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孩子!”才一转身把脸上的泪抹了去,更多的眼泪随之涌了出来,“怎的就这般良善呢?”
原是方才坐着的桌上,茶壶下压着厚厚一撂银票,还有一行早已干涸在桌上的水印子:
老板娘,笑纳!
棒打三更,门外狂风大作,穆清晗隐约听到门外有声,心下里想着许是秋笛来了,便起身开门,却发现空空如也,莫要说人,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只通体竣黑的小猫矗立在那里,发着呼呼的声音,一双碧色的眸子痴痴的凝望自己。
微笑着蹲下身子去,轻轻的给它抓着背,穆清晗温柔的说道:“你且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去吧,快些走吧!”
似是听懂了一般,黑猫跳了起来,转身跑到墙根,倏的一下子窜了上去,跟着便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像极了一道黑色的鬼魅。
“时辰差不多了!”
见它离开后,穆清晗也背起了那简陋如失了内馅儿的干瘪包子一般的小包袱,小心的走到了府门外。
不知是不是秋笛背后暗箱操作,这一路上别说碰到不该碰的人,便是那些平素里到处乱转的家奴院工也是一个也没有。
“笛哥,等许久了么以?”
才一到步,穆清晗就瞧见了躲在麒麟边上暗处的秋笛。
慢慢的晃出暗处,秋笛的声音很轻,轻得如若一缕游丝。
“呦,没呢,我也才到,快随我来吧,我那旧宅也是爷买的,虽不及府里宽敞,却也算得上大了,这些年我也一直着人打理,里面家用一尖俱全,吃食啥的我也安排了些,顶到咱爷回来,应是没有问题的!”
淡淡的点了点头,穆清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恬淡得如同天上挂着的那一盘月。
一边自宽袖中取出一个红缎子的布包,一边说道:“笛哥,这对耳环还给你,怕是日后我都用不上了!”
接过布包,秋笛先是一怔,跟着心里像翻地过了什么滚雷,又似喝了什么污涂的水,不舒服得很。
门口明明站着一排士兵,此时却尽如盲了眼一般,仿佛他们两个透明一般。然,许是平素里亦是如此的罢,这些士兵不过是看门儿的,应是本不会多言少语徒给自己惹麻烦的,更何况,他们只需保证旁人不乱入,无需管那里人出不出。
就这样大明大放的,两个人换了男装背了包裹离开了纳兰府。
一路上不知走了多远,一向话多的秋笛今夜安静得如同没在身旁一般。
“笛哥,可还远么?”
望着眼前的一片荒芜,穆清晗轻轻的捶了捶那双发着胀痛的双腿。
“快到了,若是累了,咱们便歇一歇!”
抬起头来望了望如玉盘一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似被乌云遮去了光芒显得很是黯淡,不知何时风起,卷得枯草哗啦啦做响。
“既是不远,那便继续走吧!”
看着满腹心事的秋笛,穆清晗的声音低低的,且非常淡漠。自杭州走到这里,这么远都不曾怕过,这一点点路又算得了什么?
小的时候,他是很怕黑的,只因父亲总是吓他,说入了夜鬼魅便会四处活动,专抓不乖乖睡觉的小孩子。
而现在,穆清晗倒是不再怕鬼了,因为,比起人来,鬼实在算不得可怕了,鬼只会把人掐死,人,却能想出无数种方式教人生不如死。
又行了约莫半里路,一座大宅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随意的开了门把穆清晗引了进去,秋笛的笑脸非常暖,暖得让人有些不舒服。
四下里转了转,穆清晗发现这里还真如秋笛所说那样,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且看这干净整洁的样子,显然近期是有人收拾的。
带他到了卧室,安抚他躺下,并予他盖好被子,秋笛温柔的说道:“你且好生休息吧,明儿个晚些时候,我再过来送些东西给你!”
“多谢笛哥了,若是没你,只怕......”
穆清晗的话没有说完,嘴便被秋笛捂住了。
“再多说便是见外,我可要不高兴了!”
乖乖的收了声,穆清晗的眼睛被他耳朵上那对新耳钉闪了一下,怔了怔才点了点头。
秋笛回了纳兰府,脸上温暖的笑意被阴森取而代之,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到了正厅之中。
那里只亮着几株微弱的红烛,没有一个家奴丫鬟,只有艾钰儿手中端着一盏茶慢慢的喝着,还有挺着大肚子不停摇着扇子的丁艳瑶。
“可是妥了么?”
