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的韩雨嘉独自站在吧台里,面色铁青。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巧的手机,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把它捏爆!
-——————到底…
-——————这女的又是谁啊?唐靖!?
手机屏幕中的图片里,唐靖背着书包,白瑛正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膊。
…
“嗯?这女生是唐靖的朋友吗?”美女店长突然从韩雨嘉背后探出头来。
“!!”
“没什么啦!”韩雨嘉黑着脸,将手机藏到了身后。
“什么没有…你偷拍唐靖吼…”美女店长偏了偏头,“谁啊?让你这么紧张?”
“不关你的事吧?”韩雨嘉没好气的看着老板娘。
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因子…
…
唐靖想了想,然后点头道:“那倒也是,我忘记了你也是个普通人。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有这种想法总是有点奇怪,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关晓舞垂下脑袋,喝了口咖啡。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自道:“我从小就不是个很开心的人,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爱好的关系,所以也没什么朋友。不过,久了也就习惯一个人了。虽然有点孤单,但是一切还好,只是有时候自己坐在床上想着,哎呀,将来说不定死了好久都不会有人发现呢,这个时候会有点难过。我就这么读幼儿园,读小学,一直到初中。那天,我心情不是很好,于是突然想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走进一间路边的咖啡馆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说到这里,关晓舞仰起头来,一副很神往的样子,“我记得当时我坐的也是靠窗的位子,因为我喜欢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大概是那时候喜欢喝咖啡的人还不多吧,店里客人很少,我刚一坐下,就有人来招待我了,是个很年轻的侍者。我后来才知道他比我还要小一岁,因为家里没钱,所以早早就出来做事了。因为年纪小,总是找不到工作,找了好久,才终于被这家咖啡店的老板收留。当他来到我身旁,把餐牌递给我的时候,我很彷徨。因为我没有喝过咖啡,根本不知道要喝什么。这时候,这个侍者就说,喝摩卡吧,心情不好就该喝摩卡,这是最开心的咖啡了,我最喜欢喝。”
听到这里,唐靖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可爱的小男孩虎头虎脑地介绍咖啡时的热情样。
关晓舞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说道:“我当时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好吧,就要摩卡。不久之后,他把摩卡端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家咖啡店老板调得特别好,还是怎么回事,当时觉得,真的是太好喝了!而那个侍者,就站在我身边得意地笑着:“瞧,我的介绍没错吧!”
唐靖笑着回应道:“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就成为朋友了吧?”
“嗯。”关晓舞点了点头,“之后我没事就会去这家咖啡馆喝咖啡,每次都是喝摩卡。渐渐的我们熟了,常在一起聊天,常在一起玩。后来,我们俩还结拜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比我小,而他当时的表情就像你之前一样:真是的,你居然比我还大一岁,那我岂不是要喊你姐姐?”
“简直是一模一样呢。”关晓舞说着,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她今天第二次笑,笑得很安祥,但唐靖知道这笑容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她回忆中的那个小男孩的。
“后来呢?”唐靖几乎是本能地问道,而当他问完,便是一阵深深的后悔。
-——————我问的绝对是一个傻逼兼多余的问题。用屁股想都知道,最后肯定是悲剧结束,不然的话,关晓舞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自闭?
虽然心里后悔得紧,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唐靖只能在自责之中准备迎接关晓舞的悲伤和痛哭的来临。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听到唐靖的问题后,关晓舞只是端着咖啡愣了一下,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用很平淡的语调说道:“后来他就死了。因为在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我许了个愿,说想要一辆自行车。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但是他却当真了。当天晚上就去他爸爸房间里偷钱,结果被他醉酒的父亲发现,给当场打死了。”
关晓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到让人不可置信,仿佛是在讲一件再琐碎不过的小事一般。而此时的唐靖,却禁不住从脚底板感到一阵阵发凉,这种凉意从脚底迅速上扬,一直冲到他的头顶,直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有颤抖的欲望。
关晓舞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咖啡放下,望着唐靖说道:“他的父亲当时喝醉了酒,虽然已经认出来是他,但是因为愤怒,依然下了重手。当时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飞出了好几米开外,撞在墙上流血过多而死了。死的时候……”
关晓舞说着,脸色平淡地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连脸都变形了。”
听到这里,唐靖因为过于惊骇,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整个人完全说不出话来。关晓舞眨了眨眼睛,垂下头来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仰起头来,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静静地坐着。好久之后,她才垂下头,将这口气轻轻地吞了出来,摇着头用一种很凄凉的笑脸看着唐靖说道:“为什么伤害我们最深的,永远是我们最亲的人?”
唐靖像一座活着的木乃伊一般,微微张开嘴巴,双眼空洞地望着关晓舞,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可以无比清晰的知道,藏在关晓舞这哀婉的笑容背后的,是哀恸到绝望的悲伤。
但是唐靖完全无法体会这悲伤究竟是怎样剧烈的程度,他只知道,那一定是超越普通人的心理承受极限,让人对这个世界再无信任和依赖的悲伤。
“对不起,我总是喜欢讲奇怪的话。”关晓舞望着唐靖木然的表情,站了起来,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我走了。今天的咖啡,我请。”
说着,关晓舞就在桌上放了两张一百块,然后垂着头,走出座位,黯然转身,缓缓地向着门外走去。
唐靖一直坐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望着她。然而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唐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关晓舞,你相信我吗?”
唐靖的声音让零散地散落在咖啡馆的顾客,以及咖啡店的老板和招待都纷纷向着他注目而来。而唐靖完全无法看到他们的目光,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关晓舞的背影。好一会之后,关晓舞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唐靖问道:“你说什么?”
唐靖几个步子走到离关晓舞只有五十厘米的地方,然后冲着她大声问道:“我说,关晓舞,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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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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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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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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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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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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