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发愁。
上次虽然打走了张氏和杜河浦,但是这两个人就是属狗皮膏药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找上门来闹!更何况,他们二人身后,还有一个出损招的杜安兴在呢!杜安兴可不是没脑子的人,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想出别的招数来对付他们。
杜玉娘心思重,猜想杜小枝到家里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还是二房做的局呢??
她考虑再三,还是不愿意把人性往恶的方面想,更何况杜小枝的性情,原本就与她的爹娘不太一样!再加上她胳膊上的那些伤……
杜玉娘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海里剔除出去。
其实现在杜小枝最好的出路,就是嫁人,最好嫁的远一点,让张氏和杜河浦再也摸不到边儿才好呢!
可是她还事着一个杜小碗,怎么嫁啊!?
真是愁死人了。
秦大夫来给如锦复查。
如锦面对秦大夫时,总是不自觉的沉默,还会半垂眼睑,用长长的睫毛把眼睛里的神色全部盖住。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那个丈夫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感觉,好像是害怕,又好像是避之而唯恐不及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是大夫,且医术高超,自己怕被他看透的关系吧!反正她对这个大夫,真的是一丁点的好感也没有。
秦大夫把完脉,与李氏等人交待如锦的病情,“从脉象上看,这位姑娘身体康健,气血充足,没有任何不妥。”之前倒是有些小毛病,但是此刻看起来,恢复的倒是快。
李氏不解,问秦大夫,“您说,这丫头哪儿都好好的,怎么就不记事了呢!?”
秦大夫道:“是有这样的先例的,比如头部受了重创,醒来以后患了失魂症!又或许病人经历过什么非常重大的心理创伤,所以宁愿把过去的记忆忘掉,也不愿意在回想起来。”
如锦心里一跳,突然有个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只觉得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紧接着排山倒海的痛意瞬间席卷了她!
好痛。
如锦自问是个坚强的人,可是这一刻,她却再也无法忍受这股突然而至的巨痛了,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李氏被吓了一跳,连杜玉娘也毫无准备。她虽然立刻朝如锦跑过去,可是却还是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锦跌到那个冷清的怀抱之中。
杜玉娘看着秦大夫紧张的模样,有些傻眼。
什么情况?
秦守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看到如锦,心里就荡起一股难以自制的涟漪,总是忍不住想要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如锦不对劲的人,本能促使他直接就奔了过去,在如锦晕倒的那一瞬间将人接住了。
秦守正将如锦横抱起来,问道:“她的房间在哪儿?”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让秦守正把人抱到了西屋。
秦守正将如锦放到炕上,迅速给她把脉,确认如锦没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秦大夫,我们家如锦没事吧?”自从如锦前几天拼命护了李氏以后,李氏就把如锦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看。以前她只觉得如锦身世坎坷,有些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可是现在李氏是真心实意的把如锦当成杜家的一份子。
“没事。”秦守正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不但和如锦保持了距离,还轻咳了一声。
“估计可能想起什么来了,被刺激到了。一会儿病患醒了,你们千万不要过多询问什么!以免刺激到病患的情绪。”
李氏连忙道:“一定,我们听您的。”
杜玉娘若有所思的看了秦大夫一眼,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冷清的秦大夫,居然也会这样关心人了!
秦大夫不慌不忙的去了堂屋,收拾自己的药箱,随后背上药箱就离开了,连诊金都不要了。
李氏以为他是匆忙之间忘记了这个事情,还嘱咐杜玉娘说:“你祖母记着啊,下次见了秦大夫,一定得把诊金给他!”
杜玉娘点了点头,心思,她怎么感觉秦大夫有点落慌而逃的意思呢!她想了想秦大夫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好笑。
秦大夫,四十初头,如锦现如今的年纪,也有三十多岁了,两个人差上五六岁,倒是挺般配的。就是不知道如锦愿意不愿意,还有秦大夫,他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娶亲,想必在情爱上受过伤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来,建一个家庭。
这都是后话了。
没过一会儿,如锦悠悠转醒了。
李氏谨记秦大夫的嘱咐,生怕会吓到如锦,把旁人都支开了,就只让杜玉娘留在屋里跟如锦说话。
如锦的脸有些白,但是头痛,心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回想起之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现在想想,那种痛好像是印在了灵魂之中似的,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
“你好点没有,喝水不?”大概也只有杜玉娘,把如锦当成正常人了。xǐυmь.℃òm
如锦点了点头,杜玉娘就倒了杯温水给她。
“真是吓死我了,幸亏你没事。”
如锦喝了一口水,将水杯递给杜玉娘,躺在炕上幽幽地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了,也好省心。”指的是她的身份和来历的事。
杜玉娘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看着那完全不熟悉的神态,心中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
“胡说八道!现在我祖母拿你当亲闺女,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老人家还不得病一场?想想都不划算。”
“那我也没听你喊我一声!”如锦挑眉,意思是杜玉娘没叫过她一声姑姑。
杜玉娘道:“等你喊了我祖母一声娘再说吧!”
