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握了握我的肩膀,张临凡立刻点了点头,道:“凌真说得极是,倒是眼下云兄身体尚弱不得起占算之术,咱们要从何处寻起呢?”
“我无妨,这种小事儿倒算不得天机,用不到多少灵气,你们且等我占算一下!”
说完这句话,云螭也没顾得我们反对与否,便自行开始掐动手指,占算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那传说中的“诛仙剑”特别难找,他这一掐算主掐了将近四十分钟,而且在这期间他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噗——”的一声,云螭竟然一口黑血喷薄而出,整个人便往我身上伏倒过来。
“云螭,你怎么了?”顾不得礼数周全,我一把扶住了他,焦急地问道,“怎么还吐血了?”
苌菁仙君赶紧坐到了云螭身后,将他的身体拉起来倚靠到自己身上,抽出湿纸巾替他抹去嘴角残存血污,问道:“不过占占吉时,怎么还在成了这副模样!”
连连对他摆着手,云螭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对我们所有人都比出一个“噤”声的手指来,许久之后,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双眼胀得通红。
“惟儿,你,你不日将有大劫,且——且——”说到这里,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涌了出来,似乎是说不下去了。
“似乎是什么?”张临凡被他这副样子急得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催问道,“云兄,你倒是快说啊!”
凌真也急问道:“大难是有多大,且什么?”
胡布倒是没有催促,只是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了云螭嘴边,道:“急归急,他才吐血,你们也得给他喘口气再说啊!”
“对啊!”我接过了茶杯,一点一点地喂进云螭嘴里,道,“若是很难说,就不要说,左不过又是一场劫罢了,我都活过千年,经得还少吗?”
喝了点水,也深呼吸了几次,云螭的脸色仍旧不见好转,倒是气力强了几分。
“惟儿,我之前替你替换仙根仙骨,重筑元神仙基,就是为了让你躲这场生死劫,却不想仍旧显示在劫难逃,我——”
才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眼前的云螭,在我看来像一个害怕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
抬起手来替他抹了抹眼泪,我笑得一片坦然。
“怎么会这样?”张临凡此时正走到桌边,因为惊讶竟然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颤声问道,“惟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苌菁仙君也拉住我的手,问道:“看你这副样子,分明之前自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始终瞒着不说?”
耸了耸肩膀,我替云螭将泪水抹净之后,笑道:“生死劫,纵是九死一生罢,又如何,瞧你们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天上的天帝尚有个天人五衰,我们怎么逃得过呢?”
很显然,我的话让众人都有些意外,房间里也瞬间陷入了沉默当中,只有胡布嗫嚅了几下嘴唇,却是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不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不想以窥心诀去看上一看,毕竟,若大家皆是凡人,那人心隔着肚皮,又哪儿能随便说看就看的。
其实,我并不怕死,似乎曾经也不止一次都死过,所以,那种感受我再了解不过,与其说恐怖,倒不如说是无尽的绝望。
活得千年有余,死这码子事儿也算是见得多了。
古时候,痛快的有涉法被砍头的,也有出大格儿被凌迟的,后来慢慢又出现了毒杀和绞刑,现代又有了枪毙和电椅,当然也有了注射。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自杀的,横死的,被别人杀了的,反正,死得花样儿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也当真是死出花儿来了。
之前我确实早已经算出了眼下这一步,甚至就连张临凡都不知道,连云螭今日所行之事,我也隐约都占算到了,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罢了。
呵呵,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介意,原来,对于死,我也会忌惮了。
“你们,你们是不是算错了?”胡布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声道,“我虽不通占算之术,却也知命数会随时发生变化,说不准你们今日算的,到了明日就不作数了,是不是?”
云螭用力咬了咬已经发白的下唇,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与惟儿这算法,同那些占术不同,若没有重大状况发生,只怕没有更改的余地!”
