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溪知道这是司马靖离开了。
他早就说了他该走了。
单云溪蹲下来,看着被司马靖放在了小石块上的那截蜡烛。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小半,蜡油顺着蜡烛边沿滑落下来,在下方滴出了一小滩的白色融蜡来。
她不由笑了笑。
没想到他还这般的有心思,明明是个一声不吭的性子,谁知道突然间浪漫起来却叫人措手不及的。
她看着那蜡烛,整个洞窟里头都被这一小点蜡烛的光给反射得光彩夺目的。
单云溪不由想起来这段时间同司马靖的相处来,她摔了腿,大多半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头待着。司马靖怕她一个人无聊,虽然他也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却总是帮她搬把凳子坐在屋门口的屋檐下,一边做事一边陪着她。
有时候他会回上一两句,但大多半时候都是单云溪在说他在听。
有时候单云溪不想说话了,司马靖就走过去给她倒杯水来,然后问她累不累,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每到了这种时候,单云溪就会抱着司马靖的手臂不想撒手。
她偶尔也会撒娇地指使着他做着做那的,而他也不生气,总是一声不响的去把那些事给做了,回来还要看她的情况,是不是腿疼了,是不是说话口渴了,是不是想要休息了。
这样的日子,比在王府里还要舒服。
一开始单云溪刚嫁过来的时候,对司马靖并没有什么感情,而司马靖亦然。两人之间的生活简直就是相敬如宾,偶尔还互相提防着。
后来从司州回来了,她同司马靖坦白了许多的事情,司马靖也能表示理解,甚至还能帮她想办法,她就认定了这个男人。
两人上了京本应该是蜜里调油的,奈何又有大魏皇帝扯出了一大堆需要筹谋的事情,他们两人虽然关系上好了许多,却也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抓住了把柄而被皇帝惩罚。
再后来,没多久司马靖就去了北狄,单云溪跟着。
好不容易回了京,刚过了个年,就又南下了。
算算这大半月陈家村的日子,竟是他们为数不多能两人待在一起的日子!
虽然没有王府奢华,却也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整日只有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偶尔陈婶来串个门什么的,日子是过得平淡又温馨。
她看着那烧到一半的蜡烛叹了口气。
现在南棠同东华结盟,单云溪是知道师嘉懿和司马靖联盟一事的,要不然也不会一起来进攻渊龙城。
可是现在师嘉懿跟南棠联盟,又没有听到来自大魏的消息,自然就是证明东华和大魏的联盟断了。
单云溪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是知道师嘉懿这个人,据说性格多变,兵法诡谲,会这样骤然更换联盟国也是很符合她性格的事情。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之前的盟国大魏便就不好受了,在被利用过之后就被一脚踹开,这都是因为司马靖不在的缘故。
要是司马靖在军中的话,压根不可能意识不到师嘉懿的背叛。m.χIùmЬ.CǒM
单云溪不由有些自责起来,她知道自己摔下城墙的时候是司马靖救了自己,却没想到这样会连累司马靖。
大魏的皇帝她是知道的,那是个面上笑嘻嘻,心里老想着怎么捅刀子的人物,从来就只有他占人家的便宜,而不会让人家占上半点好处的。
要不然也不会拿捏着司马靖的姐姐长乐公主这么多年,逼着司马靖替他做事。
这次他派司马靖过来,本就是想要看准时机分一杯羹,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分到,也不知道会怎么责怪司马靖。
然而她不知道的却是,现在的战场仍旧在变化着,朝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向而去。
等那蜡烛快烧尽的时候,单云溪才回过神来。
洞窟的光芒眼看着就要暗下去,她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眼前这一只小小的蜡烛而已。
万一它熄灭燃尽了,那不就完全漆黑一片了么!
单云溪不由后悔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多带几根蜡烛呢!
不过出门前,她也不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原想这司马靖会解决这一切问题的。
单云溪实在是苦恼,早知道就应该让司马靖多带几根蜡烛的,这一晚上的时间还久着呢。这蜡烛要是一黑,这偌大的洞窟就完全黑下来了。
她一想起刚开始进来时那黑黢黢的洞窟,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她还是眼看着那蜡烛烧到了尾,在风中微微颤了颤,蜡烛就整个熄灭了下去。
整个洞窟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公主——”
忽然从洞窟外头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声,单云溪先是一惊,随即竖起耳朵听起来,发现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公主你在哪里?”一群人举着火把在山中搜寻着,里头就包括了芸香等人。
她看了那瀑布一眼,朝着小天说:“我去那边看看。”
小天点了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便举着火把走了过去。
“芸香?”一个声音从瀑布下响起。
芸香和小天转头看去,只见在那瀑布边的一侧有着一个黑黝黝的洞窟,洞窟口站着个人。小天的火把晃过去一看,正是单云溪!
“公主!”芸香喜出望外,“找到公主了!在这里!”
吴德同一群人都走了过来,看到了洞窟口的单云溪,顿时也露出了喜色。
小天和芸香已经顺着之前司马靖带着单云溪额那条路走了下去,她脚伤还没好全,行动还是有些不方便。
等单云溪被人带上来的时候,实在是觉得惊奇:“你们怎么来了,还有,你们怎么知道要来这山上找我啊?”
芸香笑着看向单云溪:“是王爷告诉我们的。”
单云溪面露疑惑,他什么时候说的,怎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芸香解释道:“我们赶到的时候,师嘉懿正在盘问村民们,但是她只要去屋子里看一看,就能发现王爷留下的字迹。”
原来司马靖在出门之前,蘸了水在桌上写下了:山上,瀑布下。
那桌子并不干净,即便是水干了,却还是留下了浅浅的一层痕迹。芸香细心,一下就发现了,众人便朝山上寻了过来。
单云溪听着芸香的解释,不由笑了笑。
“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所以才只带了一支蜡烛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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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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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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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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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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