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行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外面突然有探子来报,说前面的路被封了。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不等司马靖发话,单云溪已经扒到了车窗边。
那探子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司马靖便让他将封村之人带过来。这时候,齐茂山和卫子虞都骑着马走了过来。
很快,前面就上来两人,半是恭敬半是畏惧地跪在了车架边。
其中年纪较大的那个道:“小人们是这里的县丞,前方的福寿村近日突发瘟疫,疫情蔓延极快,现在只能封村了……”
“瘟疫?是个什么样子的病状?死伤如何?”单云溪的问题像是连珠炮弹似的。
这古代的瘟疫说白了,就是传染病。在这医疗不发达的时代,就是一点小病都能要人的命,何况是这种传染病?单云溪的语气中就带上了些许焦急。
司马靖和卫子虞都习惯了单云溪抢话的样子,唯独齐茂山心里头大为吃惊。
这王妃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抢在镇南王的面前说话,还一问就是瘟疫这种女子都避之不及的事情?
“这个……”老县丞正想着措辞,年轻的县丞忽然抢道。
“他们是被诅咒了!”
“你又胡说什么!”老县丞立马呵斥住年轻县丞,朝着司马靖和单云溪低头道:“王爷王妃,这个病情有些奇怪……”
那年轻县丞却还在喃喃自语着,他满脸都是恐慌,似乎在回想当时的画面,“浑身都是脓疮,死的时候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大夫们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病……这不是诅咒又是什么!”
单云溪跟司马靖对视一眼,光听这人说的,倒像是机体免疫下降从而引发的病症。
齐茂山暗自勾了勾嘴角:“王爷,您看这……怕是没有办法前行了。如果绕路的话未免也太远,只怕要贻误战机啊。”
单云溪朝司马靖看去,只见他皱了皱眉头。
“军令如山,不能绕道!”
“那不如烧村,只是这烧村的人选不好定夺呀,一定要选一个有一定医术之人,这样才能判断如何烧村……”齐茂山在那里念叨着,司马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这……”老县丞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活了这么一辈子也从没遇上这种事情,左右看看,最后向着司马靖磕了个头,“还请镇南王定夺。”
单云溪不悦地看了齐茂山一眼,这可是一村子的大活人呢,哪能说烧就烧的,这也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就算是司马靖,也不可能会同意他这么荒唐的提议。
可谁知单云溪这个念头还没在脑子里转完,就听见司马靖冷冷说了句。
“烧村。”
“你说啥?”单云溪瞪大两只眼睛,十分惊讶地看向司马靖,“不是,这可是一村子的人呢!你真的要烧了他们?”
司马靖淡淡地看了单云溪一眼,没有说话。
“王妃,这可不是儿戏,您还是不要掺和了吧……”齐茂山还嫌自己话不够多,在旁边一直说着,“您可能在家绣花厉害,这外头的事还是得交给男人决定……”
“你闭嘴!”单云溪猛然一拍车窗,齐茂山立马愣住,看着单云溪那怒目横竖的样子,心里不仅产生了怀疑。
现在的女子都这么蛮横的么?
她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向着跪在地上的县丞道:“村子在哪儿呢?带本王妃去看看!”
司马靖皱紧了眉头,她又要做什么?
“还不赶紧的!这种症状听起来就是机体免疫下降,主要通过接触传播,根本没有那么说得那么神乎其神的,我就不明白,怎么就闹到都要烧村了!”
所以说都是些无知的古人,要是早遇见她这种现代医生,说不定早就将瘟疫什么的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齐茂山听单云溪这么一说,胖脸上一双过于滑溜的眼珠转来转去,再开口话风就变了:“王妃说得也有道理,若是这病情真像王妃所说,那确实需要进去查探一番……”
他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的样子,看着倒挺像模像样。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他压根就不相信这么个深闺王妃会有办法治疗瘟疫。
倒不如说,他本来就希望单云溪能进入福寿村中查看,只是,若是这个查看的人换做是镇南王那便更好了。
要是司马靖染上这病,到时候他跟南边的计划就可保万无一失,司州答应他的护国大将军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既然如此,那齐将军便跟着王妃一起去吧。”司马靖冷冷瞥过去,齐茂山突然觉得浑身一冰,就好像有冷风割过一样。
但现在明明是春风和煦,哪有什么凌冽的冷风!
“王爷!”齐茂山一抹额上冷汗,“这……末将也不懂医术,怕是跟过去会妨碍王妃,要不还是在村外等候……”
“你敢违抗军令?”
司马靖深沉的眼睛看向齐茂山,里头的寒光骤然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齐茂山吓得两腿发软,急急忙忙下马来。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司马靖瞬间敛了眼中的锋芒,朝旁边的卫子虞看了一眼。卫子虞立刻会意,从旁拿了一套浅黄色的硬质衣物和面巾给单云溪。
“王妃,这是过毒瘴时用的隔离衣,您穿着好歹也能多些保护。”
单云溪接过来,看了他身后的司马靖一眼。
“谢了。”
等她穿好隔离衣,县丞便吩咐打开了拦路的木栅栏,放单云溪和齐茂山两人进入了福寿村——这个被诅咒的地方。
沿途之中,单云溪在路边看见了四五具尸体,个个死状惨烈。她上前去查看,只见那些尸体都生满脓疮,嘴边有着一大滩凝固的血迹,他们身上的脓疮都已经烂死,很多都烂的面目全非了。
她查看完叹了口气站起身,才发现那齐茂山站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用面巾捂着嘴,一副生怕染上病的样子。
单云溪在心里十分无语,胆子小成这样还能带兵打仗?看来他的这个将军,水分不少啊。
正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
“救命……救命啊……”xǐυmь.℃òm
单云溪立马循着声音找了过去,那齐茂山却始终跟得远远地,丝毫不敢靠近。
那是一丛深草,单云溪扒开草丛,露出里面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那老奶奶的手背上也生了脓疮,已经开始流脓了。
在老奶奶的腿边,躺着一具感染的尸体。
依单云溪的判断,这位老奶奶应该是走路摔到了腿,手背上的伤口又碰到了死尸,这才沾染上了瘟疫。
“您别害怕,我这就帮您清理。”单云溪说着就熟练地拿出药箱中的小刀,先用烈酒擦拭,然后给那老奶奶刮去了手背上的脓疮。
那老奶奶疼得说不清楚话,突然间她忽然用另一只手推在了单云溪的手上,摸了单云溪一手的脓水。
齐茂山虽然站得远可眼睛却尖得很,他一看见单云溪被沾上脓疮之后,立马就做了个她怎么也没料到的举动。
这贼孙子,居然转身就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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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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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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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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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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