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在靠里的一侧,靠外的一侧床上还留着某人的体温。她刚坐起身,芸香就从外间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
“芸香?你怎么在这儿?”单云溪惊讶道,“还有,你怎么叫我小姐?”
芸香边走上前来帮她穿鞋边语带埋怨道:“您这一路可让芸香好找……王爷吩咐,您的身份不能被人知道,所以现在您就是吴德的孙女吴溪,小天是您的弟弟吴天,您可别穿帮了。”
单云溪笑了笑,道:“一觉醒来,连姓都给我改了,还多了个弟弟和爷爷,真是有意思。”
芸香颇为无奈:“您就体谅体谅王爷吧,这邓大人可不是好应付的。”
“好好好,我以后呢,就什么都听王爷和芸香的,这样可以了吧?”单云溪捏了捏芸香鼓起来的小脸,笑着道:“赶紧的,我们去看看我的爷爷和弟弟吧。”
虽然她很放心司马靖的安排,但是他们两个毕竟一个身中奇毒,一个身受重伤,都不好处理。
单云溪带着芸香刚出屋子,就被一个丫鬟给拦了下来。
“吴姑娘安好,绣儿在这里恭候您多时了。”丫鬟的态度十分恭敬,她上来先朝着单云溪深深施了个福礼,这才笑着道:“您是邓府的贵客,夫人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厢房,您这边请。”
“厢房?不用了,我跟司马……王爷一起住。”单云溪甩甩手就要走,芸香却急忙拉住她,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您现在是吴姑娘,怎么能跟王爷一起住呢!”芸香听着就着急,按照王妃这个不拘小节的性子,真怕突然间就露了馅。
芸香跟单云溪说完,就又朝着面露震惊之色的绣儿福身道:“那就有劳姐姐带路了。”
绣儿也是心思十分灵巧之人,很快就捡起了笑:“有劳不敢当,两位请随我来。”
单云溪被芸香和绣儿带到了一处精巧的小院中,洛阳的位置偏北,府邸大都带着北方的豪阔,可这院子却是江南园林的制造模式。
一条长溪呈半弧形围绕在院子外头,游廊沿着小溪一侧弯曲绕入院中,假山小景掩映在院子各处,看起来十分地别致精巧。
单云溪看着便在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位不知是邓大人还是邓夫人,确实是用了很大心思的。
“这是夫人特意为吴姑娘安排的,想着您应该是江南人,北方的院子没什么意思,这里的南方小院倒是与您再相配不过。”绣儿笑着给单云溪介绍着。
单云溪觉得奇怪:“邓夫人是如何知道我是江南人的,我好像还没有说过这些吧?”
绣儿掩嘴笑了笑:“那日王爷抱着姑娘的样子,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们夫人也远远看了一眼,看姑娘的身段很有江南女子的柔婉,便猜想您是江南人士。”
单云溪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司马靖,怎么这么招摇!
芸香则十分有礼地朝那绣儿福了福身,笑道:“多谢绣儿姑娘,夫人的安排十分周到,我家小姐很是感激,等看望过家人便去拜见夫人当面致谢。”
芸香跟绣儿寒暄一段将她送走了,单云溪这才疲惫地扭了扭脖子,看着芸香摊手道:“这什么夫人老爷的,比在王府里还要麻烦。”
“您就想开点吧,这就是您非要跟过来的后果。”
“芸香我发现你……怎么对着个丫鬟比对我的笑还多些呢?”单云溪看着芸香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颇有几分无奈。
“如果您下次能不要丢下芸香自己一个人跑掉的话,芸香应该会很愿意对您笑的。”Χiυmъ.cοΜ
说完她就往吴德等人的院子走去,单云溪耸耸肩,跟了上去。
这女孩子生气还真是不一般,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她做错了,也不怪芸香生她的气。
她想着怎么哄芸香才好想了一路,直到两人都走到了吴德等人的院子门口,她只好先敛了心神,想着眼前的事情。
这邓夫人安排得确实很不错,虽然男子住在外院,却离她的院子并不远。
她大步迈入院中,喊道:“吴德,吴老头!小天!你们都在哪儿呢?”
“老朽在此。”
吴德从屋中走了出来,他记着司马靖关于单云溪身份的嘱咐,满脸笑容地朝着单云溪长揖到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吴德铭记于心,日后必定……”
不等他说完,单云溪就将他给扶了起来,还顺便给他把了个脉。
“行了行了,你跟我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单云溪点着头:“看来这燕清确实没有骗我,真的给了我解药。”
不过吴德的脸色却还是有些蜡黄,看着并不是很好,需要好好休养。
“小天呢,他的伤怎么样了?”单云溪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他,心里头不由觉得担忧起来。昨夜小天的伤势她可是看到了的,浑身都是伤口,梅花影的那一剑甚至削开了皮肉。
“这个……”吴德有些欲言又止。
他带着单云溪进了屋子,指向里间的床。
单云溪不由皱起了眉头,小天在某些方面跟司马靖很像,他们都是十分自律的人,司马靖每天早晨都雷打不动地起床练剑,而小天也总是鸡鸣就起身。
他们都不像单云溪,有事没事喜欢赖床,至今为止,单云溪还从来没有在早晨看见小天没起床的样子。
每次都是她刚起来,或者还没起来的时候,小天就已经起床许久在等着她了。
她心头一沉,能让小天躺在床上的,也只有他身上的伤了。
单云溪走上前,准备给小天把脉。
“你做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她低头看去,小天原来醒着,只是他那双眼睛却奇怪得很……里头竟没有半点往日的光彩,一片死气沉沉。
“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你别担心。”
小天却冷哼一声,让开了手。他背过身朝里躺着,不管单云溪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吴德叹了口气,将单云溪带离了房间。
“小天这是心结,您还是不要费力气了。”吴德双手拢在袖子里,人不住地摇着头,看得单云溪一头雾水。
“究竟是什么问题,我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有性命危险,怎么会闹这么大的脾气?”
“对于现在的小天来说,活着或许比死了还要难受吧。”吴德回头看了屋子一眼:“他的右手经脉受损,已经无法拿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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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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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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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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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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