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岁的老姑娘,又是杜家收的义女,如今嫁给了镇上有名的单身才俊秦大夫,这简直就是一段传奇佳话啊!
桃溪镇上的人,每每提起这件事,都不免高谈阔论一回,语气中不乏带着几分羡慕。
当然,也会有说酸话的人,说秦大夫为老不尊,说如锦身世不明等等。
都是一些难听的话。
杜家人根本不矛理会,全当是那些人得了红眼病,胡说八道罢了。
如锦本就是个不在乎虚名的人,别人说什么,根本不可能影响她过日子。倒是秦大夫,很是气愤,觉得有人暗中散布谣言,还特意查了查。
“查出的结果是怎么样的?”杜玉娘望着红光满面,眼角眉有都柔和了不少的如锦,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新嫁娘被滋润的不错嘛,才几天的工夫,感觉人年轻了不少,身上的戾气也被消磨掉了不少。
如锦轻哼一声,“那天他回来,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事后却绝口不提调查之事,我心里就有数了。”
杜玉娘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方氏做的?”
秦大夫的大徒弟秦守正,也是他的义子。秦守正的媳妇方氏,一直以来都惦记着秦大夫的家产呢!以前秦大夫孑然一身,也没有过想要成亲的念头,方氏自然便觉得一切都是她儿子的。如今秦大夫娶了媳妇,怎么可能不要孩子?所以她对如锦饱含敌意,自然就散布了一些不好的谣言出去。
“还能是谁!”如锦十分不屑地道:“小人行径。”
“也幸亏当初秦大夫有先见之明,另买了宅子迎娶你,否则的话,天天住在一起,还止不定要惹出多少不愉快呢!”
秦大夫以前就住在医馆后院,跟徒弟们挤在一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但是当他下定决心要娶如锦的时候,就开始托人买宅子了。一来他不想让别人打搅他和如锦的生活,二来也是怕如锦的性格不合适留在医馆,所以他便买了一座两进的精致小宅子迎娶如锦。
值得一提的是,这宅子的房契上,写的是如锦的名字。而且秦大夫也说了,这是他给如锦的聘礼。
这件事,也把方氏气得够呛,听说那阵子秦守正的日子很是不好过。
“难道我会怕她不成?”如锦可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别说秦守正只是秦大夫的义子,就算他是秦大夫的亲儿子,如锦也会善待他们一家的。
可惜方氏得寸进尺,太不知道进退了。
依杜玉娘看,如锦和秦大夫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是郎情妾意那么简单。她早就怀疑,这二人都有各自离奇的身世,保不准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有什么奇遇呢!
毕竟前世的如锦,确实是个疯疯颠颠,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尼姑!她有一手好厨艺,也时常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但是她绝不会武功。
这一世的如锦,跟前世的师傅,除了相貌一模一样以外,其它地方就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杜玉娘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一切都发生了,她也只能接受。
“想什么呢!?”如锦有点不乐意了,“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怎么还走神呢!”
杜玉娘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身上总算是有一些烟火气了,感谢秦大夫……哦不,现在应该改口叫姑丈了!”
如锦心里冒出一股子甜蜜的泡泡来,只是面上却没有过多显露。她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借以掩饰自己的雀跃。
前世求而不得的良人,这一世成了她的夫君,得偿所愿,她如何能不高兴!?
杜玉娘但笑不语,假装没看明白如锦的那点小动作,“我知道你不怕方氏,可你毕竟是长辈,跟一个小辈计较,可是失了身份的事。再说,她又没做什么忤逆之事,难不成你还能杀了她?左右不过是个干儿媳妇,差不多就行了!”wWW.ΧìǔΜЬ.CǒΜ
如锦不动声色地道:“你还替她说上话了?”
“我哪里是替她说话,我这不是怕你心情不好嘛!”杜玉娘道:“成婚以后,日子无聊吗?”
如锦摇了摇头。
她在别人,哪怕是杜玉娘的面前,都要掩饰真实的自己,心里时刻绷着一根弦。哪怕她已经改头换面,有了正儿八经的身份,可是骨子里的谨慎依旧让她过得不自在。
嫁人以后又次一样了,这世上,唯一知道她底细的,便是她的丈夫了。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事,同样自己也知道他心底的秘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你们的性子都够冷淡的,将来有了孩子就好了。”
如锦听到孩子二字,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连忙转移话题,“好了,不说我了,只说说你,如今天气也好了,怎么我成婚你不露面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于情于理,杜玉娘都应该回去一趟的。
“不是很方便。”杜玉娘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就道:“孩子们还小,这个时候……”
她的话还没说完,如锦就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你还想瞒着我?这镇上最近什么光景,你不知道?”
杜玉娘哑然。
她当然知道,雷家父子四人全部丧命,常氏到底还是没能保住命,也撒手了。最近有风声传出,一切都是杨峥在暗箱操作,夺权,才会导致威远镖局的这出惨剧发生。
威远镖局本来就是杨峥一手建立起来的一个据点,只是表面上有雷闻达打理而已。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啊!事情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老百姓听说了以后,人云亦云,都觉得杨峥是忘恩负义之辈。
连带着千味斋和石河园的生意都受了影响。
“这事儿,你们不必插手。”杜玉娘道:“杨大哥已经在处理了!当日宅子险些被烧一事,镇上的人都是知道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平息下去。再者,此事官府都不矛理会,无凭无证的,让他们说去好了。”
如锦听到这儿,才算是放下了心,“若是有事,千万跟我说一声。”
杜玉娘心里感激,点头道:“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我送你的礼物,你到底喜欢不喜欢?”
