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惜拢拢身上的衣服,深冬的夜阴冷还带着潮湿,自己穿着棉衣仍觉寒意沁肤,她只穿单薄轻衣,难道不觉冷吗?
继续往前走,原本从各宫处屋檐下传出宫灯微弱的火光已经消失,不像是走在花园倒更像是走在幽深的洞里,周围的寒意更甚,楚君惜看看四周,那宫女手中的灯光更加昏暗,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青石板路。琇書網
“你要带我去那?”
“到了。”
借着殿门前的两盏纱灯,楚君惜勉强看清挂在门楣上的匾额,凤阳殿?这是哪位娘娘的寝宫?
楚君惜跟着宫女走进殿内,殿内没有张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白衣宫女手脚利落张灯,可是她只点燃一盏纱灯便放下了手中的火折子,偌大的大殿只有一盏灯,晕黄的烛光透过纱罩影影绰绰,眼前的事物勉强可见,远处的则隐没在黑暗里。
楚君惜张望四周,刚想张口询问,发现白衣宫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苏雪瑶掌管六宫,且本性心高气傲,仿佛下人前呼后拥住处富丽堂皇,才能衬托她高高在上的地位,因此她绝不允许自己的住处黑灯瞎火,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呢?
“你来了。”后堂内缓缓走出一个人,在榻上坐下。
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宫装,即使在微弱的灯光下上面金线绣的牡丹依然光泽闪烁,她侧身坐在榻上,楚君惜看不清她的脸。
“不知这位娘娘深夜传我来此有何吩咐?”楚君惜心里陡然升起不适感来,仿佛急于逃离这里一般。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对方边说着边转身,乌黑的发丝将她的半边脸遮住,她缓缓的抬起右手将发丝撩起,嘴里发出尖锐的笑声,“哈哈,哈哈……”
白皙的脸颊一寸寸出现,耳边依然是凄厉的笑声,直到整张脸完全面对楚君惜,楚君惜发出了更为凄厉尖锐的惨叫声,她跌坐在地上,脑中不断告诉自己离她远一点远一点,可身体不听使唤的挪动不了半分。
女子白皙的脸庞竟然没有五官,她面部平整没有眉眼口鼻,如同在脸上贴着一张白纸,她嘴里发出尖锐的笑声,慢慢走向楚君惜,双手伸直直到掐住她的脖子。
冰凉的手指没有五官的脸,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索命,女子的双手不断的用力,楚君惜的脸憋得通红发紫,窒息感令她稍稍减去一些恐惧,她开始拼命的抓住女子的手想将自己的脖子从她手里救出来。
“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
终于挣开女子的桎梏,楚君惜双手捂着脖子胸膛剧烈起伏,顾不得看一眼被自己甩在一边的红衣女子,楚君惜手脚并用的爬到门口开门,迎接她的是院中的灯火通明。
袁咏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上的冷冽的气息比往日更甚,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冻出冰来,他旁边站着苏贵妃,高贵优雅仪态万千。
楚君惜趴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心稍稍放下,她慢慢站起身,没有注意到宫女内监的惊恐和讶异。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袁咏焱的声音冰冷,浸染着冬夜里的阴森,刮在楚君惜身上,将她稍微恢复一点的温暖顷刻间驱散,“侍女传话说有人要见我,因此带我来到这里。”
“谁带你来的这里?”袁咏焱似在极力忍耐着喷薄而出的愤怒,说出的话似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一般。
楚君惜瑟缩一下,“是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宫女。”
“宫中的宫女皆穿粉红,宁和公主来沽沱这么长时间,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苏雪瑶悠悠开口。
“可能是那个主子跟前得宠的……”
苏雪瑶言辞犀利的打断她的话,“没有得宠不得宠,宫中的规矩,宫女一律不得穿白色,撒谎之前记得想清楚了。”
楚君惜惊愕的抬头,如果真如苏雪瑶所说,那带自己来的那个人是谁?她想到在里面见到的那个没有五官的红衣女人。楚君惜是不信鬼魂一说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被人算计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从袁咏焱的神色以及他极力忍耐的怒气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地方及其重视,有人将自己带到这里,然后又将皇上骗到这里,为的就是让皇上看到这一幕。
楚君惜看向苏雪瑶,会是她吗?
“你还有什么话说?”袁咏焱冰冷的眸子闪动着渗人的寒光。
楚君惜低头,陈美人下午提醒自己要小心,没想到晚上自己就中计,事已至此,自己还有什么可说。
“把她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得离开馨月居半步。”
“是。”
楚君惜被内监带走,苏雪瑶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手持八角宫灯的侍女鱼贯而入,黑暗的大殿瞬间亮如白昼,大殿似乎久无人居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家具摆设干净整齐,应该是有人定期打扫。
袁咏焱站在大殿的中央,望着榻上的桌子,目光低沉带着哀伤,他慢慢的坐过去伸手轻轻抚摸桌子的一角,仿佛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轻柔,低沉的目光中似乎有泪光闪动,一眨眼,便又消失不见。
夜凉如水,月华曼曼洒下,将一切笼罩在其中,清凉的月为本就寒冷的冬夜又增加几分寒气。
馨月居里里外外站满了侍卫,楚君惜视而不见,她缓步进入正殿。玲珑听到院中的动静赶了出来,神情肃穆的侍卫站在每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侍卫?”
楚君惜苦笑道,“我被软禁了。”
“怎么会这样?”玲珑惊讶,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么会功夫就成了犯人,“莫不是公主冲撞了那位主子?”
楚君惜摇头,“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见到人。”见玲珑不解,她继续道,“我跟着那个侍儿出去,她将我带到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大殿里,然后找人装神弄鬼吓唬我,等我从里面逃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皇上和苏太妃。”
楚君惜回忆着袁咏焱看到自己的神情,“他似乎很生气看到我从里面出来,厉声质问我几句之后就下令将我软禁了起来。”
“公主可知道是谁在陷害你?”
就像陈美人说的,在她们眼中自己独得皇上恩宠,她们每个人都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因此这后宫中的人都有可能。
楚君惜突然想到什么,“凤阳殿是谁的居所?”
玲珑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瞬间煞白,“莫不是公主刚才去的是凤阳殿?”
楚君惜点头,“嗯。”当时自己特意看了一下匾额,上面清楚的写着‘凤阳殿’三个字,“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如果只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大殿,袁咏焱看到自己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不会那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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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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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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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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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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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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