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气极,她眉头一皱,眼睛盯向街角的屋檐。忽然她手头一甩,几颗暗器出手,打向逃窜到屋檐上的单云溪。
正嘚瑟着的单云溪被其中一颗打中肩膀,她闷哼一声,嘴角立时流出了一道鲜血。
“小姐!”周珏不再停留,也无暇顾忌男女之别,将人搂着腰飞身离开了。
深夜,乌云散去,一轮明月显现。
一辆马车趁着月色,疾驰独行在林间的山路上。
小天坐在车夫的位置,面色凝重冷峻,他将驾马的鞭子摔得十分用力。
“驾!”
马车内单云溪正发着高烧,她满脸通红,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周珏的眉头自始至终没有松下来过,他动作有些生硬地将单云溪搂在怀里,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向来做事不急不缓的翩翩君子周珏也露出了几分局促来。
他掏出帕子,小心地替单云溪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却被她痛苦地抓住了手。
周珏浑身一颤,他深沉的眸子看向自己怀里的人,半是柔情半是挣扎,最终还是决定伸手揽住她,让她在自己怀里躺得更舒服些。
单云溪的肩膀被动作牵引,她痛楚地声音从嘴中溢了出来,周珏便是在这个时候听清了她嘴里叫的名字。
“司马靖……”
周珏微微愣住,他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继续给单云溪擦拭起额上的汗来。
混混沌沌中,单云溪似乎做了许多的梦。
有她被许多人追杀的梦,有时是火焰烧到了眼前,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踹开了门;有时是她自己都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可一个黑色的背影却将她救了下来;有时是那瘸腿的人都要逼近眼前,她却被人从中救了出来……
总之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她本应感受到十分强烈的感情,可她却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一样地看着自己。
看她面临生死困境,看她痛苦看她甜蜜,看她与亲人相逢,看她与挚爱分离……
单云溪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感觉浑身无力,好不容易想要撑着坐起来,却在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
“啊……”她不由痛吟出声。
“小姐,你醒了么?”马车外一个低沉温润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山溪流过心头,单云溪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有陌生男子在这里。
她苏醒了。
准确的说是真正的单云溪,苏醒了。
“你……”
她刚想问他是谁,他却已经“抱歉”一声,掀开车帘上了马车。m.xiumb.com
“啊!”单云溪惊呼出声,急忙往后退去,却又牵引到了伤口,疼得她小脸惨白惨白。
“小姐……”周珏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这是止疼的,小姐服下就不会那般疼了。”
细心入微如周珏,他察觉到单云溪的抗拒,便没有靠近她,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在马车口。
他将那药丸放在手心里,递到了单云溪的嘴边。
即使疼到无法忍受,单云溪还是戒备地打量了周珏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将他手心的药丸啄进嘴里。
温润的唇擦过他的手心,让他的眼神微微一紧。
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周珏收起心头这不该有的念头,恢复了往常那温润的模样,温声笑道:“小姐在马车里稍事休息,小天已经去城中了,很快便能有早膳能用。”
单云溪却悄悄抬起眼来,先是谨小慎微地打量了一下周珏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没有生气或是愤怒,这才小声问道:“请问小天……是谁?”
周珏一愣,随即温润的眸子沉了下来。
她失忆了?
小天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马车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整辆马车摇晃着,里面的人似乎动作很是剧烈。
“放开我!救命啊!”一听见单云溪的尖叫,小天拔腿就冲了上去。
正见单云溪晕倒在周珏的怀里,他的手还维持成掌的动作,悬空在她颈后。
“二哥,这是?”小天不明所以地看向周珏,只见他的神情颇为无奈,轻叹了口气,将手腕上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上面的牙印。
他将单云溪轻柔地放在马车内,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小天正色道:“你可知道,小姐是否有失忆症?”
小天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他可从来没有听过单云溪有失忆症。
他摇了摇头,随即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过倒是听过她好像有癔症。”
周珏的眉头锁得紧紧地,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深沉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晚上,单云溪缓缓醒了过来。
这次她是在床上醒过来的,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白天在马车里的那个男子,想起自己狠狠咬下去的那一口,不由抿了抿唇。
她将手摸在自己的唇边,忽然用力擦了起来,像是要将那男子留下来的哪怕只是一丝气息都擦得一干二净。
真是个粗蛮的人!
单云溪看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简简单单的屋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看起来像是农家的屋子,墙边还摆着一个锄头。
她伸出脚去穿鞋子,一双白皙的脚丫子从床上垂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鞋子勾到近前,这才赶紧穿好下床来。
这屋子一眼便能看尽,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
单云溪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先是侧耳倾听了一阵,发现外头也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推开门,
外头如她猜测的那样,是一处山间的屋子,矮矮的土墙围起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统共也就三间屋子,左侧那间是厨房和杂物间,她朝右侧看了过去。
今日那男子应该是歇在那间屋子里了。
她提着裙摆,尽量放轻了声音,悄悄地合上了门。从屋门口走到院子口,短短十几步路,她生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等走到了院子的门口,她轻轻地打开了门闩,又左右看了一眼,这才闪身出去。
合上了门,她提着裙摆,看了那漆黑的山路一眼。
寒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可她想起自己现在堪忧的处境,又鼓起勇气往那漆黑的山路上走去。
她要回去,回到熟悉的镇南王府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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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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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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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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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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