“我不信!”胡布咆哮了一声,冲过来提住了云螭的衣领,道,“惟儿小师妹经历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现在得了那么一点子幸福,听你们这口气怎么就还就是时日无多了呢?”
明明是他吼别人,却在吼过之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这副模样竟然比之前云螭还像个可爱又疼人的孩子。
看来,守阳还是守阳,虽然不似曾经那般温文儒雅,却是平添了几分真(小生)情来,看得我心里好生感动又好生酸涩。
其实,这么说来大抵上还不明白吗?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亦或者是有了修为的世外高人,若是一但沾了那个“情”字,再强者内心也是脆弱的,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凡是自己珍视之人的大限一到,任谁不可能淡然面对。
看着这几个大男人一个个平时在旁人眼里高大、高冷、高傲的不可一世,如今知道我不久将死,竟然个个面露难色,每个人的眼眶都泛出了隐隐的红来,我心里就有些想笑。
房间里的气氛再一次降到了极点,我们几个谁也不肯说话,只是时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除我之外,那悲伤简直浓得令人有些窒息。
“你们几个,我又不是马上就死,干嘛蔫头耷拉脑的!”撇了撇嘴,我苦笑了两声,叹道,“就算是我要死,你们是不是也用几张帅气英俊的笑脸送我啊,我可不想到了阎王老爷那儿脑子里记得的却全是你们这一张张的哭丧脸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张临凡突然站了起来,并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踢得个粉碎,冲到我跟前,道,“昼惟,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张临凡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死,我不准你死,知道吗?”
他这一嗓子还真是我从未听过的大,震得连玻璃都适时发出了点“嗡”响声。
“拜托,你不要吵这么大声,而且,也别凑我太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顶,我笑道,“你这样深情,万一我动了情,云螭又要受罪了!”
“呵呵,没事,这点小痛,比起临凡心里的痛,倒是不算什么了!”抹了几下自己的心口,云螭笑了笑,道,“你们尽管深情你们的!”
眼见着张临凡越发的不听劝,为了不影响云螭休息,我赶紧将他拉了出去。一路来到了后院,我将他按坐到秋千上。
“惟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为什么——”
没有看着我,张临凡双肘拄着双膝双手深深地插入了头发里,口中不停地喃喃道。
他的话还真是让我心中巨痛无比,哎,我们这重逢当真是不容易,好险就再次错过了,而今若是我真的死了,倒成了留他又独活世间了。
“本来这事儿,我还想请卞姐姐帮帮忙,但是,最近怎的都联系不上!”试着呼唤卞王子几日了,我确实联系不上他,倒不是想要他帮我续命什么的,只是,想借着他地府的势力,帮我们查查那传说中的“诛仙剑”的下落的。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倒不如再试着联系他一下试试。
“你又再招他做甚么啊!”突然秦广王凭空冒了出来,脸带愠色对着我脱口便道,“小丫头,你还能不能让他省点子心了!”
按理说,平时最疼爱我的地府之人,除了卞王子就是这秦广王了,但是,现在他好像对我生了很大的气一样,搞得我心里竟然莫名的委屈起来。
“秦广王怎的这般凶,我找我卞姐姐委实有些要事!”我对秦广王行了个礼,道,“莫不是惟儿哪里得罪您老人家了吗?”
“得罪我?”秦广王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你害了卞王子吗?”
“害他?”我被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连忙问道,“这事出何因啊?”
“之前你为救他们,自杀那一次,原本是不得救的!”秦广王斜睨了张临凡一眼,道,“之后,你又为了救这小子的命擅自闯入地府掬魂,他担心你的安危,便偷偷掬了魂,还将自己的丹给了你,最严重的是,我将腰牌予了你,助你取了仙草,这些事不知怎的就被阎王大人知道降罪下来,为了保你我二人平安,卞王子将所有的罪名一肩揽下,被直接打入了寒冰地狱,终日受极寒侵身之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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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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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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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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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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