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曛委曲欲哭,“都怪师兄们,他们说我是妖,还取笑我,我一时生气,没收住手!”她娇滴滴抽泣,慕容兆的表情立刻转为怜爱。
南宫理心中暗叹,师兄一世英雄,也抵不过温柔之乡,这名节恐是要毁了。他脑筋一转,忽然有了主意,于是大声说道:“门规首条就是要相敬相爱,如此残害同门,理应逐出师门!”
众人惊愕,慕容兆立刻接过话题,指点其他弟子,“师叔之意,你等既为长兄,对师妹理应相亲相爱,却肆意胡言,挑起事端,该当重责!”
众弟子见师父暴怒,赶紧跪倒,低头不敢言。
如此偏袒已到了赤裸裸境地,南宫理暗自慨叹。他只得顺着师兄的话说下去,“你们这些兄长,有错在先,还不去面壁思过。至于师妹,你师父要罚她外出游历三年,积攒功德,以赎今日之罪。”
众弟子惶恐拜谢,起身离开。虞曛忽然走过来,拉住师父的衣襟,表情超萌,还有撒娇、委曲、怀疑等等,“师父,您真的要罚我出门三年,不准回家?”
慕容兆被她的眼神伤害立刻动摇,但又瞥见南宫理坚定的目光,左右为难,最后只能取其折衷,“那就一年,这一年之内不准踏进家门半步!”
谁知虞曛欢欣跳跃,手舞足蹈,“真是太好了!外面的世界多精彩,我却困在这方寸之地?我早就想出门玩,师父,我马上出发。”
慕容兆还有不舍,轻唤一声“曛儿”,可虞曛早就象小兔子一样跑远了。他有些失落,心情黯然。
“这一年时间全当避嫌,师兄抓紧续弦,到时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可是她还小,我怕她在外面受到伤害!”
“虞曛的法力早在你我之上,否则一招寻常的‘天雷轰顶’能伤数人?师兄你就放心吧!”……
阳光灿烂,春风得意马蹄急。虞曛的马浑身漆黑,如乌云一朵,和她一袭白衣反差很大。她生怕师父反悔,打马扬鞭,逃出师父的视线,这才松开缰绳,信马由缰。
官道上行人络绎不绝,随处可见的多是难民,听闻四处揭竿而起,战争让人们流离失所,难民自然多了。当然也有旅人和行脚的商人,林林总总。虞曛久居深宅大院,看见什么都感觉新鲜,一路上问这问那,十分欢快。
如此美人,自然引人关注。路过的一位公子哥,同样骑高头大马,口舌发贱,“好漂亮的女子,风吹日晒如同暴殄天物,随本公子回去,保你锦衣玉食,快乐无忧!”
这样的登徒浪子她只需捻捻手指,就能让他满地找牙。可是师父临行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不许在大庭广众下使用法术,也不许对凡夫俗子使法术。”
虞曛也不理他,依旧前行,那公子一直在后尾随。官道伸入群山,旁边树木遮蔽天日,十分昏暗。这里人迹稀少,略显阴森。那公子急踹马镫,赶上来和她并肩而行。
这人看似信马由僵,不急不徐,虞曛的第六感却觉得风驰电掣,如腾云驾雾一般。她暗自吃惊,这人竟然使的是“丈天缩地”的法术,看似缓慢,实则已在千里之外。
她假装不识,也不理这货,耳边充斥着轻佻的言语,只想找地方赶紧倒掉。
“小姑娘,前面就是我的府邸,进去饮茶歇脚如何?”
这公子刚才使用法术,虞曛已知道他的身份。如今得到邀请,正合她意。她妙目观察此人,眉目俊朗,也算一表人才。
“我还真的口渴了,那就要打扰公子了!”虞曛娇声说道。
公子高兴之极,用手一指,在河与山相邻的绿阴深处,有一座大宅院,亭台楼阁,红墙碧瓦,真是气派。虞曛慧眼一瞥,便知宅院是法术幻化。
两人来到朱红大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读书声,抑扬顿挫,只乎者也,虞曛却不知所云。那公子一皱眉,似乎有所不悦。
推门而入,有位公子正在檐下读书,音容笑貌和前面这位相似。他看见虞曛也吃了一惊,手中竹简掉落地上。“想不到山野之中竟有如此美人,吾仰慕之极!”
先前的公子不悦说道:“美人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带回来的,哥哥不要有非分之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是云上仙子?还是月里嫦娥?”
“她是什么人于你何干?赶紧退下!”……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争执,把虞曛凉到一边。她急忙上前分开二人,“暂停,请两位公子先报上姓名,你们这样吵下去,我都要搞混了。”
后来的公子抢先说道:“我就是玉树临风,文采天下第一的大哥龙固,那位不成才,相貌更普通的是我的愚弟龙班。”
龙班一听急了,“我英俊潇洒,武功盖世,天下少女都为我倾倒。至于你,只会吟诗作对,一文不值!”
