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家里的那一只大狼狗,见门前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有些胆怯的躲在猪圈旁边。
这只大狼狗已经进入老年状态,二鬼子已经饲养它快二十几年了。
此时它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老男人一样,步履蹒跚,走路开始摇摇摆摆。
所以,二鬼子早已经把狗窝挪走了,他把鸡舍、马棚和猪圈也都拆了。
这个时候,二鬼子家门前已经成为平平整整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除了停了家宁开来的鱼尾客之外,只停放了一个崭新的拖拉机,拖拉机旁边还摆放着几件与耕种收割有关的机器,包括播种机、收割机和耕犁耮耙等等。
在二鬼子家门口西边的空地上,却多出来两样东西——一个是生猪养殖场;一个是蛋鸡养殖场。
最近两年,二鬼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考虑到再继续做出力气的活计,已经吃不消了,所以,在菲春和晨桥一家帮助下——当然这是幕后三嘎子鼓励指导的结果,开始做养殖生意,而且,收益非常不错。
黄氏见四闺女家来了六口人,又有张开顺一家在场帮忙,家里人口比较密集,所以,就提前把给文芳腾出来的西厢房生了煤火,安装了烟囱。
他们把孙局长夫妇,张开顺夫妇留在黄氏占的北屋,把其他人安排在西厢房。
菲春的两个孩子张佑和张沫,加上菲文的两个孩子,平时很少见面,他们凑到了一起,不免有些陌生。
刚开始有些拘谨,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
等家里的几盘坚果上了桌,在大人们的介绍撮合下,自然他们的互动就多了起来。
黄氏仔细观察了四闺女与家宁的互动,发现他们小夫妻关系十分亲密,再看看菲文脸色红润,精神状态非常好,就知道闺女在婆家是非常快乐幸福的。
家宁又非常疼人,又非常懂得事理,这让黄氏和二鬼子都非常满意。
再看看菲春和那个不争气的晨桥,她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菲春情绪忽高忽低,脸色时白时红,晨桥更是废话连篇,不知深浅。
他们老俩就是这样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儿,在紧张而高兴,急促而不安之中,慢慢推进交流进程。
为了表示亲家的诚意,二鬼子特意拿出了儿子们平时给家里寄出来的好烟好酒,专门伺候两个亲家。
家宁夫妇和晨桥夫妇轮番到北屋里敬酒。
“哎,阿姨,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当菲春和晨桥端着酒杯来到北屋里敬酒的时候,菲春突然发现了“新大陆”。
什么“新大陆”呢?
原来菲文的婆婆长得非常不错,矮矮的胖胖的,一脸的堆笑,俨然像一尊弥勒佛。
而菲春曾经记得,她从省城被“遣返”到郎家川村,爹娘让她在姐姐芳文家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也是赶在年前这个时候。
为了躲避乡亲们的各种猜测,她依然利用春节时间,来到纯潭市长途汽车站附近的一家餐馆打工。
为了解决餐馆老板娘下奶问题,她曾经拿着从姐夫那里抄下来的下奶药配方,来到纯潭市的一家中药房购买下奶药。
当天晚上,在药店值班的正是一个像菲文婆婆一模一样的中年妇女。
菲春用犀利的长眼神盯在孙夫人脸上,孙夫人依然是那样的微笑着——她简直就是一尊活灵活现的弥勒佛。
而且,还和中药房值班的那个中年妇女没有什么两样儿。
“这闺女说的话,好像我们有来往,对吗?”
孙夫人终于说话了。
“是的,我们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面。我想起来了,你在纯潭市的一家中药房工作过吗?”
为了搞清楚孙夫人身份,菲春就直截了当的把见面的地方说了出来。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奥,奥,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拿着下奶药配方买药的姑娘就是你呀?哎吆吆,哎吆吆,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竟然我们之前认识!”
孙夫人听菲春这么一说,她忽然记起了当年的情景来。
“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浅啊?!”
孙夫人兴高采烈,端起酒杯和菲春晨桥他们碰了碰杯子:“来来来,原来咱们十几年前都已经认识了呀!干杯!”
“干杯!”
“干杯!”
他们三人立刻仰起脖子,把酒杯喝了一个底儿朝天。
他们两对夫妻与三对老夫妻见了面使了礼之后,黄氏就和张夫人,孙夫人立开桌面,到沙发上聊天去了。
菲春和菲文也跟去了。
而此时酒桌上留下的就是家宁父子,晨桥父子和二鬼子五人。
晨桥不分场合,不分大小,等妇女们立开桌面之后,他马上端起酒杯:“来来来,今天家宁老同学来了,孙局长也来了,我来接风洗尘来了,我先敬二位了!”xǐυmь.℃òm
说罢,也没有一个先来后到,长幼尊卑,挨着开始敬酒。
他的右边就是岳父二鬼子,所以他就先与二鬼子喝了一杯,随后是他的父亲。
“先敬孙局长!”
他把酒杯举到父亲面前时,张开顺没好气的指了指孙局长,自己的酒杯根本就没有端起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晨桥喝醉了酒,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是面对远来的客人,他又不好意思说明,只能采取冷处理。
然而,他的冷漠态度,儿子晨桥似乎没有半点领悟,竟然要与孙局长多碰三杯酒,理由也挺充足的,这就是跟孙局长见面少。
一圈下来,他已经喝了十八杯酒,再加上原来喝的,少说也有半斤开外了。
“你这是干嘛呢?”
菲春一直关注着晨桥的一举一动。
见他一圈下来就喝那么多酒,就装作去酒桌倒水,当走近晨桥背后的时候,用小拳头狠狠地砸向他的脊背。
晨桥立刻发出反抗的声音。
这时候张开顺的脚,隔着二鬼子,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他的脚板。
“哎呦,你们这是干嘛呀?”
晕头晕脑的晨桥又一次发出了埋怨的声音。
和张夫人孙夫人说话的菲文,关注到了菲春和张开顺的举动之后,知道他们担心晨桥酗酒闹笑话,她又是城里来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催促家宁道:“家宁啊,下午还要开车回家,就别再喝了吧?”
菲文的话特别灵验,话音刚落,家宁已经起身立开桌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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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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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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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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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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