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是什么声音?”当夜幕略显低垂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一些悠扬又好听的琴声。
“喂,喂,惟儿,你别乱跑啊!”苌菁在我才开始跑的时候就传来了,“若是再惹了麻烦,小心我和云螭......”他的话说了一半,许是看到云螭跟我往同一个方向跑了过来,“你们俩给我等着!”
一路寻着声音跑到了河边一处僻静的凉亭,我停下了脚步,着迷的望着厅中坐着的正在抚琴的女子。
苌菁追了过来,拍了拍云螭,道:“你,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啊!”
云螭赶紧拱了拱手对他道起歉来,道:“抱歉,只是追着惟儿来这里......”
“你呀,倒是真愿意替这傻丫头背锅,四处跑跑没甚么大不了的,只是下次再跑开前能不能带上我,就这一对儿突然消失了,只怕我要瞎想的!”
苌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苌菁兄!”我走到了他身边,伸出了一只小手在他面前,道,“你能不能借些钱给我?我想,想买东西!”
“买什么?”苌菁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后,道,“这边儿也没吃的,你有什么好买的?”
指了指亭中弹琴的女子,我吱唔道:“我,我,我想买!”
苌菁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正在亭中抚琴的女子,若有顿悟,道:“你想买那琴么?你喜欢?”
摇了摇头,我看了看云螭,见他对我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琴我有云螭送的就够了,那个,那个,我要买那个姑娘!”
“买人?”苌菁用力的搓揉了几下自己的耳朵,仿佛没听懂又重新确定似的,“你,你个姑娘再买个大姑娘,我们这是去修仙,不是去过日子,你买个大活人,我们往哪儿放啊?”
“我的意思......”
还没等我说完,苌菁便再次打断了我,道:“不行,说不行就不行,你这回求我也没用!”
停下了手中抚琴的动作,亭中女子开了口,声音好听得如同溪水轻流,干净又浸透人心。
“这位公子误会了,方才这位姑娘喜欢我的琴音,我便为她再献上了一曲,还并未告之无需费用,只是,我看这姑娘亦非凡人,所求他帮个忙!”
“这倒新鲜!”苌菁绕有兴趣的走进凉亭,坐到了那女子身边,道,“这曲儿我听过不少,不要的钱倒是第一次,只怕你口中这忙绝非易事罢!”
见他这副“关公斗李逵开口不客气”的意思,云螭连连摆手,解释道:“苌菁兄,方才我同惟儿听这姑娘抚琴,皆从中听出一种凄婉之音,好似有莫大委屈汇于心中。若是能力可及,咱们帮帮她可好?”
他说着话是一个劲儿的对我使眼色,一点即通的我,自然接下了话头儿,道:“就是啊,苌菁兄,像你这般古道热肠的热血侠客,定是会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
用力的弹了我一脑壳,苌菁无奈的笑了笑道:“还不知是不是不平,哪里谈得上出手,能力可及我自会帮忙的!”
他这口一松,凉亭中女子连忙起身道了个“万福”,跟着重新坐下后,柔声细语了起来。
“三位莫要姑娘姑娘的称乎我,我叫‘悦女’,早已身为人妇了!方才这位云公子说我曲意凄婉,好似有大委屈,言中却也重了!左不过是人生在世,难免会生出诸多妄念,我亦曾高估自己,却到最后仍有心愿未了,怕至死也参将不破!”m.χIùmЬ.CǒM
她说话的语气实在温柔好听,却也真真儿透着悲凉。自怀里掏出帕子递了过去,我沉声的安慰道:“悦女姐姐有何心愿但说无妨,我们定会帮你的!”
云螭点了点头,苌菁亦坚定的点了点头。
许是我们的态度教她温暖感动,悦女接过了我的帕子,擦掉满脸的泪痕,开始了娓娓的叙述。
“这事儿可要从头说起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的在琴弦上勾出了几个好听的旋律,“我自幼喜好音律,却更仰慕那些行走世间的剑仙侠客,及笄之后便携了这家传宝琴四处游历,仰仗家传灵术及武功,也算得上是铲(女干)除恶劫富济贫,生活逍遥且自在!”
“哇,悦女姐姐竟还是个锄强扶弱的女侠,太了不起了罢!”我听到这里不禁瞪大了一双眼睛,满满的佩服道在口里。
悦女莞尔一笑,脸上现出丝丝红晕,道:“妹妹莫要谬夸奖我了,那不过是我年少时的一些胡闹罢了!”