龙固长袖一展,“看我儒雅风流,这美人今晚应是我的新娘!”
“你做梦,我的女人谁也别想碰!”
这两人喋喋不休吵个没完,听得虞曛心烦意乱。她冷笑一声,用手指点:“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妖,还在这里冒充风流雅士?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两兄弟闻听吃了一惊,“小姑娘竟然窥透我们真身?你是何来头?”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你们为妖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
龙固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也不打听打听,泗水河畔,两条神龙,能上天入地,行云布雨,岂是你能收服?”Χiυmъ.cοΜ
“你们是如假包换的赝品,叫‘赝龙’才对!”虞曛说着,流云袖轻挥,诺大的府宅立刻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齐膝的荒草地。
龙班龙固暗自吃惊,两人眼神一触即分,忽然挥掌从左右进攻。
虞曛两掌齐伸,发出两股劲力与掌风相撞击,轻易将两兄弟震退。
“小姑娘好大的力气!看来要拿出点真本事了!”龙班说着,与兄弟同时后跃,双掌疾推,共同织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这火球飞速旋转,而且不断膨胀。离其几丈之遥,虞曛都能感到无比炙热的力量,仿佛要把自己烤化了。
火球继续膨胀,忽然携一阵劲啸和疾风扑面而来,方圆十丈内化为焦土,气势相当骇人。虞曛暗自点头,这火攻的气势还真有点龙的意思。她掌缘泛出蓝光,如刀劈斩,一道光芒将火球劈为两半。
两兄弟大声惊呼,“不得了,这小姑娘竟然练成‘龙息’之术,快逃了!”他们现出真身,是两条几丈长的金色巨蛇,头顶已经长出赤红的龙角。
虞曛拍手赞道:“两条小蛇竟然修炼成龙形,真是稀少!来,给我作宠物吧!”她向两蛇频频招手,表情十分欢愉。
龙班龙固并没有逃走,而是在虞曛头顶盘旋游弋,口中还不断挑衅:“我们会飞,你鞭长莫及,能奈我何?”
虞曛笑道:“两条小蛇真可爱,非收了你们不可!”她说着揪下两根秀发,放在两手掌心。秀发忽然涨长,伸向天空,龙班龙固还不知怎么回事,身体就被牢牢缚住,而且越收越紧,无法挣脱。
虞曛欢快地收着发丝,等将小蛇拽回掌心,已经化为两段金色的绳子,长不过盈尺,细若蚯蚓。她轻叹一声:“真可惜!没有收住劲力,将它们打回原形了。这可怎么办呢?”
她稍一思索,眉头立刻舒展,“有难处当然是找师父了!”她闭目凝视,和师父千里传音,片刻才睁开眼睛。她右掌轻轻张开,里面赫然出现一只雪白的鸽子。虞曛将金色的绳子系在鸽腿上,轻声说道:“这两妖并无大恶,师父不要太为难他们!”
她扬手放出白鸽,看着它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
春光明媚,虞曛四处游荡,再没有找到好玩的东西。如此春色催人懒,她应该在西院青石上假寐,莺歌阵阵,阳光漫如轻纱。师父在高阁之上,手执竹简,白衣飘飘,宛若仙人……她忽然有些想家了。
她正立于悬崖之上,坐骑“乌云”不住打响鼻,前蹄刨着地面。她忽然有些不安,心中慌乱,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情,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有些失魂落魄,一带缰绳,“乌云”转向森林深处。脚下落叶沙沙,林深似海,不知路在何方。突然有一股阴风迎面扑来,“乌云”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虞曛没有防备,从马背上摔落。
原来是一只斑斓猛虎,将“乌云”吓得落荒而逃。地上落叶很厚,但也摔得她生疼。猛虎见马儿逃掉,转头向她扑过来。一只小猫有何可怕,她只需轻挥兰花指就能将其制服。
正在这时,一只飞矢电射而至,直插猛虎颈部,猛虎吃痛怒吼,又三支箭接踵而至,猛虎中箭倒地身亡。
虞曛挣扎爬起来,披头散发,有些狼狈。此时,有十余人侧马飞奔而来,身着清一色的戎装。为首一名年轻将领,身材魁梧,银盔银甲,格外显眼。
他望了虞曛一眼,并未在意,是她的长发遮住了旷世美颜。“将虎抬走,看看姑娘有没有受伤?”
他轻描淡写的一瞥,虞曛却感觉有一支无形之箭直插她的心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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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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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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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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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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