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她可没有一点心软的意思。
“你别给我打岔,赶紧跟我说实话,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柳星儿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不难为我吗?我也是听令办事啊!”
“有那么为难吗?”杜玉娘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心里就是不安稳,你跟我说说吧!”
柳星儿张了好几次嘴,最后把脚一跺,“五嫂,其实也没啥,昨天五哥没跟你说?”
“啥也没说啊!”杜玉娘眨了眨眼睛,没觉得自己这么套话有什么不对的。
柳星儿很沮丧地坐到杜玉娘边上,“哎呀,其实也没啥。现在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得兵分好几路。所有五哥能调用的人,都派出去了。这次,你就等消息就好了。”
还是不肯说?
杜玉娘没想到自己居然撬不开柳星儿的嘴巴。她瞪了柳星儿一眼,好半天没吱声。
柳星儿笑嘻嘻地赔着笑脸,“五嫂,你就别问了,我保证,再过两天,一定风平浪静,好不好?”
“你五哥去哪儿了!?”
“啊?五哥出门了,我……我不知道啊!”柳星儿双手合十做求饶状,“好五嫂,你就饶了我吧!”
杜玉娘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就起身,略有些气乎乎地道:“行了,你们就瞒着我吧!”说完就出了屋。
在外面等着的流萤一见杜玉娘出来了,连忙跟了过去。
柳星儿在屋里摇了摇头,心想五哥你保重吧,我也帮不了你。
杜玉娘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在刘氏和孩子们面前又不敢表现出来。惴惴不安的一直等到日落,听人说杨峥回来了,就忙不迭的迎了出去。
杨峥一脸肃穆,身上的衣裳瞧着很眼生,像是在外面换了一套衣裳回来的。
看到杜玉娘那一刹那,杨峥勾了勾唇,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芒,瞧着格外动人些。
杜玉娘生怕他是去做了什么危险事,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使劲闻了闻,没有闻到血腥味儿和药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去办事了?怎么样,顺利吗?”
杨峥牵着她的手,发现杜玉娘指尖冰凉,看来是真的吓坏了。
“回屋说。”
小两口一起回了屋。
杨峥简单的洗漱一番,喝了两口茶,才问道:“孩子们呢?”
“已经睡下了!”现在三个孩子都跟着刘氏和姜氏在暖阁那边休息,半夜的时候孩子们会喝一次厨房备下的牛乳,三个孩子基本上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对杜玉娘口粮的依赖倒是越来越小了。
杜玉娘已经跟刘氏说好了,反正她产的口粮也不够喝,等天气凉快一些,就给孩子们断奶,以牛乳为主,再配上磨好的米糊糊,蛋黄,米粥等辅食,孩子们也能长得挺好。
“咱娘辛苦了,等这事儿了了,我们就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杨峥道:“正好天气也热,去了就当避暑了。”
杜玉娘点了点头,有些高兴,“那到时候是不是可以找几个人来带孩子了?我瞧我娘这一阵子可是瘦了不少,如果有人带孩子,她就能轻省些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被井绳。
杜玉娘也是被那些人吓怕了。
“好,到时候好好挑几个。”
杜玉娘又道:“你在外面吃饭了吗?厨房那边留着晚饭呢!”她再怎么心急,也不能让自己男人饿肚子啊!有什么话,等吃完了饭再说也不迟。
杨峥笑了两声,“还算你知道心疼我!饿了一天了。”
杜玉娘连忙嘱咐流萤摆饭,“就摆在这屋里吧!”
流萤应了一声,去厨房帮忙了,不一会儿,就拎着食盒进了屋,将酒菜一一摆到桌上。
白斩鸡、花生米、牛肉炖萝卜,红烧小嘴鱼。
主食有馒头,有汤面。
杨峥吃了两大碗汤面,桌上的菜几乎都扫光了。
“饱了。”他擦了擦嘴,“忙了一天,这才是第一顿饭。”
杜玉娘一边喊人来收拾桌上的残局,一边拧了毛巾给他擦手,“怎么就忙成那样,早上吃了饭再走啊!”
下人们轻手轻脚的将桌上的东西撤掉,流萤点燃了艾蒿粉,然后也退了出去。
杨峥坐在炕上,微微闭着眼睛。
杜玉娘也不打扰他,知道他还在想白天的事。
他这个人,心思缜密,性格上也有些轴,总是想着把事情尽量做得周密一些,所以没事的时候,总是患得患失的想着计划和退路。
杨峥睁开了眼睛,见杜玉娘就坐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担心,就不由得将人搂到怀里来,轻轻的笑了一声,“傻丫头,没事的。”
“我总觉得要出大事!”杜玉娘轻声道:“我最近也没有做什么梦,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很害怕。”
杨峥就道:“是我不好,没有把事情跟你说清楚,害你担心了。”
杜玉娘没说话,只是静静的趴在杨峥的胸前,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杜玉娘才问:“那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杨峥道:“有结贺家的爪牙伸到了这边来,我去处理一下。”杨峥没说实话。
贺元庚派人去了桃溪镇,还派人去了杏花沟,主要的目的还是寻找记江湖上传说的宝藏。
这爷俩在做最后一博,赌赢了,从此便是飞黄腾达,输了,便是满门获罪。
只是他们注定赢不了。
杨峥暗暗冷笑一声,他又不傻,明知道贺家上头有人,会把证据送到州台衙门手里吗?那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稍不留意,证据就会被销毁。
也不知道霍青现在到哪里了,一切进行的可还顺利?
“问题解决了吗?”
“那些人都是他们在江湖上网罗的混混,并非什么侠义之辈,一旦遇到高手,就溃败而逃,估计不会回去复命的。”
乌合之众啊!
