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临凡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还真是小看了那个酒鬼!
见他发呆不说话,周先生继续说道:“那小子啊,也算是恶有恶报吧!他老婆离开没多长时间,他就被那个小护士给甩了,之后病情加重就死了,哎,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这梁靖真是个杀千刀的,死了也是活该!”
心中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张临凡心想:哎,这叫梁靖的酒鬼还真是倒霉,最后竟落得这么凄惨的一个下场,看来这世上好人好报不是时时都准,这恶人有恶报倒是时时都能看得到!
整理了一下心情,他轻声问道:“周先生,您知不知道梁靖葬在哪儿?”
往北侧一指,周先生回答道:“就在灵云陵!”
点了点头,对他道了个谢,张临凡就转身离开了。才一到主干道,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灵云陵而去。
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给钱下车望着出租车离开,张临凡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路走进了陵园中,随便编了个理由,他就从传达室那里套出了梁靖墓穴的位置。
很快张临凡便顺着墓道找到了梁靖的墓碑,轻轻将手拍了上去,发现那灰竟然有好厚一层,厚到拍上去都能看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还真是一座没人打量的墓啊!他心里这么想着,便抓起地上的一根枯枝,环顾四周才发现,陵园内的一座座墓碑看上去都是那么孤单,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积灰,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仿佛在聆听天与地之间的声音。
不知道这些墓穴里躺着的人,是不是也能有灵有验!
不知道这些墓穴里正常死亡的人,是不是也会常常感觉到寂寞!
想到这里,张临凡将手中的枯枝化成了一支的掸子,一边轻轻地为梁靖打扫着墓碑,一边在心中不胜唏嘘:活着的人,到底是好是坏呢?哎,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任凭家里人再多,死久一点也是会被人遗忘的吧!时间长了,也不过一座孤碑罢了!
张临凡摸了摸已经清扫干净的梁靖的墓碑,又看了看高照的艳阳,想着可能这会儿看不到那个酒鬼的,等到晚上说不定“他”会回来,所以,就坐在了墓碑边上,掏出一壶酒来,一边喝一边等。
酒很快就喝光了,张临凡发现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便又赶紧回了市区那个小酒馆里买了好几壶酒,再次返回了陵园。琇書蛧
这些应该够了吧?他这么想着,因为梁靖是个酒鬼,有酒的话,“他”一定很开心。
更何况,本来就是想要渡“他”的,那必然还是需要满足“他”的喜好的。
好像记忆中以前的人在执行死刑斩首前,都是要喝一碗断头酒的。无论哪里给已经去世的人祭奠,也都是要摆上一杯酒的。
就在张临凡迷迷糊糊就要倚着墓碑睡着的时候,那个酒鬼就出现了。
梁靖坐在了自己的墓碑前,侧过头来安静地盯着张临凡看,而张临凡则也安静地看着他。
梁靖的眼神里有灰白一片毫无生气,却隐隐流淌着一丝忧伤,望着张临凡好久好久之后,缓缓地开口道:“你,真的找来了!”
听“他”这口气,似乎是猜到张临凡会找来一般。
“你认识我?”张临凡微微点了点头之后,问道。
摇了摇头,梁靖那双灰白的眸子里更加忧伤了,轻声道:“不认识,自从你每一天踏入那个小酒馆儿,我就知道会有今天的!”
“呵呵!”张临凡笑了笑,道,“那里的酒很好喝,值得一再流连的!”
“是啊,那里的酒真的很好喝!”梁靖总算是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苦涩。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张临凡又问道,“难不成你已经猜着我的来历吗?”
再次摇了摇头,梁靖说道:“你是谁乐知道,但是,我也做了好几年的鬼,气也是会看一些的,活着的普通人没有气,鬼是有黑气的,神仙我没见过,妖精也没见过,虽然你没有黑气,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淡淡地蓝紫色的气,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哦!”张临凡看了看“他”周身上下忽忽冒着的黑色鬼气,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灵气,若有所悟地应了一声,跟着道,“既然如此,我不想伤你,倒不如我渡你下阴曹去吧!”
用力摇了摇头,梁靖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走!”
张临凡惊诧地问道:“为什么?”
他有些想不通,梁靖明明知道既便是拒绝,他仍有可能直接将“他”带走,却仍旧如此干脆的拒绝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指了指一排墓碑的尽头,梁靖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在等她!”
眉宇间蹙在了一下,张临凡再问了一句,道:“你指的她,是你妻子吗?”
慢慢点了点了头,梁靖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的笑容,说道:“嗯,我要等到她!”
