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睡着了之后呢?
难道她的潜意识也能控制自己么?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这种逆天的本事。
她只是个凡人,就算再怎么忍耐,再怎么压抑自己,也终究抹消不了司马靖在她身上留下的深刻烙印。
夜半时分,当她陷入沉睡,她的潜意识就开始作祟。
将白天压抑的一切全部释放出来,用无数的碎片式的梦,让她回忆让她经历,那些过往和司马靖之间的种种,他们的浴血厮杀,他们的抵死C绵,他们的互诉衷肠,他们的无奈分离……
这些所有的事情,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事情,全都像是无尽的潮水,将她淹没,让她沉溺也让她心碎,让她翻滚绞痛着,连痛苦也变得麻痹起来,仿佛只有那些不断闪回的片段才是真实。
她停止不了。
哪怕痛到快要死了,潜意识也不想停下来。
有些事情,越是去抵制,反弹起来的时候就越是疯狂。
师嘉懿不是第一次看见单云溪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抽搐了,她知道这是单云溪毒发了,这跟她之前在船上那次毒发时的症状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她睡着了。
师嘉懿撑着拐杖,朝单云溪挪了过去,轻轻的搂住她的肩膀。
“没事了,”像是在安慰单云溪,也像是在安慰她自己:“别怕,我在这里呢……”
可这次的单云溪却没有像以往那样逐渐停止颤抖,相反地,她颤抖得更加剧烈,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脸上流下泪水来。
师嘉懿看得手忙脚乱,她从没有看见单云溪这个样子,
她哭得那样的惨,像是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困兽一般,没有任何的力量,只有嘶哑的悲哀。
师嘉懿别无他法,只能将人抱紧了,她感觉出手下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好像她的灵魂在被燃烧着一样。
她用力的哭喊着,在梦里。
师嘉懿的伤腿被抽搐颤抖的单云溪踹了一脚,她顿时疼得冷汗直冒,可她手底下的动作却没有放松半分。ωωω.χΙυΜЬ.Cǒm
“没事了,别害怕……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很好……”师嘉懿将单云溪抱在怀里,手下不停的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她能感到她背脊上突出的骨头,那根背上最长的骨头弯成了一个长弓的模样,是承压的最好姿势。
也在不住地颤抖着。
泪水沾湿了师嘉懿的前襟,她将人搂得更紧了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的单云溪察觉到了这个怀抱,她伸出手,攀住了师嘉懿的手臂,往她的怀抱里面拱。
“啊……求求你不要走……”
师嘉懿的声音越发的柔和,手下依旧不停的拍着:“嗯嗯,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别害怕……”
哭着哭着,单云溪抽噎了一声,她猛然醒了过来。
从噩梦中清醒,花了些许的时间。
“醒了?”师嘉懿的声音清亮,从她的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单云溪抬起头,在银色的月辉下只看见一个逆光的轮廓,她哑着嗓子:“师……”
“没错,终于看清楚是本将军了?”师嘉懿的声音里面带着笑意。
单云溪这才发现,之前一直安慰她的声音原来是师嘉懿的。
她下意识皱眉,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不过……这次自从她见到师嘉懿,她就一直对自己很好,也十分的包容。
或许,原本师嘉懿就是这么一个人吧。
只是因为单云溪和师嘉懿一直处在敌对的阵营上,所以师嘉懿才在单云溪的面前嚣张跋扈,针锋相对。
而现在的单云溪,在师嘉懿眼里却不过是个被下毒绑架的可怜婢女而已。
单云溪看见自己的手攀住了师嘉懿的手臂,她原本以为……以为那是司马靖的。
一念起,单云溪又翻滚绞痛起来。
她整个身子突然一弹,蜷缩了起来,满头都是冷汗。
“你怎么了?”师嘉懿眉头一皱,心想她不是已经好了么,怎么又突然毒发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毒,怎会如此的厉害?
可她看着单云溪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毕竟也只是个与恋人分离的小侍女而已……
“没事,你想哭就哭吧,本将军在这里呢。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让你跟计兴言团聚的。”
单云溪闻言,哭得越发的狠了起来,眼泪鼻涕一齐擦在师嘉懿的身上。
师嘉懿一面嫌弃着,一面又无奈的拍了拍单云溪的背。
单云溪哭得凄惨,听得师嘉懿的心也一顿一顿的,勾得她也有些难过起来,她想起找不到踪迹的寒天客,也默默的流出两行清泪。
“哭吧,哭吧……哭完了就会好的,明天还会来的……我们一定会走出去,会离开这鬼地方的……”
师嘉懿一下下拍着单云溪的背脊,像是在劝慰她,也更像是在劝慰她自己。
她一双眼睛在树屋里炯炯有神的亮着,幽深的眸子里燃烧着抗争求生的火焰,熊熊不息。
单云溪也止了哭泣,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水洗过的眼睛。
清澈的眸子不含一丝杂质,却令人觉得那眸子充满了力量,仿佛连天边的月也比不过这眸子干净明亮,无比的坚毅,忍耐中满是力量。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哭花了的脸,十分的狼狈。
师嘉懿突然噗嗤一声,指着单云溪笑道:“丑死了。”
单云溪拍开她的手,也笑了起来。
天一亮,两人收拾了东西,又住回了洞窟里面。
“哎哟喂,还是这里舒服啊……”师嘉懿拄着拐杖,往那洞窟里的石头上一座,像个老大爷似的。
单云溪便扬唇笑了起来,笑容自信而耀眼,昨晚的颤抖和怯懦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水一般的平稳。
师嘉懿也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无形之中,她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
那些隐形的东西全被挤开在一边,只有互相了解互相安慰的鼓励和信任。
之后的几天,单云溪去密林里面看了看,师嘉懿也不甘心的跟过去一起探查。
单云溪不乐意她过去,师嘉懿就将自己的伤腿亮给单云溪看。
“本将军已经好很多了,我待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跟你一起去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
单云溪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不止师嘉懿着急,单云溪的心里也很着急。
她检查过师嘉懿的腿,确实已经好了许多,可以稍微行走了,这才同意她跟着一起去。
这片密林十分的大,也不知道到底延伸到什么地方,她们怕密林深处有危险,也不太敢真的往太里面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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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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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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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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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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