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口地给刘晓喂着饭,我面露难色。
“你不是家事万能吗”
我只得认真地盯着刘晓的眼睛说道,“照顾好自己,和照顾好别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说到这里,我只觉得满心的厌恶,对我自己,满心的厌恶。
“我一个人能活的很好,只是因为我特别自私罢了,只是因为我从来不考虑其他人罢了,懂吗刘晓”
对于这样的我自己,其实我最讨厌了!
所以当我对刘晓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真心是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是吗……”
刘晓失望地把头低了下去,把脸埋在膝盖上。
她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她的脸,让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混蛋我都说了些什么啊,对自己的厌恶,恶心一下自己也就行了,干嘛要把这些话说出来伤害别人,尤其是,为什么要在刘晓面前说这些话。
这样一个无处可去,千里迢迢过来投奔自己,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无助的妹妹,干嘛要对她说这些。
“但是,既然你来了,我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刘晓抬起头来盯着我,似乎眼眶有点红。
“就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好了”
“从今往后,作为一个哥哥,不光把自己照顾好,还要把你也照顾好,瞧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琇書蛧
刘晓侧过身子靠过来,把脑袋靠在我怀里。
“嗯”
她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刘晓一口一口地吃着饭,慢慢地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嗯,好点了”
我稍微笑了笑,笑这个妹妹怎么可以傻到一路饿过来,但心里却是一阵酸,天底下没有那个哥哥看到自己的妹妹受罪的时候不会心疼的。
“是叫刘晓是吧”
莫霏也把话插了进来。
“嗯对,拂晓的晓,我表妹,比我小一岁”
莫霏仔细地打量着刘晓。
“看上去没有十四岁的样子嘛”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才发现,如果抛开这跟死鱼一样的表情的话,她的脸看上去还相当稚嫩,个头顶多也就是一米五。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住的?”
“六月”
也就是说,才自己一个人住了3个多月的样子吧。
“姨妈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忙的?”
“自从上次来这里之后,你妈妈给我爸妈介绍了城里的工作,他们就很少回去了”
原来如此,那已经是三年多之前,快四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说那之后,刘晓家人就一直没怎么照顾过她的话,那么营养不良八成就是这样造成的。
“哥,拿一下我的抱枕”
“嗯?在箱子里吗”
“嗯”
我来到客厅,这只旅行箱真的可怜,塞的满满的,已经裂缝了都。
小心翼翼地拉开……突然箱子里面就爆开了花,落了一地的……抱枕?
“刘晓!”
“嗯?”
“呃……你要哪个抱枕?”
一地十几个抱枕,各种颜色花样都有,如果这不是我妹妹的旅行箱,我一定会以为她是专门贩卖抱枕的上门推销员。
“白底,红色蔷薇花纹的”
她的东西还挺讲究,这一地的抱枕平铺起来,竟然一点没有杂乱的感觉,而像是艺术家的一幅画一样。
话说……
“刘晓你……该不会再没有其他行李了吧?”
旅行箱里还有一套睡衣,粉红色的衣裤,白色的领口,看上去很软和很舒服的样子,除它之外全是抱枕。
“没了”
也就是说,没有换洗的衣服,没有梳妆打扮的工具,没有喜欢的小玩具,这些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女孩的旅行箱里的东西,刘晓竟然一样都没带!
“怎么了怎么了”
莫霏走过来,看了一地的抱枕,也楞了。
“拜托了莫霏,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先借几件给她”
我双手合十求莫霏。
“我的话,旧衣服倒是有,只要她不嫌弃”
“呜,多谢莫霏大神”
“大神?”
噗噗,似乎跟艾丽说话说太多了,这都成习惯了。
“但是……”
莫霏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小晴,钱包给我!”
“哦哦”
我把钱包递给莫霏,然后她就穿上鞋子出门去了。
“哥”
我又急忙跑回饭厅来,把刘晓要的抱枕给她。
她像刚才抱着靠垫那样,把抱枕紧紧地抱在怀里,两只手搂着腿,蜷缩成一团儿,蹲坐在椅子上。
但她的表情已经比刚才好多了,那种没有血色的机器人一样的表情,看了真的让人揪心。
这副表情现在虽然还说不上像个人类,但总归要柔和的多了。
我的心也突然感觉变平静了一点。
“怎么样,喝汤不”
“嗯”
我把碗递到她面前,结果她还是一动不动。
我眨巴眨巴眼睛望望她,她也眨巴眨巴眼睛望望我。
“好吧好吧,喏,张嘴”
等我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完汤,又把碗筷给洗掉,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小晴?”
“来了”
刘晓带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背上背的,手里提的,各式各样。
一个一个地给我交待起来。
“这个里面是几件软和的衣服,有点旧了,穿起来应该还是舒服的,明天记得拿出来晒晒先”
“这是一个薄毯子,你爸妈的床上很久没人住了,把床单换成这个吧,应该要舒服些”
嚯嚯,小看莫霏了,她想的挺周到,至少比我要周到多了。
“这个里面是牙刷毛巾和梳子,都是超市里的便宜货,明天去买点稍微好点的”
“最后这个”
莫霏递给我一个漂亮的布口袋。
“这是啥”
“别打开!”
“这个是给她换洗用的内衣,也是应急随便买的,记得先好好洗一下,明天再去弄稍微好点的”
“喏这是你钱包,今天没花多少,明天往里面多装点,我带刘晓出去买,女孩儿家的东西,不能用的太差了”
“莫霏”
“嗯咋了?”
“真的谢谢”
莫霏会意地一笑。
“那是当然”
突然间感觉,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那段和家人住在一起的日子。
和刘晓同住一个屋檐下,对于我来说,看来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也带来了一些温和的感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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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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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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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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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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