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昏昏暗暗的,芸香就敲开了正屋的门,隔着屏风和帷帐叫单云溪起床。
芸香一叫司马靖就睁开了眼,这得益于他多年练出来的警觉性。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女子,她的秀眉微微皱了皱,在他的怀里拱了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睡了过去。
司马靖不由抿着唇,浅浅的笑意从嘴角露了出来,将人又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叫她:“起床了,是谁昨日说要寅时起来的。”
单云溪懒懒地又翻了个身,将头埋在司马靖的怀里:“……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会儿……”
司马靖轻抚着她的长发,在她的头顶轻吻了一下,轻笑。
“不行,快起来了。”
他微微低头,在单云溪的耳边道:“再不起床,本王就吻到你起来。”
说罢,单云溪就感觉一对柔软的唇覆了上来,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她很快就缴械投降。
芸香进屋的时候,只见王妃娘娘的脸上带着两抹绯红,她眼中流溢着十分明艳的别样风情,朝王爷那么一瞟,王爷就轻笑起来。
“芸香,替王妃更衣吧。”
接下来是一阵的忙乱,以至于单云溪都没有时间去想早晨的那个深吻。
太后寿宴,是十分重要的国宴。
单云溪按一品王妃的仪制化好妆容,将一头秀发盘着高高梳起来,梳了一个庄重典雅的牡丹髻,戴上金丝雀钗,又穿上之前就准备好的黑底绣金祥云纹的衣衫,长长的衣摆被两个小丫鬟拖着,显得十分地高贵优雅。
她从内屋中走出来,司马靖已经换好同色的衣衫,威仪俊朗地站在外间了。
他转头看去,仿佛看见了世上最美的人。
司马靖的眼眸微微一沉,看着她抿唇一笑。
单云溪的笑则璀璨得多,她笑着朝着司马靖走了过去,小嘴嘟囔起来:“这衣服也太重了,还有这头饰,我们赶紧快去快回吧。”
司马靖笑了笑,向她伸出了手。
两人执手,出了府门。
皇宫之中,处处张灯结彩,这是太后的整寿宴,皇上特意嘱咐要大肆操办一番。
既是表达自己一片孝心,打消某些关于皇帝与太后不和的传言,毕竟谁都知道皇上坐稳这龙椅的时候,正是太后式微的日子;也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太后的势力已经消弱下去,再也起复不了。
皇上并无皇后,后宫一应事宜都由萧贵妃主持,她掌管后宫多年,这件事虽然盛大,却还没有难倒她,为了这次的寿宴,她早已做好十足的准备,
可就是这么个事事周到的人,却在镇南王牵着他的王妃进宫朝拜的时候,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她从没见过司马靖……那个样子。
他向来冷峻的脸上竟也出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他牵着身边人的手,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而专注。而他身边的女子明眸皓齿,肤色白皙,一双大大的杏眼仿佛会说话一般,清澈而明亮。
她仰着头,朝他说着什么,他便静静听着,偶尔回她一句,便逗得她两颊绯红,低着头左右看着,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抬起头在他的嘴角轻啄了一下。
真是刺目啊……
“贵妃,你在看什么?”皇上笑中带寒的声音传来,吓得萧贵妃心里咚咚直跳,她华丽的衣裳之下,汗毛根根直立。
她努力扬出一个端庄的笑容,朝皇上看了过去,看起来似乎与平常并无二样。
萧贵妃朝皇上微微福了福身子:“皇上,臣妾看这外头又下雪了,有感而发,想起倚梅园的那几树梅花了。”
皇上眼中的冷意渐渐退了下去,他重新笑起来,执起萧贵妃的手:“原来如此,你向来喜欢梅花,寿宴结束,朕便带你去倚梅园看看,也好了却你这念想。”
萧贵妃笑了笑,忍住没将手抽回来,再次朝皇上福了福身子:“多谢皇上。”
朝臣和臣妇的朝北祝贺已经在白日里做完了,晚宴是皇族的家宴,在场的都是些皇亲国戚。
如今在京位分最高的就是镇南王司马靖和楚王司马绪,两人分别落座在皇帝左右。
太后同皇上坐在高位上,一左一右,看起来倒有些许分庭抗礼的感觉,要不是太后那冷峻的脸色在提醒着众人,曾经发生过什么,或许还真有人会误会这是一场母慈子孝的寿宴。
“母后,儿子祝您福寿延绵,松鹤长春。”皇上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
太后扯着嘴角,点了点头,却看也不看皇上一眼。Χiυmъ.cοΜ
“皇帝有心了。”
皇上同样嘴角抽了抽,不过他早已习惯太后这怪癖的性子,想起他是如何从太后手中夺过的权力,他便决心不再计较。
晚宴终于开始,单云溪看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她从大清早开始进宫,不是朝拜就是接受朝拜,午后还陪着一众贵妃和高品级的臣妇聊了许久的天。
那些高品级的臣妇的年纪都已经比较大了,有的甚至能做单云溪的奶奶。
她同那些臣妇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萧贵妃,看起来应对自如游刃有余的,单云溪是打心底里佩服。
自从司马靖跟她坦白过两人之间的事情,单云溪对着萧贵妃倒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醋意,只是觉得这个女子有些可怜。
就这么端坐了一天,单云溪早就累得不行了,而且午膳她看那些臣妇都没吃什么,萧贵妃更是用了两口就不再起筷了,她纵然是馋的口水直流,也只是赶紧多扒了几口饭,然后看着宫婢们将那些菜肴端了下去。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时候,单云溪再也忍不住,执起筷子就要去夹,司马靖却用筷子打了下她的手背。
“太后还没起筷呢。”
他颇为无奈地看向单云溪,单云溪顿时就露出委屈的神色,她偷偷朝上方的皇上瞟了一眼,看他还端着酒杯同萧贵妃说些什么,只好嘟着嘴将筷子放了下来。
司马靖看她这幅蔫蔫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朝上方道:“臣,祝贺太后春秋永泰,后福无疆。”
看他一个人站着单薄,单云溪也端着酒杯站起来:“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两人起身,楚王也跟着起身,依旧带着他标志性的一抹浅笑:“绪儿祝贺太后松龄长岁月,蟠桃捧日三千岁,鹤语寄春秋,古柏参天四十围。太后福寿永年,千秋百岁。”
太后听到楚王这句,才终于露了些许笑容。
“都坐下,开宴吧。”
单云溪跟着司马靖坐下,他夹了几筷子到她的碗里,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她不由心中微动:难不成,司马靖是为了自己才特意去说这个祝寿词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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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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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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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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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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