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之际,嗖嗖嗖的几个呼啸声猛然传来,身前左前方十几步开外的地面突然掀起一片泥土。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一匹战马的马腹下方穿过,虽然没有碰到这匹战马,但这匹战马似有灵性,它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危险,本能的嘶叫一声,脚步挪动了几下。
可是,在它身后的战马就没这般幸运了,一只马蹄阻挡了这个黑影的去路,强壮的马蹄就像一根木棍一般轻易的被折断。
而这战马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马蹄已经断了一只,几息之后才发出痛苦的嘶叫,不受控制的开始上蹿下跳。
可此时那个黑影已经在马群中冲了个对穿,没有任何一个马蹄可以挡住它的去路,一时间人仰马翻。
不过这个黑影还是稍低了一些,没有直接对人员产生杀伤。
倒是几匹受惊的战马不受控制的直接将马背上的主人掀了下来。
一个正白旗的梅勒章京刚一落地,一只马蹄就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还未待他做出反应,又一匹受惊的战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一只后蹄重重的踩在了他的面门上。
鼻子当场塌陷了下去,整张脸一片血肉模糊,惨叫混着血水从嘴里咽了下去。
混乱中不知道有多少只马蹄踩在了他的身上,最后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去,眼见着是进气多,出气少。
和他同样遭遇的一个甲喇章京,反应倒是很及时,可他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一匹匹受惊的战马,为了不被悲惨的践踏而死,也顾不得面子,直接像狗一般在马腹下面爬动,惊恐的躲避着。
威胁最大的是另一个黑影,仅仅落后一瞬,直接一头扎进已经有些混乱的人堆中,一时间血雨横飞。
第一个身着重甲的人仿佛纸糊的一般,整个人像玻璃一般直接破碎,肢体残骸、内脏四溅,内嵌的盔甲甲叶爆裂飞出,仿佛弹片一般撒向四方。
其中几枚叶片劈头盖脸的砸向旁边一人的面门,这人发出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凄厉惨叫。
几枚叶片插在脸上,还有一枚陷入他的右眼眼眶中,整个面门一片血污。
几乎没有时间间隔,在黑影运动的直线上,第二个人的身体直接炸开,骨头、肢体残骸混着破碎的内脏、血水喷向四方。
一截肠子狠狠的甩在旁边一人的脸上,差点儿把他抽昏过去,肠子从他脸上滑落,挂在了他的脖子上,里面的污物混着血水流了他一身。
孔有德只感觉自己的右肩被狠狠的抽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的一歪,直接掉落马下。
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尚可喜脸色大变,定睛一看是一截断裂的旗杆上面部分。
“快救恭顺王。”
不用尚可喜大喊,孔有德的亲兵便第一时间从马上跳下去救援。
阿济格身边的几匹战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边惊恐的嘶叫,一边向他这边拥挤过来,离阿济格最近的一匹战马突然一个侧翻,马身狠狠的撞在他的腿上。
阿济格感觉自己的左腿好像要断了一般,疼痛无比,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连他胯下的坐骑都猛的一晃,变得狂躁起来。
离得最近的亲兵反应速度极快,第一时间跳下马将阿济格的坐骑安抚住。
可是阿济格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双眼圆瞪,气喘如牛。
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不远处,已经少了小半边身子的镶白旗固山额真英俄尔岱瞪大着滚圆的双眼,然后身子一软的栽倒下去。
这个从先汗就开始屡立其功,能力卓著,聪明睿智的老臣,早上还劝诫自己不要受明军刺激而仓促出战,要做好充分准备再出兵。
结果一眨眼,就惨死在了自己眼前,何其悲哀!
在一连轰爆几个人的身体之后,黑影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继续按既定路线向前飞,所有在这条路线上的一切都瞬间爆碎。
直到将这条线上最后一人的脑袋轰成虚无,才意犹未尽的消失在天边。
这几个黑影自然是勇卫营发射过来的炮弹,不过只有两枚侥幸的落在了目标范围内,其他四枚都偏离了。
第一枚因为低了一些,从马腿间穿过,所以杀伤效果不佳。
最有效果的是这枚击中人群的120毫米炮弹,虽然是实心的,但是在如此高速下,破坏力也是极强。
而这一刻,这片区域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旗帜倒伏,战马嘶鸣,伤员惨嚎。
阿济格已经顾不得惨死的英俄尔岱,他双眼血红的扫向四方,看到眼前这般血腥又混乱的场景,他的脑袋一阵发炸。
仿佛有一只发狂的猛兽要从脑海中冲出来一般,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疯狂咆哮。
京师德胜门城楼上,王承恩不时的拿出望远镜四处观瞧,但更多的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沈浪身上。
在看到沈浪来到炮兵阵地,并指挥炮兵炮击时,顿时提起了莫大的兴趣。
随着几声炮响几乎同时响起,王承恩迅速将镜头转向建虏的先锋军,却是发现根本没有命中目标,不由一阵愕然。
作为三人团中的重要人物,王承恩可是知道这几门火炮性能的,六门炮怎么可能都在这个距离上打不中这么大的目标呢?
王承恩又迅速将镜头转向沈浪,虽然只看到沈浪的背影,但看其动作,应该是很兴奋的,那说明命中了想要打的目标。
王承恩心头一动,立即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望远镜向建虏先锋军的后方看去,锁定了阿济格之前所在的位置。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那混乱的场景是无法掩盖的。
王承恩激动得一拍大腿,惊叫连连:“好你个沈浪啊,你这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呀,这炮打得好啊,打得好啊。”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些狗鞑子,成天不让陛下省心。”
……
“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一些亲兵大声嚎叫着。
“快护送主子离开这里……”
“英亲王殿下,快随末将离开这里……”
亲兵护卫虽然都震惊于眼前的场景,但他们都是各旗的精锐巴牙喇,是清军精锐中的精锐,都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
他们深知明军的炮击只是开始,如果不及时离开这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些未受伤只是受到惊吓的高层被迅速的护送离开,剩下受到不同程度伤势的人,则按照职位的高低以及所在的旗色排序施救。
一些人连战马都不要了,抬起几个重要伤员就迅速离开这里。
正黄旗一个甲喇章京整个右肩直接消失,倒在地上还在努力的爬动着。
几个巴牙喇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没再管他,跨过他的身体,找到死不瞑目的英俄尔岱,抬起他的尸体快速离开。xǐυmь.℃òm
一个甲喇章京,等同明军参将、游击般的存在,在此刻都没有一具尸体值钱。
断了一条腿的战马,拖着依然在滴着血水的伤腿无助的嘶叫,主人早已经弃它而去。
瞎了一只眼的人,似乎还不适应用一只眼看世界,伸出手向前摸索,却找不到要去的方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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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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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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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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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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