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三嘎子和老唐主持的,老支书张开顺家的白事安排,正好刚刚结束。
晨桥自己家里的人,和参加帮忙的乡亲们,各自领了任务,正在陆续从张家走出来,他们一边小声说这话,各自回家去了。
黄氏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她是晨桥派人,开车把她从村北敬老院那里,接到张家来的。
黄氏现在耳聋非常严重,屋子里商量事的,和说话的,哭啼的,她只能看一个大模糊,却什么也听不见。
她的动作已经非常迟缓,走路几乎是一步一步慢慢挪动的。
她还不知道她的老情人——大闺女芳春的女婿拉皂,已经被判刑住进了监狱。
如果她听到了这个消息,恐怕她的寿命也就不长了。
村里和她差不多年龄的,现在就剩下她和三嘎子大伯母了。
她为失去这位亲家母,感到万分痛心。
当晨桥把他娘送回家的时候,她哭得像泪人儿一样。
这时,她已经痛心劳累的睡下了。
屋里面老支书夫人,正躺在北屋正中由两扇旧门搭建的草铺上。
草铺的东边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了年纪的老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打起盹来,其中就有黄氏。
夫人身上盖了她在敬老院那里曾经盖过的,一条黄花格子棉被,头上搭上了一块白布。
因为菲春回来的比较晚,又是深夜,现在还没有来得及给这位老人换装。
晨桥和他姐姐姐夫在县城里早已经买下了这些东西,只等菲春回来换上了。
老人旁边是晨桥的姐姐和姐夫,还有晨桥的两个上了年纪的姑姑。
晨桥和张佑坐在最外面,不断地在地上烧着香烛。
三嘎子和老唐分别坐在老支书家的两把圈椅上,表情严肃地续着话。
他们见菲春进了门,都站立起来,相互看了看,并没有说话。
站在屋中央的乡亲们,赶紧给菲春闪开一个缝隙,菲春默不作声来到婆婆跟前。
她慢慢地掀开婆婆头上的白布,尽管她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在灯光下,大家已经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泪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晨桥,给老人买衣服了吧?我回来了,咱们赶快换上吧。”
菲春见一群人都在,就建议尽快给老人还上去西天穿的新衣服。
“买了,买了,都在这里呢!”
晨桥赶紧站起来,跑到床边去拿袋子里的新衣服。
当菲春和大家给老人换上新衣服之后,刚一转身,三嘎子就说话了。
“节哀吧菲春,人总是会有这一天的,不要太伤心了,你要多保重啊!”Χiυmъ.cοΜ
三嘎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非常低,似乎只有菲春一个人可以听到。
因为刚换完衣服,屋里面非常静。
“谢谢你们帮忙!我家的事,就拜托大家啦!”
菲春非常礼貌地向各位抱拳示意。
“菲春,坐吧,一定饿坏了吧?先吃饭吧。”
老唐给菲春说完话,就去招呼做饭的两位妇女。
“她们俩早温饭去了。估计饭已经应该温热了。”
张佑见老唐招呼的两位妇女不在现场,就立刻回复老唐道。
“菲春妹子,听晨桥说你到南方看闺女去了?见到了吗?闺女在那里过得好吗?”
三嘎子见大家的话刚结束,就立刻插话问道。
“没有,我们到怀化站之前接到晨桥的电话。还没有走到贵阳呢!”
菲春见饭还没有端上来,就和三嘎子说起了话。
“老娘子死得早了些,要是晚几天,说不定孙女还能赶上为她送行呢!”
老唐接过三嘎子的话,十分惋惜地说道。
老夫人的去世,本来就已经让菲春伤心不已了,现在又提起了闺女张沫,菲春听了老唐的话以后,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哇哇的哭起来。
在一旁的大姑子赶紧过来哄她。
饭已经端过来,放在了桌子上,菲春也无心吃。
“娘,你肯定饿坏了吧?快吃些吧!”
张佑见娘悲痛欲绝的样子,心疼起娘来。
他从外面拿起了一把毛巾,用热水刷了一下拿给娘,然后,把饭端给娘规劝道。
菲春看儿子又是拿毛巾,又是端饭,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动情了。
于是,赶紧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脸,然后接过儿子端过来的饭碗。
三嘎子看菲春激动的样子,马上转移了话题。
“唐叔,你把咱们商量的情况,给菲春再说说吧。她刚回来还啥也不知道呢。”
三嘎子本想自己给菲春作解释,可是,他知道自己和晨桥之间有些隔阂,有老唐在,他看着菲春端着饭碗似吃非吃的样子,就请老唐给菲春说一说。
“菲春,你听着,在你来之前,我和三嘎子、晨桥简单商量了一下,大致是这样的情况……”
老唐开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向菲春汇报起来。
菲春本来很饿,但是,遇到这种场合,她是吃不下去的。
她见老唐认真的向她汇报,就礼貌地放下饭碗,也专心地听起来。
“菲春,是这样的,我们商量的事,也不定圆全。你看刚才唐叔说的,还有哪些遗漏或者补充修改的地方,你就指出来,现在准备什么都还不晚呢!”
三嘎子看老唐讲完了,就随着老唐的话,顺便补充道。
“唐叔,秦哥,你们费心了!安排的挺好!我在村里少,村里的规矩,啥也不懂,就听你们安排吧!你们的安排,我非常感谢啦!”
菲春听完他们的汇报,知道大家都已经尽心尽力了。于是,马上表示了感谢,并且很谦虚的把张家的大事,全盘委托给这两位村干部。
她的做法既是对他们商量结果的肯定,又是对他们辛苦劳动的感激,回答的非常得体。
老唐和三嘎子听了心里非常满意。
“菲春,人家既然让你说话,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呗!有啥不同的想法和主张,你都说出来,现在说出来都不晚呢!”
刚才大家一起说话的时候,晨桥早已经搬了木凳坐在其中了。
晨桥的脑袋是非常简单的。
他认为菲春什么看法也没有,就是对他的家事漠不关心。
所以,在听了菲春的说话之后,他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老唐和三嘎子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之间已经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话。
菲春用轻蔑的目光,扫视了他一下,把目光又放在老唐和三嘎子身上。
她并没有说话。
因为老唐和三嘎子也没有说话,一时把晨桥晾在了一边。
“要不,今天算了吧,时间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晨桥傻乎乎的四处看了看,用手挠了挠头,开始为自己解围。
晨桥说这话,其实还是很得体的。
因为时间真的不早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任务。
大家趁着晨桥说这话的功夫,也就站起身来,开始各自动身陆续离开张家。
“晨桥,你记着提醒买货的人,明天早点上路,别误了事!咱们这里离县城的路太远。”
走到街门口,老唐又回头叮嘱晨桥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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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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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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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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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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