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萧越寒转回身背对着她时,小阿灵忽然缓下脚步,悄悄的转过头,乌黑的一双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
“嘻嘻……”小阿灵忽然狡猾的一笑,抬起小手捂住小嘴,偷笑着转身跑了。
她小阿灵才不傻呢……切……
萧越寒从佛堂出来,正好路过离佛堂不远的皇宫最深处的那座唯一的禁宫。
禁宫之上的天空与禁宫之外的天空一样是湛蓝湛蓝的,只是在禁宫的大院的天空上,飘起一只不知是哪里来的风筝。
萧越寒顿时眯起眼,看向那似乎是由禁宫里的人放出来的风筝。
花想容在小阿灵出去后不久,越想越难受,便抱起小阿灵拿进来的风筝,闲来无事的跑出大殿,站在她整整看了七个月的禁宫大院里,放长了线,直到风筝缓缓飞上了湛蓝的天空。
她仰起头,看着那个风筝,忽然觉得这个风筝好幸福……可以看到禁宫外边的一切,而她……尽管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可是她却无法像风筝一的飞起来,或许自由和幸福于她来说,仅仅只是奢望了。
萧越寒静静的看着那翱翔天际的风筝,仿佛是隔着一道禁宫的院墙就能看到里边那个一向没心没肺的正在放风筝的女人此时笑得多么开心。
眼中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他忽然勾唇一笑,邪佞的笑勾在嘴角,最后又看了一眼那翱翔的风筝,便转身离去。
东寻国毅康四年正月初一。
毅康帝为让举国同庆,从而大赦天下,以恩德来为百姓某福祉,希望上天得以保佑东寻国风调雨顺,从此无灾无难。
当花想容坐在禁宫里,数落了第二百二十个太阳时,忽然,那张连续七个多月都没有开启的禁宫大门赫然打开,一名似乎是在乾天宫里见过的太监总管手里拿着一张明黄的圣旨走了进来。
花想容本来是站在院子里发呆,猛然看见禁宫的大门被打开,继七个月后终于看见了除了小阿灵和平日送剩饭剩菜过来的下等宫女之外的人。
她一时间没了反映,只能呆站在那里,看着老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着嗓音道:“罪女花想容听旨——”
“……奴婢接旨。”呆愣了好半天,花想容募然回过神,终于跪了下去,却是感觉整个身心都开始复苏,有些小小的激动。
她以为这一辈子便只是这样的无人问津了,原来……原来她并不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罪女花想容,于禁宫之中七月之久,悔过自新,且每日抄写佛经书广发于深宫,使宫中各院充满仁慈祥和之气,虽大罪不容赎,但朕念汝自思己过,隧将功补过,特恕花想容出禁宫,入浣衣局,除每日工作外必要晨昏定醒,每日三省汝身,钦此——”
刚刚的喜悦瞬间被失望代替,花想容怵的抬起头看向那个读圣旨的老太监,记得这太监是在乾天宫外时候侍候的。
“花想容,接旨吧……”老太监慈祥的笑了一下,走上前,将手中的一卷圣旨递给花想容。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去浣衣局洗衣服吗?”花想容咬唇,迟疑的接过圣旨,站起身看向那太监。
老太监淡淡笑了笑:“人要懂得知足,也许入了浣衣局,每日的工作会很辛苦,但是至少……离开了这不曾有人离开过的禁宫。”
花想容吸了吸鼻子,灿然笑了一下:“是啊……得到了一点点的自由,未尝不是一见好事呢……”
“嗯,等着一会儿有人过来接你去浣衣局,你收拾一下吧。”老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完后,又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公公!”花想容忽然上前一步。
老太监顿时转身:“容姑娘还有什么想说?”
“这旨意……是皇上自己决定下的,还是有谁帮忙劝说了?”花想容满眼期盼的看着他。
老太监神色未变,倒是意有所指的扯了扯唇:“你以为,朝中有谁会为了一个被关在禁宫里的女人求情?”
“你的意思是?”
“老奴,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容姑娘想必自己心里明白,所以,这份恩德,老奴倒是替皇上希望,你能好好保管,万不可再让皇上失望。”
说罢,老太监又笑了笑,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这么说,萧越寒并没有将她遗忘在深宫的一角……可是若是他对她还有情份,又怎会整整七月不再问寻?
想归想,不过,她确实是等到了重新出头的那一天了不是么?即便此生无法再无妃子,但至少,也比困在这禁宫里头强太多……她的人生,不用只是一个句号来代替了。
乾天宫——
“皇上……老奴已将旨意传达给了花想容。”
“花想容在接到圣旨后就呆愣在当场,似乎是并没有想到皇上您会放她出禁宫。”
正批阅奏折一直未抬头的萧越寒忽然顿下手中的笔,抬眼淡淡扫了一眼老太监:“朕,确实不曾想过有一天会放她出来。”
听着萧越寒的话,老太监不禁抹了抹汗,在心底暗自腹诽。皇上啊,您这是骗给谁看呢?这七个月来您每日清早起来早朝之前和晚上归榻入寝之前都会朝着禁宫的方向看上几眼,您也就是骗骗咱家吧,这乾天宫里服侍的人有谁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心思……
“是、是……老奴知道,皇上无法原谅花想容的罪行,现在是皇上大赦天下,她才幸运的得到皇上的眷顾!皇上您以仁德治天下,老奴对您的景仰真是如涛涛江水……连绵不……”
“行了。”萧越寒挑眉斜了一眼老太监,抬起头似乎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下去吧。”
“是。”老太监连忙恭敬的俯着身退了下去。
萧越寒却是在之后抬起眼,顺着乾天宫御书房的窗子看向外边,眼神清冷无波,无人能看懂那份心思。
而刚刚由着几个小太监进来引着要去浣衣局的花想容,走着走着,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花想容连忙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转眼向四周扫了几圈,咬牙腹诽:奶奶的,她都混到这份儿上了,谁还这么不甘休的在心里骂我?我穿越我容易吗?我离开禁宫我容易吗?
“你,进去吧。”几个小太监引着她走到宫中最北角落里的浣衣局,因为是这里宫中水最多,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各宫的宫女们都会将主子们穿过的衣服送来清洗,也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专门的洗衣房洗衣店那类的。琇書蛧
花想容一站到浣衣局门前,忽然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自由的代价,其实真的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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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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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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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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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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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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