“惟儿莫闹,听悦女姐姐把事讲完!”云螭听到越扯越远,便提醒我把话题拉回来。
苌菁也拍了拍我,道:“哎呦,你不要捣乱,悦女夫人,请您继续!”
“后来,因着音律我结识了柳湾朱家的独子!”说到这里,悦女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幸福的光芒,却很快一闪即逝,继续说道,“他虽是一介男子,却生得极是文弱白净,对武功更是一窍不通,然,他却是我平生见过的最最情真意切,最最善良的男子,相处不久,他便将我迎娶进了朱家!”
苌菁转了转眼珠,略显羡慕的说道:“还真是好啊,能同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简直是人间至幸啊!”
明明这是句好话,悦女的脸上却读不到半点的开心。
云螭较之我更快开了口,问道:“莫不是,这朱公子有负于你了?”
“非也,也对我真的很好,我俩一同研习音律,一同谱写新曲,他教我念书识字,而我教他舞剑把式,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听到心爱之人被误会,悦女连忙摆手摇头,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发生了重大转折,“只可惜,无论我如何做,却终归不是那自骨子而生出的大家闺秀,便是再讨也不得公婆的欢心!”
云螭微微咬了咬下唇,道:“那,这些事,你相公可知否?”
“自是知的!”悦耳点了点头,眼神黯淡了下去,似是又要哭出来一般,“相公是个极重孝道之人,当初娶我之时已算是做尽了忤逆这事,但,这等行为又如何能一犯再犯呢?这种日子日复一日,即便相公相伴,我的日子也是越发的难熬了起来,亦是在那时,我兴起了重出江湖之意,恰巧那日我又惹了婆婆的不快,明明错不在我却连相公也偏帮婆婆,长期的委屈和当时的愤怒教我留下一纸书信便离开了朱府!”
苌菁一听拍手称好,道:“痛快,与其在那种破家里忍气吞声,倒不如做个女侠快意江湖来得逍遥自在!”
悦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女侠岂是我的本意,每个仗剑之人都梦想成为能上天入地行云御剑的剑仙,我自是一样,离开朱家后遍访名山,一心求心问道!”
“原来悦女姐姐也想做剑仙,跟我一样的!”我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生怕再把个话题引往别的地方,被那两个男人敲头。
“许是人心不足罢,我的本事一日千里长足进步,却反倒在夜深人静之时思念相公!”悦女沉思了片刻,继续讲述着,“相公本就体弱,虽说随我习些工夫体格有些长进,却仍不理想,故,我甚是忧心,最后替自己遍寻了理由,我折回了柳湾想要探望他!”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咬住了下唇仿佛说不下去了,泪水更是如洪水决了无情堤。
“那,后来呢?你们见面了么?”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生怕引了她伤心事。
摇了摇头,悦女泣道:“待我返回柳湾之时,才知相公已于数月前突发旧疾去世了!”
“死啦?”苌菁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呢?”
继续拿我的帕子擦拭着泪水,悦耳抽抽咽咽地说道:“据说,相公在我离开后心情糟糕引得身子状况更是每况愈下,公婆便定下一门亲事与他冲喜,想来可以让他有些好转,却不想新媳妇儿才过门不久,他便殒命了!”
终是忍不住掩住脸痛哭了起来,悦耳较之平常女子有些宽阔的肩膀,颤抖得如同一朵正被风雨摧残的凌霜花。
“我曾无数次想幻想与相公重逢的画面,我宁愿他骂我怨我,甚至不肯原谅我休我出朱家,也不愿像如今这样子,天人永隔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悦女哭得莫要说我们三个,纵是天地都会动容。
身为男子云螭断不会如我一般跟着哭得暴雨梨花,却也是红了眼眶,道:“悦女姐姐,我们,要做些甚么才能够帮得到你?”
苌菁一边搓拍着盘坐在两条大腿,一边问道:“是啊,悦女夫人,既是您先夫已亡,能做些什么才能解了你心中的那至死不渝的结呢?”
好不容易敛住了情绪,悦女对我们说道:“如今我的悔是无用的,只是,那公婆不知将我相公葬在何处我无法上坟,只知相公的牌位供奉在灵忍塔,而我也不想做些什么,只是想在他的牌位前上柱香,叩个头求他原谅我曾经的少不更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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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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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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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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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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