如锦眼睛里有了亮光,“自然是喜欢的!你这个礼物,可真是送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杨峥让庄头挑的马,可是名驹,千金难换的。
杜玉娘不懂马,但是如锦说好,可见是真的好。
“你喜欢就好!”杜玉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让流萤去捧了一个盒子来,那盒子大概三尺长,瞧着分量不轻。
“这个本来是杨大哥挑的,要送你的新婚礼物,可是我说不合适,他便没送,只说让我找个机会再送你。”杜玉娘把那盒子放桌子上一放,不由得道:“据说是名剑,你瞧瞧。”
名剑?
如锦来了兴致,轻轻的打开盒子。
杜玉娘也是头一次见这把剑,不由得好奇的看着。
盒中长剑三尺余长,剑身被朴实无华的剑鞘包裹着,剑柄上似乎刻了什么字。
如锦见到长剑时,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地扎在地上,她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那柄剑,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着,哪怕握成了拳,也在不停的抖着。
杜玉娘发现她有些奇怪,“你激动什么?难不成这是什么绝世好剑?”
她不懂呀!
如锦把手放在剑身上,轻轻的抚摸着剑,轻喃道:“竟然是鸿麓。”这把剑,便是她前世一直使用的兵器,没想到她重活一回,居然还能见到它。
如锦把剑拿起来,上下打量了两眼,心想这便是缘分了!是她的东西,终究别人得不到。
她的手在剑柄处的卡簧上轻轻一按,紧接着银光一闪,鸿麓出鞘,剑身轻颤,嗡鸣之声乍起。
杜玉娘惊呼一声,“这还是剑吗?莫不是成了精!”即便是她这样不懂兵器的,此时也看得出来,如锦手里这把剑,肯定不是俗物。
“真是好剑!”如锦的心情还是无法平复,失而复得的感觉,该怎么形容?
都怪她读书少啊!
“你喜欢就好。”杜玉娘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她又说不上是哪里怪,或许如锦是个武痴,见到好的兵器就忍不住痴迷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当然喜欢。”如锦‘刷’地一下把剑入鞘,“多谢你们送的礼物。”
杜玉娘道:“当初杨大哥要送这把剑做你的新婚贺礼,我觉得很不妥,哪儿有人家办喜事,会送这么有煞气的东西。现在看来,倒不如当时就送你了,你是真心喜欢。”
“剑是好剑,马是好马!你们送的东西,可比那些钗啊,玉的强多了。”如锦出嫁的时候,杜家也是给她装备了嫁妆的,一些金银俗物总是免不了的。如锦虽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冒,但是她也知道,杜家人对自己的心意当真是挚诚一片,所以嘴上嫌弃,心里却还是很感动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两人聊了半天了,杜玉娘才想起来问这个事儿。
“家里无聊嘛!”如锦道:“对了,蒋寒星回来了。”
杜玉娘哦了一声,不是很在意,“姑丈的二徒弟,不是说他去云游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也只是随口一问。
如锦却道:“他带回一个人来,你猜是谁?”
杜玉娘摇了摇头,“我哪儿知道?”
“就是你一直找的那个邱彩蝶!”
“谁?”杜玉娘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腾地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彩蝶姐?你没认错?”
如锦翻了个白眼,“好歹她也在咱们家待了那些日子,我又不瞎,还能把人认错了。”
杜玉娘大喜过望,“真是老天保佑!彩蝶姐怎么样?蒋寒星在哪儿找到她的。”
如锦道:“她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怎么回事?”杜玉娘有些慌了,“好好的,怎么会失忆?”或许如锦也不知道内幕呢!不行,她得去见见彩蝶姐,好好问问她。
杜玉娘有些六神无主了,她一直觉得邱彩蝶的失踪跟自己有关系,心里既是内疚又是自责。这会儿好不容易知道邱彩蝶回来了,她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你别去!她现在除了蒋寒星以外,谁都不认识,你去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杜玉娘呆呆的坐回椅子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流萤连忙道:“太太,您别急,听姑奶奶把话说完啊!”
杜玉娘这才反应过来,反正她已经回来了,来日方长。有秦大夫在,还怕治不好她的失忆症吗!
“让你见笑了。”杜玉娘和如锦,名义上是姑侄,实际上跟朋友差不多,两个人也算是无话不说,虽然性格不同,但是却很投缘。
“哼哼!”你的笑话我看得还少吗?
如锦心里默默的损了杜玉娘一句,才道:“蒋寒星是在一个庄子里找到她的,听说她好像是失足落水,被庄子里的一个员外夫人给救了,醒来以后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员外夫人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她呢,也老实本分,在庄子里做事,很是勤快。”
杜玉妈妈说觉得邱彩蝶肯定是受了不少罪,心里不由得一揪一揪的疼,“后来呢!她是怎么被蒋寒星带回来的?”
“后来好像是员外家的儿子看上她了,想要纳她为妾。”
杜玉娘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窜,可是她却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如锦的话。
“邱姑娘不乐意,好像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蒋寒星。”如锦道:“也不知道蒋寒星用了什么法子,还真就把人从那里带回来了。”
“彩蝶姐只是失忆,她又没有卖身,想来那些人也只能用救命之恩这几个字来要挟她了。”
如锦点点头,“只是眼下有件事情不好办。”
杜玉娘道:“是什么事?”
“邱姑娘的弟弟要带她回家,可是邱姑娘现在谁也不认得,只肯跟着蒋寒星。小蒋大夫和邱家人闹得挺不愉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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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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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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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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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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