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还不是怕我嫂子跟着白家的事上火嘛!她虽是自幼离家,对白家感情不深,但毕竟血浓于水。”杜玉娘忧心忡忡地道:“我怕她听了会伤神。”
“哎哟,我的好五嫂,您还顾别人呐?你看看你这肚子,像揣了大西瓜似的……”
杜玉娘伸手拍了柳星儿一下,她连忙笑嘻嘻地闭上了嘴,道:“那个,我跟你说,郑家要是识相的,就赶紧把李氏肚子里那块肉弄掉,让郑鸣渊好好的跟白二小姐认错,否则的话,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怎么讲?”
柳星儿神秘一笑,悄声道:“李氏那胎,是用虎~狼之药怀上的,根本不可能生下来。”
“啊?”杜玉娘吃了一惊,“还有这回事?你可曾与白家婶子说了这事儿?”
柳星儿点了点头,“自然说了!我是让他们心里有点数!那李氏的胎现在瞧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不出一个月,必然会胎死腹中。而且她这胎,不好落,肯定是要伤身子的,只怕以后再想有孩子,难了。”
杜玉娘因为自己也是孕妇的关系,所以即便知道李氏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但还是不由得念了一声佛号,喃喃道:“作孽啊!”
“谁说不是呢!”柳星儿道:“这事儿白家人知道,郑家人却不知情,若是郑家人能善待白二小姐,一切就还有得商量,若是一直执迷不悟下去,只怕将来悔之已晚。”
杜玉娘道:“这便要看郑家的选择了,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流萤就道:“做人还是要多点善心,才有善报。”
柳星儿大感惊奇,“你这小妮子,几日不见,竟然出落得这般伶俐了。”
“是吧?”杜玉娘大感抗欣慰,“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人这么一打趣,流萤就闹了一个大红脸。
“好了,不说他们的事情了,你既然回来,正好尝尝厨娘们的手艺。”
杜玉娘让流萤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来款待柳星儿。流萤连忙下去安排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柳星儿问道:“五嫂,家里这工程可不小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是你五哥,非要建园子!你说他,又不是什么地~主老爷,弄那么大的园子干什么。”
柳星儿嘿嘿直笑,“干什么,养孩子啊!这三个小家伙生下来,可是需要地方呢!”再说这两口子总不能就生这一胎吧,多子多孙才是福气呢!
“呸!”杜玉娘假啐了柳星儿一口,“你这丫头,胆子太大,还没嫁人呢,就一口一个生的,怎么,你有中意的人了?是谁,说来我听听。”
杜玉娘本意是做个试探,想着柳星儿是块朽木,自己也要时不时的点点她,免得她耽误了霍青的年华。
谁知道杜玉娘的话音一落,柳星儿的脸就红了起来,眼神也飘忽不定,像是躲避什么似的。
“还……还真有心上人了?”杜玉娘吃惊不小,“我的乖乖,是哪个,我可认得?”可千万不要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才好。
老天爷根本没有听到杜玉娘的祈祷。
柳星儿脸上的红晕不曾退去半分,反而越来越红。
“没,没有的事。”
杜玉娘心里咯噔一声,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脸红得不太对劲呢!你快跟我说说,他是谁,我认识吗?”
柳星儿支支吾吾的来了一句,“五嫂,你,你不认识。”
果然不是霍青!
杜玉娘顿时觉得头疼万分,“是谁呀?”
能让柳星儿这么‘真性情’的小女子,露出娇羞之色的人,定有不凡之处。
“他……”柳星儿说到这里,又是纠结,又是惆怅,瞧着活脱脱是一个陷入单相思的少女。
莫不是一见钟情,连她自己也不晓得那人是谁?
杜玉娘猜测着,又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莫非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知道。”柳星儿无精打采,有气无力地道:“就是知道才烦恼啊!”
???