杜玉娘转了转眼珠,拼命想着前世的事情。
除了书房里的账本,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她忘记的吗?
贺家的秘密,她从来没有真正接触到过,那时她不过是贺元庚的一个傀儡玩物罢了,在贺元庚眼中,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又怎么会告诉她一些贺家的事情呢!
但是,真的什么线索也没有了吗?
“玉娘,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啊?”杨峥摸着她的发顶道:“你放心,只要霍青顺利到达京城,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账本就是贺氏父子俩的催命符。杨峥之所以没有即刻将他们办了,主要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还有就是贺家养的那些山匪,实力不容小觑,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怕是殃及无辜。
远的不说,单说青阳县附近的乡民,怕就要受连累。那些人杀人不眨眼,为了自保,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要师出有名吗?”
“是,等召令下来了,就好了。”城外的守军可即刻前往剿匪,而贺家父子俩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押送到天牢之中,抄家获罪。
杜玉娘突然坐起身子来。
“怎么了?”
杜玉娘想起一件事,前世她被高氏害得很惨,高氏得了贺元庚的授意,在她的饮食中掺了东西,让她的身子慢慢的垮掉。后来毒发,便让人将她扔进了城外的乱葬岗,这才被杨峥救了。
她倒下的那段时间,人是有意识的,只是身体虚弱得厉害,动弹不得。流萤来侍候她之前,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经常会在她面前叨叨一些八卦。或许她们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活死人,所以什么事情都不用防备着她的关系吧,杜玉娘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信息。
只是年代久远,有些事情她已经有些记不住了。
不过,高氏好像很信奉道教,一般人家的女眷都是供菩萨,可是高氏似乎拜的是三清祖师?
有很多次,高氏都去广盛观去参拜,捐香油。
而且好像广盛观里有一位道长擅长岐黄之术,医术了得,所以高氏有好几次都是让人去请广盛观的那位道长下山来给她看病、
记忆的碎片就这样被窜了起来。
杜玉娘问杨峥:“之前赵芸兰要卖铺子筹钱,会不会是贺元庚跟她说了些什么?好好的,她要钱干嘛?”
“你是说这事儿关系重大,赵芸兰知晓以后,有了什么想法?”
“你可别忘了,她娘姓贺!”
杨峥慢慢的思忖起来,“事关重大,贺元庚未必会说的。”
杜玉娘又想起高氏的叔父,不由得道:“我只担心横生变故。”
“那边我会派人盯着,只要有事,我立刻就会接到通知的。”杨峥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
“我是怕贺家有后手。”杜玉娘道:“账本丢了,他们不是应该四处走动吗?打点吗?又或者派出人手去找,一定要将幕后的人揪出来,可是你觉得他们着急了吗?”xǐυmь.℃òm
杨峥想了想,“难不成都是做得表面工夫?”
再一想,又觉得不对。
杜玉娘觉得很纳闷,“我就是觉得很稀奇,贺氏父子和珍珍郡主这条钱,是谁牵的呢?”
洛珍珍远在京城,只来过一次五岩镇,没几天就被人抓回去了,闭门思过一年。
“玉娘,你怀疑谁?”
杜玉娘斩钉截铁地道:“高氏!”她的出身,或许不高,可是她有一个当知府的叔父啊!
“杨大哥,你看要不要查查高氏的叔父,看看他和京城那边有什么联系没有!?”
“好!”杨峥道:“我现在派人去查,你早些睡。”
杜玉娘拉着他的手,嘱咐道:“高氏信奉道教,她经常去广盛寺。赵芸兰还说,广盛寺有个道长,与高氏来往频繁。”
赵芸兰确实在信上提过一嘴高氏和广盛寺的事儿,但是没有杜玉娘说的那么言之凿凿。
“好,我记下了。”杨峥一边说,一边下地穿鞋。大步走了出去。
杜玉娘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让人把秋心带了过来。
秋心身上的伤本来也不是很重,躺了两天,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太太,您叫奴婢来,有何事?”
“你以前在高氏身边侍候的时候,可曾见过他叔父那边来人见她?”
秋心想了想,就道:“奴婢在大厨房里做事,不如高氏身边的人知道的详细。只知道她那位叔父会在年节的时候派人过来送节礼,两家有往来。”
“高氏有没有在私下里见过那边的人?”
秋心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奴婢只记得,有一次好像来了一位管事,因管事新添了孙子,高氏便叫他过去打赏了他。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没有怀孕的女人,都喜欢沾喜气,好让自己快点有身孕。她们喜欢跟刚刚生下孩子子的人家亲近,也想沾点福气。
高氏一心想要生个孩子,这么做也不出奇。
但是,这种往来实在太普通,也太无关紧要了,没有什么用。
杜玉娘倒是觉得,高氏跟她叔父之间的联系,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厨房是什么地方啊?那是消息来源最多,最灵通的地方。有什么事情,要是让厨房的人知道了,就等于整个府邸都知道了。可是连秋心都没有听说过,可见高氏很谨慎。
这件事,不外乎就是两个可能。
一是高氏确实与她这位叔父不亲近,两家走去只要过得去就好。
还有一个就是高氏和她那位叔父另有联系方式。
这样一来,广盛观的嫌疑就大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见面,偏偏要弄个道观的障眼法呢?
杜玉娘想了好几遍,也没想明白。
好在杨大哥已经让人去查了,结果不管如何,贺元庚父子俩性命不保也是逃不脱的事实。找到了后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杨峥派去的人一路飞驰,已经悄悄的摸进了广盛道观之中。
这道观里面颇有玄机,不但有道士巡夜,甚至入夜后,还能在道观里隐隐听到丝竹管乐之声。
奇怪了,道家清净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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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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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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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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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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