了,完全没有里理智思考什么。
穆镜迟这个时候说:“可否将信给我一看?”
袁成军便对一旁的管家说:“去把信拿过来。”
管家听了他的话,又迅速将那封信拿了过来,然后递给了穆镜迟,穆镜迟拿在手上看了一眼,他仔细浏览着,浏览了很久,便说:“这个里面竟然提到了乔太太,自然不难猜出这封信,必定是个相识的人写的,可乔太太死去这么久,而且如此清楚她们之间的事情之人,恐怕不多,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对九爷说。”
袁成军看向他说:“什么提议?”
穆镜迟说:“何不问问和乔太太之间有关的人呢?说不定这封信的出处,便会有个着落。”
“乔太太?”袁成军似乎这才想起来,信里面提到了乔太太,他将信从穆镜迟手上拿了过来,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袁家的管家对袁成军说:“老爷,乔太太有个丈夫叫秦春来,是开药材店的,当初乔太太带着那小倌跑了后,秦春来还在面前鞭尸,可以问问他是否知道什么,他是乔太太的丈夫,想来应该比旁人都清楚。”
袁成军这才意识过来,有个关键人物,秦春来。
他当即对管家说:“去,立马把秦春来找来。”
管家点点头,便又退了下去,带着人去找秦春来,差不多两个小时,秦春来被架了过来,他年纪颇大了,做的也是小本生意,还从未见过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一下子便被这阵仗给吓傻了,他目光一落到袁成军身上,眼神便有些闪烁,接着他趴在地下颤声唤着:“九爷。”
袁成军坐在那没有动,只是问:“你就是秦春来?”
秦春来趴在地下,闷声说:“小的是。”
袁成军见秦春来一直趴在地下不敢看他,当即又说:“把脸抬起来看着我。”
秦春来没办法,只能畏畏缩缩的抬起脸面对着袁成军,他吓得浑身都是汗,用衣袖擦着额头说:“不知小的,小的犯了何事,还、还请九爷明、明说才好。”
秦春来说话都结结巴巴,袁成军很不喜这种人,不过他还是压着性子,指着躺在那的血肉模糊的子柔我问秦春来:“这个人你可认识。”
秦春来顺着袁成军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他下了个半死,躺在地下的人衣服上全都是血,肉绽开可以看到里头阴森的白骨,像是死了一般。
袁成军怕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又让管家把子柔脸上的血擦干净,这一看,秦春来彻底看清楚了。
他哭着大喊说:“九爷!九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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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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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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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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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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