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斯利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的。
睁开眼,眨了眨,视线聚焦,慢慢打了个哈气,问道:“哈,怎么那么吵啊?”才刚醒,塞斯利亚的声音软糯糯的,不似平日里声线清丽。
御狸将塞斯利亚身上那条有些下滑的破旧毯子重新替她往上拉了拉,道:“妈妈,你在睡会儿,我去楼下看看。”说着,在塞斯利亚的脑袋下又塞了个只有棉絮,没有罩布,看着像是枕头的玩意。
塞斯利亚轻轻应了一声,继续抱着毯子合上了眼睛。
起身,御狸离开这间破旧的房间来到外面。
这栋破房子没什么灯光,楼下就只有两三根蜡烛照明,要不是御狸的视线极好,恐怕难以看清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两条青色的影子交缠着,一样的速度,一样的攻击方式,在楼下空地打斗着,而其他的旅团成员就像看好戏似的围在一边,甚至还有一两个人拿出戒尼在赌谁会赢。
御狸跳下楼,稳稳落到一块凸起的石块上,再慢慢走到派克诺坦身后,问道:“怎么回事?”
派克诺坦回头看了眼御狸,指了指速度越来越快的两条身影,道:“这个问题,我们也想知道。”
待两条身影停下,御狸差点儿就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觉得我该去医院看下眼科。”
派克诺坦冷冷道:“我觉得你眼睛肯定没问题。”
御狸指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道:“这是什么鬼?怎么会有两个飞坦!?”话刚说完,一把伞直直朝他丢了过来。锐利的伞尖划过他耳际,稳稳插在他后面的一块岩壁上。
紧接着一道阴恻恻的嗓音凉凉响起。“御狸.米尔,我不记得利亚教过你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
御狸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一脸惊悚:“……”卧槽!混蛋老爹竟然追过来了!!
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跨越次元来到这个世界的飞坦不带丝毫情感地扫了眼在场周围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同伴,嗤笑道:“看来黛米那丫头倒是弄了个有点儿意思的卡片出来。”(之后为了方便大家确认,两个飞坦都会标注区分开来。塞斯利亚这个世界的飞坦还是飞坦,平行世界的飞坦则用<飞坦>表示。)
<飞坦>眼底闪过一丝暴戾,嗓音中的沙哑带着疯狂的愤怒。“我,要杀了你。”无论对面那个男人是否就是自己,他都要杀了对方。
飞坦扫了眼<飞坦>,那个年轻时候的自己,眼底盛着一丝扭曲的杀意。真打起来,他不见得会输,只是面对过去的自己,他还是有些顾忌的。不是怕杀了过去的自己顾忌,而是对方也是他,他们有着相同的不足之处。
库洛洛看了看飞坦,又看了看<飞坦>,眼微微垂下,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跟他比起来,安琪拉兴致勃勃多了,她用贪恋的目光打量着出现在这里的,明显成熟许多的飞坦。
这就是未来的飞坦,是她原来知晓的那个年代的飞坦。
心噗通噗通跳着,安琪拉很想走过去跟他认识,可她知道她不能那么冒昧,这只会让现在的<飞坦>更加生气的。
侠客走出去,站到两个飞坦的中间,打圆场道:“好了,既然不是敌人,就别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现在太晚,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飞坦>暴躁地说道:“给我滚开,侠客。”
飞坦没有说话,只是用近乎讥笑的神情打量着过去的自己。
侠客拿出一枚硬币,道:“老规矩,投硬币吧。”他可不希望他们这栋岌岌可危的楼房因两个飞坦的战斗而变成一堆废墟。“正面是继续打,反面就是停战。”
<飞坦>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不满侠客的行为,可既然侠客想那么干,就说明是团长默认的。
飞坦没说话,反正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只要过去的自己不随时挑衅他,他可以忽视对方。说真的,现在的飞坦,脾气显然比过去的自己好了太多。虽然,暴躁的性格还是没有变,可多多少少还是沉稳了不少。
侠客将硬币抛到半空中,再接住道:“反面。OK,那么两位就请先停战吧。”
<飞坦>哼了一声,走到一边倚墙坐下,那双细长的金色眼瞳里毫不掩饰的杀虐之气。
飞坦转身走到御狸后面,将那把伞□□,问道:“利亚呢?”
御狸哼了哼,就是不回答飞坦的话。
飞坦扫了眼御狸,冷冷一笑,那只覆着念力的手已经抵在了御狸的脖子上。“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敢把你的头拧下来。”
御狸暗骂了一声,不甘道:“在楼上!她在楼上睡觉!右边的房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七个字御狸还是挺懂的。真打起来,他怎么揍得过自己的混蛋老爹?