张临凡拿起一壶酒递给“他”,试探(小生)地说道:“我听说,你妻子已经再嫁了,而且也不在云南了,你在这里等,可能你要失望了,再者说来,你不是已经爱上那个小护士了吗?虽然说她跟你分了手,但是,若说要等,你也是应该等她吧?”
“哎!”喝了一口酒之后,梁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寞地说道,“年轻人,你不懂,有些事儿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耳听了!”
“嗯?”酒喝到一半,张临凡的动作停了下来,反问道,“听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如,我来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梁靖放下了酒壶,似乎是笑了笑,然后提议道。
沉思了片刻,张临凡心想:即便听了你的故事,顶多就是改变我的态度,也不能改变结果,鬼,终究是要去阴曹地府重新投胎的!
所以,他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面对着梁靖,没有说话,表情却很诚恳,像是在等待着“他”的故事一般。
再次拿起了酒壶,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轻轻抹了抹嘴角,梁靖似乎是在酝酿着情绪,而张临凡则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任凭夜风拂过脸颊,那感觉好像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
终于,梁靖长长地打了一个酒嗝,“他”开始将自己那带着无尽悲伤的故事,对这个陌生的张临凡娓娓道来......
......
梁靖和他的妻子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高中的时候因为妻子考得并不理想,而他却上了重点中学,所以,分开了三年,却不想在大学的时候又遇到了,从那之后,坠入情网。
大学四年很快过去了,才一毕业他们两个就不顾家里人的劝阻结了婚,然后就是生了子,人生大事儿完成了一大半。
梁靖的父母去世得早,所以,他把自己的温柔和情感全部都寄托在妻子身上,算得上一个新好男人了。
他的工作还算可以,虽然说赚得不多,却也不算少,每个月也要有个一万块钱左右的收入,支撑一个普通的家庭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况且,梁靖和妻子都不是那种对生活品质有特殊要求的人,只要拥有彼此,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生得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的,梁靖的心里被满足感充斥着。
梁靖的妻子很漂亮,算得上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水水灵灵还乐观开朗,在一间外企当文员,朝九晚五很有规律,因为梁靖的工作总是会加点小班,所以,每天下班,她都会先去幼儿园接上儿子,然后再去接自己的老公。
所以,梁靖每天下班从写字楼里出来,看到等在那里的妻子和儿子的笑容,一天工作下来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公司里偶尔也会有些嫉妒之意,特别是单身的男同事都恨不得能找个如此美丽又贴心的妻子,而已经有家的男同事都巴不得自家的黄脸婆也能变成梁靖妻子那样是该有多好。
梁靖的心里很满足,每每入夜,拥妻子入怀,他的心中总是爱意满满,吻着自己的妻子说道:“老婆,你知道吗?有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我真怕,怕有一天失去你,我会受不了!”
“乌鸦嘴!”妻子每每听到他这么说,都会伏在他怀中,轻轻捏掐他的鼻子,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再说,你又没犯错,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梁靖紧紧搂着妻子柔软的身体,微微叹气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太幸福连老天爷都是嫉妒的,说不定哪一天幸福就会被夺走的!”
妻子往上爬了几下,与梁靖脸对脸,皱着鼻子像一只小猫儿一样,坚定地说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跟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陪你一辈子!”
用力地搂紧了自己的妻子,梁靖用力地吻了吻她,感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了。
“老公!”妻子将脸贴在他的怀里,声音缓缓地说道,“万一,有一天我得了什么绝症,你怎么办?”
“胡说!”用力地拍了自己妻子一下,梁靖有些不满地嗔道,“你呀,才说不教我乌鸦嘴,你自己倒先说这种话,你就放心,一来你绝不会得那种病,二来你就像我的命一样,没了你,我的命都会没有的,所以,什么时候,我要的都只有你一个,你明白吗?”
眼泪温热地滑出了眼眶,妻子吻了吻他的脸,温柔地说道:“老公,要是换了你,我也同样对你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梁靖的脸笑得无比平和,道:“不,我不准你那样,若是我得了绝症,你一定会离开你,因为,你的幸福才是我最在意的!”
妻子哭得几乎出了声,却倔强地摇头道:“不,你都不在了,我又何谈幸福?”
“哎呦!”翻身将妻子搂好并拉好被子盖上,梁靖无奈地笑道,“咱俩好好睡觉吧,怎么会如此胡思乱想,哪里有这么多绝症好得啊!”
于是,两个窝进被子里的人儿都觉得彼此好笑,笑了好一阵子之后,将那些只有言情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才有的那种不治之症的桥段都抛之脑后。
他们坚信,他们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两粒微尘,一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夫妻而已,那种悲剧又怎么会降临到他们身上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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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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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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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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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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