“他到底是谁啊?”莫非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公子不成。
柳星儿小脸通红,费了半天的劲,才轻声道:“他是庆家班里的角儿~”
“唱……唱戏的?”杜玉娘呆若木鸡,头顶飞过好几只乌鸦。
柳星儿听了杜玉娘的话,很是不满,眼神里像带着冰碴子似的,委屈得不行,“五嫂,你什么意思啊!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瞧不起那些唱戏的吧?”
“怎么会,都是讨生活,也不容易。人家也是靠本事吃饭的,自食其力,怎么会瞧不起。”杜玉娘心里已经起了惊涛骇浪,这柳星儿又不是大家闺秀,如何被一个唱戏的戏子迷成这样!
“你是听了堂会,还是跑到戏园子里去了,怎么就撞见了那位?”杜玉娘好奇地问道:“他生得如何?定是俊俏的后生。”
柳星儿的脸顿时又如朝霞一般。
杜玉娘看得目瞪口呆,这么会儿工夫,柳星儿脸红的次数,只怕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五嫂,你猜得不差,确实,确实……”俊俏!
杜玉娘心里有数,不由得为霍青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追妻之路,怕是又长了一大截啊!
不过,论俊俏二字,霍青也不遑多让啊!
自己初次见到霍青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呢!同为俊俏,为何柳星儿看不上霍青?
“有多俊俏?跟霍青比如何?”
柳星儿蓦然睁大眼睛,“霍青?五嫂你没说错吗?他……哪里俊俏?”
这回换杜玉娘发蒙了!
她是孕妇,精力不济,哪儿有工夫和柳星儿玩这种猜谜游戏!
难道,她们说的俊俏,不是同一种俊俏,不是同一个意思?
“算了……”杜玉娘道:“你跟那位角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不认识。”
杜玉娘:……
柳星儿又补充道:“确切的说,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原来,柳星儿女装男装在茶楼的二楼喝茶,正巧碰到了那位庆家班的角儿也来喝茶。说起来,还真是一见钟情了,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立刻觉得心怦怦跳,脸也烧了起来。
庆家班的角儿,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柳星儿无事时,特意去听他的戏,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他都唱什么了?”
柳星儿不是很懂,就道:“咿咿呀呀的,我听不懂!扮相倒是不错,以假乱真,比娇娥还娇娥。”
得!
敢情您就看脸,连才华什么的,都不在乎。
厨娘把饭做得了,总算是把杜玉娘拯救出了苦海。
二人暂且搁下之前的话题,吃了一顿心思各异的饭。
饭后,杜玉娘推脱自己太累了,要休息,让人把柳星儿送走了。她自己一面让人把杨峥叫回来,一面倒在炕上小憩。
杨峥放慢脚步进了屋,就看到杜玉娘侧卧在炕上,睡得正香。她面如桃花,可是眉头却是微微蹙起,似是睡得极不安稳。
流萤曲膝,轻声道:“五爷。”
杨峥举手制止她出声,转身出了屋。
流萤跟了出去。
杨峥站在堂屋问她:“太太叫我回来何事?”
“奴婢不知,只知道先前柳姑娘来过,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后来一起吃了饭。柳姑娘一走,太太就差人叫五爷,自己受不住乏困,先睡了。”
杨峥想,八成是柳星儿的事,又或者是白家的事。
“让太太睡着,一会儿我再过来,闲杂人等一律拦着,别扰了太太休息。”
流萤连忙曲膝应了,“是!”她自己理解的意思,五爷说的这个闲杂人等,应该是指柳姑娘。
是吧?
杜玉娘一觉醒来,便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屋里静悄悄的,喧嚣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隐约听到了一点,又远去了。
流萤凑过来问,“太太,起身吗?”
杜玉娘身子重,自己起身,躺下都有些困难,需要有人在旁边帮忙。
“起。”
流萤连忙过来扶了她一把。
窗外红霞满天,鸟儿归朝。
杜玉娘拿温热的毛巾擦了脸,这才想起来问杨峥:“五爷呢?”