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模样,只是这笑,比那哭还要难看上几分。
赶紧上前道了个万福,秋笛的脸上现出了一副奴才相。
“回大夫人,全照你吩咐的办妥了!”
抚摸着肚子,丁艳瑶看上去很紧张,额角不停的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若,若是爷回来,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
才要起身回房的艾钰儿又折了回来,一只手在她如箩大肚上来回摩挲了几下,道:“那便要靠你了!”
一缕阳光透过窗照在了穆清晗的脸上,迷迷糊糊的才睁开眼睛,头上便被罩了一个布袋,跟着就被什么人七手八脚的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早啊,四夫人!”
头上的布袋被拿了下来,艾钰儿、丁艳瑶和秋笛站在了他面前。
穆清晗没有喊也没有叫,更没有被吓得全身颤抖,环顾四周发现窗全被木条钉死了,只有一丝丝细碎的阳光,从缝隙里透进来,仿佛被刀生生割破了一般。
方才被推倒在地,这会儿他坐直了身体,并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虽说是一个被男人当成宠“娶”在家中,穆清晗却也是个男人,面前三个人里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衣衫不整自是失礼的。
“你是真不怕,还是假淡定啊?”
挺着大肚子上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脸,丁艳瑶得意的笑了起来。
头发零乱得紧,穆清晗轻轻的用手梳拢着,纳兰容德喜欢他的长发,故,自打入纳兰府中,他便再未剪过头发,眼下散着已是快长及脚踝了。
“为何要怕?”他的语气淡得如同清水一般,眼神晶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人早晚也是要死的,你们本就是要定我这条贱命的,只管动手便是,你们开心便好!”
这话说得实在令艾钰儿堵得厉害,一张死板的脸上下垂的肉一抽一抽的跳动,全身气得都在颤抖。
“既是如此,倒是省我们的事儿了,咱们动手!”
一声令下仿佛利刃一般穿进了穆清晗有身体,眼前的三个人如同渴血的野兽见了血一般向他扑了过来。
穆清晗没有反抗更没有动,只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痛苦的来袭。
心里明镜儿,这三个人对自己的恨已然不是一星半点,故,那痛楚也绝非一星半点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两女一男竟是真的歹毒到这个地步。
心思明,明知苦楚却不料苦至极。
心思明,明知死却不知死有的时候比活更好。
心思明,明知君不在却盼知在身旁。
穆清晗身上的衣服被一刀一刀割得粉粉碎,很快他便一丝不挂的蜷缩在地上。
六只平素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疯狂的在他身上做着各种变态的事,头发被大片大片的扯落在地,头皮一块一块的剥落,带着血扔在了一边,血流了下来糊了眼睛,原来红色的世界,看上去也是很美的。
“哎呦,左不过是供男人玩的,留着这家伙还有什么用啊!”
寒光一闪即过,一把手出现在了秋笛手上,跟着就是手起刀落,一道血光乍现,穆清晗男(小生)特征便就此不复存在了。
断根之痛绝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穆清晗觉得自己这一瞬间就像死了一般,本想破声嚎叫,却不想一开口便笑出了声,笑得凄厉如鬼。
“这下还真真是完美,当之无愧的四夫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艳瑶看着那一团扔在地上的血肉,大力的一脚踢出了门外,那处正停着一只黄色的大狗,迅速上前叼走了。
柜子里早就备下了被盐水浸泡过且刷出倒刺的鞭子,抽在身上既硬又燥,鞭过之处连皮带肉的都能被剥下来。
再坚强的人受这种折磨也是抗不住的,穆清晗昏过去一次又一次,被用药油熏醒了一次又一次,其实,他是想要昏过去,或者就此死掉算了,然,却一次又一次的醒过来,继续承受这份折磨。Χiυmъ.cοΜ
身上再无一寸完肤,尽是鲜红的血肉,丁艳瑶挺着大肚子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硕大的草绳编成的软筐,里面细白的满是盐。
被全身上下浸满的盐,再用粗布裹了起来,这主意也是丁艳瑶想出来的,只是当裹布的时候,她仍旧控制不住,全身颤抖得如同抖落筛子里的最后一粒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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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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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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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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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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