看着飞坦跳上二楼,御狸气得脸都绿了。“靠!老混蛋!”
派克诺坦没想到御狸和飞坦的父子关系那么差,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俩关系怎么会那么差?”
御狸冷冷道:“出生于流星街的人一向不屑于血缘上的羁绊。”
派克诺坦一愣,这话说得没错,却又何其残酷。
这栋楼本就破,二楼到处都是灰尘,还有破栅栏什么的奇怪东西横倒在廊道里。来到御狸说的右边房间,飞坦很快就看到那间紧闭的房门。没有用力推开,而是下意识地放轻手上的动作,飞坦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比走廊上看着好些,没有那么脏乱,里头没什么家具,除了一张有些破旧的席梦思。塞斯利亚就趴在这张席梦思上睡着,半个脑袋陷在只有棉絮没有罩布的枕头里,长发散着,露出半张白皙的脸。单薄的毯子盖了一半背,另一半露在外头,还有一只手臂也伸在毯子外,她睡得很沉,呼吸的声音能清晰听到。
飞坦走过去,伸手就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塞斯利亚对飞坦来说很轻,抱着她不需要费太多的力气,坐到席梦思上,挨着惨白的墙壁躺下,飞坦将那条破旧的毯子往他们身上一盖。
身体忽然跌入温暖的胸膛,本来还睡得很沉的塞斯利亚忽然就睁开了眼,当她发现自己正被揽在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时,慢慢合上眼睛,道:“飞坦先生?”
低头看了眼眼睛还闭着的塞斯利亚,他揉了揉那头有些乱的长发,道:“醒了。”
塞斯利亚努力地往他怀里缩,道:“你怎么来了?”
飞坦淡淡道:“黛米来信,里头有张卡片,我觉得好奇就拿出来看了下,然后……就发现自己来到流星街了。”
塞斯利亚轻笑道:“回到流星街的感觉如何?”
飞坦道:“没有什么感觉。”对流星街,他真抱不起任何好感来。无论过去多久,流星街依然那个流星街,不会有任何变化。
塞斯利亚唇角微勾,她将手臂牢牢环住飞坦,慢慢地沉入睡梦中。
第二日,塞斯利亚一醒来就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愣了一下后,她才慢慢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飞坦是她的飞坦先生,而且昨晚那个真不是梦。眨眨眼,她翻身坐起来,朝窗外看去,外头的晨光已经洒了进来。
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塞斯利亚打了个哈欠,翻身下了床。
这脚才落地,人才刚起身,手腕就被抓住了。“我让你下床了?”
塞斯利亚:“……”
回头看着已经睁眼,眼神清明的男人,塞斯利亚象征性地挣了挣,见对方的手纹丝不动,便无奈道:“我饿了。”
眼微眯,飞坦一把将她拉回床上,故意压着嗓音,低低问道:“是吗?”
塞斯利亚脸一红,道:“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肚子饿了,饿了!我从昨天起就没吃过一顿,真的很饿。”
飞坦听了她的话,竟笑了起来,那笑声让塞斯利亚更为窘迫。
见她脸红得都能滴血了,飞坦放开了她。“我也饿了。”
马上翻身下床,塞斯利亚捂着自己那张红到没朋友的脸直接跑了出去。
来到房间外,塞斯利亚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自言自语道:“真是越来越流氓了,这家伙。”
这时,御狸的声音清朗地从旁边传了过来。“看来妈妈好像很高兴。”
一听到自己的儿子的声音,塞斯利亚侧头就见御狸倚着墙坐在地上,面色极差,显然昨晚没睡好。见状,塞斯利亚走过去,满脸担忧道:“阿狸啊,你怎么了?”
御狸揉了揉眉心道:“没睡好。”他完全不能睡好,窝金的打呼声实在是太可怕了。整个旅团竟然没人跟窝金商讨过他的打呼问题,也是让人佩服。
摸了摸御狸的脸,塞斯利亚心疼道:“要吃什么吗?妈妈煮给你吃。”
御狸木着脸,忽然问了个十分实质性的问题。“妈妈,你觉得这破地方有材料有地方给你煮吃的吗?”
塞斯利亚一愣,半晌,抬手抹了把脸严肃,道:“我可以出去找。”www.xiumb.com
御狸:“……”妈妈,你也挺拼的( ̄_,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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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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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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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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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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