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了!”琳儿从榻上跳了下来,一边迎上去一边下着逐客令。
“琳儿姑娘这是要赶在下走吗?”来人摘去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让美人都嫉妒的脸,对,是美人都会嫉妒。
“将,将军!”见来人是他,琳儿顿时口齿打结,话也说不清了,“小姐!”唤了我一声后,便悻悻退回我身边不再说话了。
“将军今日到访不知所为何事啊!”坐直了身子,我轻轻的叹道,“天气苦寒,请用一杯青梅酒暖暖身子吧!”说罢便舀起一杓酒倒入钟里,轻轻的递了过去。
坐下之后,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哈出的气便不再白雾团团了:“这洛阳也难得如此大雪如毛,想必今年会是个好年头!”
伸手又舀了一杓酒为他斟上,我招呼道:“琳儿,去温一个怀锅给将军!”
“是!”这丫头一到冬日里,便也是极懒的,有的时候站着也会打起瞌睡来。
“昼姑娘今日为何闭门谢客啊?”见我店门紧闭,琳儿又说今天不做生意,他好奇的问道。
“其实,我才甚是好奇,大名鼎鼎的云河将军,为何一再光顾小店呢?”没错,这个男人就是名冠洛阳的云河将军,此时正坐在我的器乐店里,饮着青梅酒,露出来的笑容甚美。
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悲伤,旋即说道:“在下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谁说起那件事,便只想到姑娘这里坐坐,可成么?”
我自是知他有事而来,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便微微点头,道:“将军若不嫌弃,小女子愿闻一二!”
“在下知道姑娘并非俗世中人,要讲的事也并非寻常之事!”再次饮尽杯中热酒,他的眼神中又透出了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将军但说无妨!”又舀了一杓酒添于他的钟内,我并不多语,只是笑着看着他。
琳儿从内堂走出来,将一个怀炉放到他的手中,笑道:“外面天冷,将军抱着这个暖暖手,慢慢说!”然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环抱着怀炉,云河将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他口中那件“非寻常之事”---
“报!”小厮从帐外跑进来,跪地而报,“将军,军中粮草将尽,敌军500里外扎营!”
今次大战,云河将军的部队被困山中,粮草已经所剩无多,敌军又近在咫尺,处境真是岌岌可危!
那一夜,他还没有入睡,手持军事地图拧眉思索着破敌之法,忽闻帐外传入幽幽琴声,似梦似幻,如琢如磨,若有若无。
“何人弄琴?”放下手中地图,他起身几步跨出帐外。
“回将军!”侍卫拱手行礼,回话道,“属下并未听见琴声!”
“你听!”用手拢在耳侧,做出一个闭目享受的样子,“这么美的琴音!”云河将军的样子看上去非常陶醉。
侍卫也如法炮制,却仍然摇着头,回道:“属下真的未听到任何声音!”
轻叹了口气,他便觉事有蹊跷,就一人跟着那声音寻了过去。
出营走入山中,那琴声悠悠扬扬带着他一路前行,终是在一片湖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紫衣女子正坐在湖边的一块巨石让抚弄着一把古琴,月光将她的身影投向在湖中,一人一影宛如互相辉应,连那琴声都似一高一低两琴同响,轻盈合奏般的美妙。
那场景,云河将军不禁看呆了!
“公子!”不知为何,紫衣女子竟然停了下来,“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听一曲呢?”抬起眼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笑容如嫣。
只那微微一笑,云河将军便觉心头一暖,连这寒夜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冷了。
拱手抱拳,他躬身施以一礼,道:“在下唐突了,打扰姑娘雅兴,实在抱歉!”
紫衣女子又掩面一笑,长袖不经意的抚过琴身:“不打紧,公子不必在意!”说罢,青葱十指一鞠,琴弦便似有了生命一般发出几声悦耳的响动,“长夜漫漫,月下抚琴能遇到公子,也算一段知音妙缘,不知公子,可也这般觉得否?”
不知为何,这话竟叫云河将军脸颊微红,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模样甚是尴尬。但毕竟久经沙场,他很快便轻咳两声,也寻了一块离紫衣女子不远的大石坐了下来。
“姑娘的琴音轻悠,不疾不徐,清丽中又透出一抹难以言表的孤寂,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脱口而出,这种问题在两个初次相遇的人之间,似乎非常不妥,“在下失言,还请姑娘见谅!”自知唐突了,他又一次道歉。
“呵呵,不妨事的!”紫衣姑娘轻轻的摇了摇头,“果如所料,公子真是我的知音!”一双玉手又一次抚过琴身,“既然如此,我便以一曲《高山流水》赠予公子,如何?”
