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嘎子的老娘走了,要不要去送这位老人一程呢?
按照村里的习俗,秦家有了丧事,朗家人是要冲锋在前的。这就和朗家人有了丧事,秦家人冲锋在前一样。
按照惯例,二鬼子是必须去的,而且礼节也不会少。
问题是这二鬼子和三嘎子之间因为菲春的事,在过去好长一段时间里,关系比较冷淡。
二鬼子想,不去上礼,让乡亲们知道了,像是自己不懂事,不近人情一样,甚至知情者认为他小心眼,要是去的话,他从心里是不情愿的,但是,又怕乡亲们笑话他。
这到底去还是不去,在他心里纠结了很长时间。
他真的上了愁,他的小心眼被黄氏看在了眼里。
“二鬼子呀,三嘎子他爹不在的时候,你都去过了,他娘不在了,你能不去吗?”
黄氏提到了三嘎子爹不在的时候,二鬼子还记忆犹新,那个时候他是憋足了怒气才去的。
“那个时候,菲春刚回来不久,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哩。”
二鬼子低着头给老伴解释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最近一段时间,菲春和三嘎子交往密切,打得火热,他对菲春的支持有多大,你应该知道吧?这个情,你能不还上吗?”
黄氏结合孩子们之间的发展变化,又开始说服二鬼子。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啥?我在三嘎子这小子这边,还真有点拐不过弯儿,迈不出这个坎儿。”
二鬼子满脸愁云对黄氏说道。
“依我看,菲春前一段时间和晨桥闹离婚,现在又和三嘎子这么亲密,说不定有一天,他们之间的事情,会有走到一起的机会。
你要是现在不去,到时候真有咱们后悔的。你还是去一趟好,去了把脸一摸拉,就当啥也没有发生,就当还是以前的那种乡亲关系。
更重要的是,这次秦有德肯定在场,正好你们见一个面,毕竟人家给咱办了好事,多好啊!”
老伴说了半天没有说在点子上,现在她忽然提起了秦有德,二鬼子听到了秦有德这个名字,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你不提秦有德,我倒是忘记了,可不是吗,还有秦有星啊,当年我和有星还一起当村部多少年哩,有星和开顺又都是亲家,还是老伴说的有道理!”
秦有德和自己是老乡又是战友,过去还给菲春安排了工作,还和秦有星是老搭档关系,和张开顺的亲家关系,那是必须去的。
于是,二鬼子似乎把以前的思考都抛在了脑后,起身往外走去。
“你这个家伙,火爆脾气,说走就走,你还没有拿礼金呢!”
黄氏一边提醒二鬼子,一边从兜里掏出来两张百元钞票递给他。
“两张?”
二鬼子看了看黄氏递到手里的百元票。
“还能少了呀?这都几层关系了?”
老伴提醒道。
二鬼子不再问话,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二鬼子,你记住了,到了那里你要好好表现,该忙啥你就忙啥,昂?听到了没有?”
等二鬼子走到大陡坡跟前,黄氏又急急忙忙跑出来,追加了这些话。
她怕二鬼子和上次三嘎子爹去世的时候,表现不一样。
“回去吧,我记得呢!”
二鬼子应了一声,嘴里叼了一支烟,身后冒出一股股烟雾,急匆匆下了大陡坡,向三嘎子那里走去。
张开顺的身体还不行,一直躺在家里,出不了门。
他得知三嘎子老娘去世的消息后,心里非常难过。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很了不起。一个富裕家庭出身的她,因为老人戴了高帽子,出嫁成了问题,最后才算嫁给了弟兄多的秦有寿。wWW.ΧìǔΜЬ.CǒΜ
说来也巧,上一辈弟兄四个,他来到秦家,又接连生了四个儿子。
大儿子赶对了点,早早娶了一房媳妇,分门另过去了。
二儿子一看形势不妙,以自由恋爱的方式,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让她煎熬的是,等了大半辈子,也没有等来三儿子贵友和四儿子贵良的媳妇。
这是她死不瞑目的遗憾啊。
张开顺看着这位老人经历的煎熬,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忧伤。
他也曾和老伴试探着,把张家姑娘介绍给三嘎子,可是,他们之间没有那种缘分,也没有能管出脸来。
后来自己的儿子又走了麦城,从一个公职人员,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农村青年。
他当大人的也已经听到了菲春和三嘎子的小道消息,可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晨桥,实在让他做了难。
如果不是他和黄氏关系密切,由黄氏亲自做主,才把菲春娶过来,说不定菲春也就成了她家的儿媳妇了。
他越是这样想,越觉得亏欠三嘎子这孩子。
他知道三嘎子已经四十出头,仍然光棍汉一条,真是好可怜的孩子啊。
于是,他决定给三嘎子家上一份大礼。
但是,他不能动弹啊,那该怎么办呢?
“要不咱就让晨桥去吧,这不是一样吗?只要上了礼,一切都有了。”
老伴怕争强好胜的张开顺强行起身,就安慰他道。
“老伴啊,这个你就不懂了。上礼归上礼,人情归人情,一码归一码,不能混在一起。
现在咱们是邻居,出门就是灵棚,我必须亲自去吊孝,这才是最大的人情。晨桥顶个屁用。人家谁还瞧得起他呀!”
张开顺说起晨桥,气得满肚子都是气包。
“你这个老头子怎么去呀?我一个老太婆能架动你呀?”
老伴看着张开顺的惨相,不想让他行动。
“去把晨桥叫来,一块架着我。”
张开顺的话音刚刚落下,菲春在外面使了礼,刚走到院里。
这时晨桥见菲春回家了,也从外面跟着回来了。他是向菲春要钱的。因为他怕孩子上学回来,给他要钱。
“菲春?他爹,菲春回来了。唉?晨桥也回来了。你们回来正好,赶上架着你爹去吊孝了,咱们一块架着他去吧。这老东西,不让他去,他就要去!”
黄氏看着菲春解释道。
于是他们三个人,菲春和晨桥一前一后,老婆子跟在张开顺后面出了门。
张开顺的到来,让众乡亲大吃一惊。纷纷前来帮忙搀扶。
秦有德也看到了被一家人架着的老支书,他非常吃惊。他还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这个残相。
他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去看这位老书记,而老书记现在居然成了残疾人,心里很不好受。
他在心里盘算着,菲春这孩子不错,张开顺又是她公公,等嫂子的事情办完了,他要带老支书去省城里诊治一番。
三嘎子在灵前看到了这一幕,急忙上前去搀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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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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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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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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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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