“五爷回来两趟,见您睡得香,没让叫,还让奴婢守着,不许闲杂人等来吵了您休息。”
杜玉娘笑了笑,没说什么,“一会儿五爷该回来了,厨房那边安排了什么饭菜?”
“奴婢问过了,有小炒肉、青蒸鲈鱼、蟹黄豆腐、酱炒芽菜、酸辣凉粉和您最喜欢的水果甜汤。”流萤顿了一下,又道:“主食有杂粮饭,玉米饼子。”
水果大多为寒物。杜玉娘便让人将苹果,杏,梨子等果子去皮切块,加冰糖用水煮了吃。这东西太甜,杜玉娘也不敢多用,吃两汤勺就放下,倒是便宜了小鱼儿,每天都要吃一些。
秦大夫说过,太精细的食物对孕妇没有好处,嘱咐杜玉娘多吃粗粮。杜玉娘十分信任秦大夫,一天三顿,有两顿要吃杂粮。
“姜嫂和小鱼儿回来没有?”
“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杜玉娘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街上有一家桥头糟鱼来,平日吃过两回,也不觉得怎么样鲜美,这会儿却突然馋得有些不受控制了。
“流萤,你让张婆子出去一趟,买点桥头糟鱼铺子里的糟鱼来吃。哦,顺便让柳姑娘过来吃饭吧!”
流萤早就见惯不惯了,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又害口了,连忙拿上钱,差了那张婆子去买糟鱼。又亲自去叫柳星儿过来吃饭。
柳星儿摇头晃脑的不想去,一会儿五哥就该回来了,她可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
“我在屋里用就好了,你让婆子给我带一份。”
流萤曲了曲膝,“是,奴婢知道了。”
柳星儿趴在桌子上,平日里最喜欢的瓶瓶罐罐也不摆弄了,双眼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姜氏和小鱼儿,连同在铺子里做工的董三,江小杏等人一并回了杨家。
姜氏和小鱼儿照舅先去见杜玉娘,跟她说一说铺子里的事。
点心铺子里又出了几样新品,有的是贵宾才能购买的,价格略微高了一些。有的则是专门为平民百姓打造的小零食,价格便宜,味道好。
千味斋的牌子算是创出来了,别的地方不敢说,五岩镇的乡亲众邻,还是很照拂生意的。
杜玉娘笑了笑,“我知道杨大哥怕我操心,所以你们说的都是好消息。”
小鱼儿马上道:“师傅,您放心吧,铺子里有我和我娘呢,没事的!若有不懂的,我们必定来问你。”
小鱼儿现在也学着自己研究点心了!杜玉娘身是养身子的时候,她不敢打扰,不过有事没事的时候,她就喜欢研究一些点心的作法,想尝试自己做两样新奇的东西出来。
目前虽然有些眉目,但还不成!小鱼儿觉得,学着做点心不难,难的是如何自己研究一些新点心出来,那才叫厉害。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姜嫂就带着小鱼儿回去了。
没过多久,张婆子也把糟鱼买了回来,装盘摆到了桌子上。
杨峥也回来了,换了身衣裳,净手洗脸,陪杜玉娘吃饭。
“就咱们俩个人,顿顿六七个菜,太浪费了。”杜玉娘道:“我害喜的状况已经好多了,根本不用这么铺张。”
杨峥吃了两口凉粉,道:“这个你少吃些。”
“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听到了!你放心,浪费不了,有我呢!”杨峥指了指桌上的菜盘,“都是小盘菜,就是让你吃口新鲜的。”
杜玉娘这才不说话了。
两口子吃完饭,便在外室说话。
“白天你差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玉娘先是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柳姑娘……”
“她?”杨峥皱眉,“给你惹烂子了?”
“那倒没有!”杜玉娘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她瞧得出来,杨峥是希望霍青和柳星儿凑一对的。
她觉得也好,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情分,瞧着霍青,实在稀罕柳青儿,将来对她也差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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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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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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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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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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