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海林是张口就来,说了一大串,红缨看着他的嘴型倒是能念出来,可意思早已相差十万八千里了,听得景博达和丁海杏哈哈大笑。
丁海杏看着也哭笑不得地红缨道,“你呀,别为难自己了。”
“在你那边能看见港岛吗?”红缨好奇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问道。
“我巡航的时候,天气晴朗,能看见。”景博达看着她点点头道,“怎么你也想像那些逃港者,去资本主义花花世界。”
“不想!”红缨笑了笑道,“就是有些好奇。”挑眉问道,“逃港者?”
“咱们这边许多人偷渡到港岛。”景博达面容冷峻地说道,“我曾经在海上抓到过,不过即使抓回来,还有的人要继续,即使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呀?在家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冒险。”红缨不解地说道。
“你以为外面所有的人都像咱们吃穿不愁的,沿海一带的渔民很辛苦的,农田出产少的可怜,针对渔场又各种限制,生活艰苦,为了生存自然要铤而走险了。”景博达平静且无奈地说道,“都传港岛遍地黄金,弯腰就能捡起来,哈……”撇撇嘴道,“怎么可能?凭一时冲动游过去,文化水平不高,又不会英语,有些甚至不会粤语,到了港岛也只是苦力而已。而且本地人很看不起我们这边过去的。就像是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一样。”
“明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逃?”红缨不解地说道。
丁海杏不疾不徐地说懂啊,“公社化大锅饭模式下的一切归公,如个人财物方面,全部金银首饰都要报告政府,然后存入银行,极大伤害了民众的生产积极性。现在是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很多走投无路的民众,怀着不解、不甘的心情,开始孤注一掷逃亡港岛。”
“还有一些属于政治原因,这些年H五类分子,狗崽子、知青、受不了精神折磨的不得不逃。”景博达补充道,“他们逃走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语气有些情有可原,实在是现在的政治形势没有一点儿活路。
丁海杏和红缨虽然躲在军营里,但对外面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都沉默了。
“我回去查过这方面的资料,也不是现在才大规模的逃的。”景博达看着他们道,“解放前由于战乱等因素,规模性逃亡的潮流便已出现。那时候主要是资本家、学者、知识分子,反正属于社会上层。”
这个丁海杏明白,他们有学识,资金,才华、技术,很容易就站稳脚跟的。
单说港岛的鬼才、才子,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经济发展还有战争迫害,逃难过去的上流社会,受过良好传统教育。对八九十年代港岛文化辉煌,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随着他们去世,人才凋零,港岛的文娱立马断崖式衰落了。
很正常,接受殖民教育起来的年轻人,人不做,非要做狗奴才,随着大陆崛起,被边缘是必然的。
“他们怕被共产了逃走很正常。”红缨就事论事地说道,“事实证明逃出去的,避免了政治上的迫害。”
“真的是,只要运动一来,他们就要被拉出来溜溜。”红缨是有话就说,在他们面前真不用遮遮掩掩的。
景博达轻叹一声道,“不过在外面生活也没那么容易,首先你低人家一头,他们那些人养家糊口没问题,只不过这心态得放平衡了。”
“为什么?”红缨不解地问道。
“在国内你是爷,在国外你就是孙子。不能及时调整的话,家有金山银山,那也是坐吃山空。”丁海杏看着她解释道。xǐυmь.℃òm
“所以打铁还得自身硬,即使一无所有,也能通过自己的一身本事,挣一个前程。”红缨笑着说道,“难怪妈常说:最厉害的武器是习惯和学习。”
“对!活到老,学到老。”丁海杏笑容暖暖地看着他们两个道。
“呵呵……”红缨笑着说道,“我那个时候冒傻气的问道:我们学这么多又用不到。妈却说: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有用,所以才要学。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嗯!”丁海杏笑着点头道,“所以啊!即便一个人失去记忆,失去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他还是能通过良好的习惯和学习来改变命运。”
景博达轻笑道,“战妈妈说得对,出去的人,及时调整心态,积极的学习融入当地的生活。且后代争气的话混个中产,可是要想在政治权利上有些建树的话,反正在美洲鹰听我爸说,得继续抗争、奋斗也不知道能否成功。”
红缨闻言感慨良多道,“在哪儿活着都不容易,关键是自己心态的调整。”挑眉又道,“既然知道,出去未必过的好,干吗还前赴后继啊!”
“已经出去了,即使过的不好,跪着也得走下去。难道还能回来不成。”丁海杏微微摇头道,“尤其是有政治问题的。”
“这倒是。”景博达点点头道。
“一直说逃亡,怎么逃啊?”红缨不解地问道。
“在海边长大,多数人选择游泳过去。成百上千市民在一泓江水中强身健体,口号喊得分外响亮,其背后的真正意图大家都心照不宣:为了随时可能发生的远行——偷渡边防线,逃亡到港岛。
当地的公安机关的主要任务一度是监视三偷:偷听敌台、偷窃集体财产、偷渡出境。有的农民借口去割草,划着一只小船便偷渡到那边去了。相比之下,生产队干部似乎更心疼偷渡客划走的那条小船。”景博达苦笑一声道,“那真是花招百出,各显神通,汽车轮胎或者救生圈,甚至乒乓球……不过这些都成了违禁品了。逃的时候不但要担心边防人员做斗争,还是跟大自然作斗争,真的是九死一生。”
“那为什么还要逃,真想不通?”红缨微微摇头道。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丁海杏突然说道。
“也许吧!”景博达轻叹一声道,总归别人的事情,他们也只是无关痛痒的说说而已,真情实感不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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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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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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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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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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