“甚好,甚好!”云河将军一向精通音律,这曲《高山流水》更是心中少有的喜爱之作,“在下洗耳恭听!”
收住了笑容,只见那紫衣女子轻舒一口气,十指便像在琴弦间起舞一般拨弄了起来,一曲琴音忽高忽低,忽大忽小,忽而清脆明亮,忽而低沉婉转,合上眼睛听着,真仿如高山流水直落而下,淌入人心中一般。
一曲终了,他仍闭目沉溺在音律之中,想他也听过不少大家琴师的演奏,但与这紫衣姑娘比起来,却相形见绌了。这一曲《高山流水》真可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姑娘的琴技之高超,在下实在佩服!”睁开了眼睛,云河将军站起身来又对那紫衣女子施了一礼,道,“在下云河,斗胆请教姑娘芳名!”
放下琴,紫衣女子缓缓下了巨石,身形款款的来到了他身边,还了个礼,道:“我名唤紫枷,云公子有礼了!”
“紫枷姑娘是何方人士,为何深夜在此抚琴?”这个问题其实在云河将军心里已经盘旋许久了,自打刚刚看到紫枷便生了这疑惑。
“呵呵,我们既视彼此为知己,却又何必在意这些细节,云公子只需要记得,小女子并无加害公子之意,若公子真不放心,那紫枷便就此告辞去了,以后也再不打扰!”说完之后,紫枷便又行了一个拜别之礼转身就走。
云河将军的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挽留,情急之下竟伸手扯住了紫枷的手腕:“不,紫枷姑娘留步,留步!”又发现自己失礼于人,便忙不迭的撤回了手,“失礼失礼!”那脸竟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
菀尔一笑之后,紫枷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三日之内山上定会降下大雪,还望公子莫要在山中多做停留!”轻轻又跳上巨石取下古琴,她便真的就那样轻轻的离开了。
独自返回营地,云河将军的精神始终无法集中,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和那张在月光下浅笑盈盈的脸。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了!”守营的侍卫见他回来了,行了个礼之后便迎了上来。
摆了摆手,他才发现自己在山中竟待了一夜,没做过多解释,他便挑起了营帐进去,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又倏地坐了起来。
“三日之内山上定会降下大雪!”紫枷的话被他反复念叨了几次。
现在他的军队驻扎在山脚下,虽然粮草所剩不多,但若真降大雪的话,此时在山中扎营的敌军定会受困山中,受到重创,如果可以的话,趁大雪前去偷袭,定能取胜!
打开军事地图,圈圈点点的布起阵来,一个周密的计划便在他脑海中成了形,叫来自己的副官,一一布置好之后,就只待大雪的降临了。
不知为何,对于紫枷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他就是这般的深信不疑。
还没等三日,当天晚上,天上忽鹅毛大雪,那雪片大的就像一团团棉花整块整块的从天上掉下来,树林很快穿上了一层洁白的银衣。
大家见雪下得如此之大,一时士气大振,连夜在大雪的掩护和云河将军的带领下冲进了敌营,直捣黄龙杀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很快便大获全胜了。xǐυmь.℃òm
“那后来呢?”琳儿见云河将军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便瞪着一双杏眼追问道。
我掩住嘴巴笑出了声,因为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云河将军正好端起茶杯来喝水,便不知怎的就呛了一下。
“后来,我去找过她!”脸红了一下之后,云河将军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但是却一直没有再见过她!”
掐指算来,这云河将军风光的日子也不多了,这般自如谈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不见了,不禁眼圈一红。
“姑娘,这是所谓何般?”见我如此表情,他先是一怔跟着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的问道。
“是啊!”琳儿也看出我的不一样,便慌忙的取了丝帕递予了我,“公主这是怎么了?”
摇了摇头,轻轻的拭去了脸上的眼泪之后,笑道:“不知怎的,想是被屋里的香熏了眼睛,还让将军见笑了!”
“呵呵,不打紧!”温柔的挑起了嘴角也跟着笑了起来,云河将军的眉头终于从紧锁中松展了开。
连笑都如此美艳的男子,这般骁勇善战却又那种下场,教我又如何能不为之落泪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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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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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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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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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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