如锦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情绪,反正杜玉娘是个不愿意吃亏的,总要找补回来。
杜玉娘看着她有些失神。
算上如锦,她身边有三个性子冷清的人。
第一个就是杨峥,杨峥的那种冷,是表面上的冷,是一种自我保护的面具。或者是他的身世太坎坷了,所以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用冷漠来保护自己。
第二个就是秦大夫了。秦大夫的冷清,看着跟杨峥差不多,实际上呢,有很多不一样。杨峥是面冷心热,而秦大夫给人的感觉是非常孤独。那种独孤,好像是深夜里的一颗孤灯,就那么一盏灯,孤零零的照耀着一望无际的黑暗。
第三个,就是如锦!
如锦的冷清,藏在骨子里。与其说她冷清,还不如说她是高傲!好一个眼神看过来,脸上却全是淡然的表情,那中睨看众生的感觉,也只有嫡仙才有吧?
三个人当中,也就杨峥正常点。
杜玉娘想到杨峥,心尖上像被撒了一把糖似的,那种甜,简直笔墨难以形容。
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一时间竟然都没有说话。
还是杜玉娘最先回过神来,问如锦:“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如锦想了想,歪着头道:“我想吃甜的。”
甜的?
“烙糖饼?拔丝地瓜?”
这两样都好弄。
“饼吧,家里人也能吃。”她多好,现在都知道为家里人考虑了。
杜玉娘点了点头,“行,你歇会儿,一会儿就能吃上。”她出了屋,直奔刘氏那屋,想问问刘氏吃什么,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如锦略有些落寞的神色。
“娘,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李氏回了厢房,刘氏在东屋跟杜小枝姐俩一起做针线活。
她月份大了,针钱基本不碰了,太费神。杜小枝和杜小碗也不随便走动,就帮着刘氏做起了针线活。
“我吃什么都行,问问小碗想吃啥,瞧这孩子瘦的,得好好补补。”刘氏的孕吐已经结束了,饮食方面的选择也多了起来。
“我,我什么都行。”寄人篱下,有的吃就不错的,还挑啥!再说,大娘家的伙食,真是比地主家也不差了,顿顿白面细粮,不是鱼就是肉,油水老足了!
杜小枝听妹妹这么一说,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小碗这孩子太实诚,想吃啥说啥,那可就太不讲究了。
“如锦说吃糖饼,要不一会儿就烙饼?烙点白糖的,烙点葱花的,谁爱吃啥谁吃啥,咋样!”
刘氏点了点头,“你爹上回说你烙的那个涂酱的那个饼好吃,你再给他烙几张。”
“哎!”杜玉娘一边挽袖子,一边道:“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再吊个汤,就能吃饭了。”
杜小枝连忙道:“玉娘,我帮忙。”
“不用,小枝姐,我一个人能行,你还是陪着小碗吧!”
杜小枝下炕穿鞋,推着她往外走。
在大伯家白吃白喝,还不帮着干活,那她成啥人了?她又不是来享福的!
杜玉娘拧不过也,也就由着她了!杜小枝的心理,她也了解几分,不过是害怕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头过意不去吗!从这一点上来说,她跟她的爹娘还真不是一路人,换了张氏,只怕早就指手画脚上了,哪里还能帮忙!
杜小枝帮忙生活,洗菜,准备一会儿要做汤用的材料。
杜玉娘揉面,准备烙饼。
烙饼的面,必须柔软,含水量也要足!火候也很重要。
揉面的时候,要用十足的力气,将面团揉至光滑不粘手。揉好的面团放到盆里,盖上盖子饧上一刻钟左右,再拿出来揉搓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这些活对于杜玉娘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杜小枝看了,羡慕不已。
“玉娘,你这手艺可真是绝了!”
“这有啥,都是家常便饭!”杜玉娘将包裹了白糖的圆面团子用手掌压平,然后用手掌压着擀面杖,微微一转,就把面团子压成一个圆溜溜的饼。
杜小枝看得眼睛都直了!
杜玉娘笑笑没说话,手上动作越发快了起来。
锅上放油,热度上来的时候,将压好的饼胚放进去,小火慢烙。差不多的时候,用铲子翻个面,将另一面贴进锅底,等两面金黄后铲出来,就可以吃了。
杜玉娘做完糖饼以后,又准备做葱花饼。葱花饼是咸口的,要将饧好的面团擀成一张略薄的大饼皮,在上面刷一层薄薄的油,将切好葱花均匀的撒到上面,同时撒上盐和胡椒粉,再把面饼小心翼翼的卷起来,将左右两侧的边口收进饼里,使其成为一个圆柱形的长条。
这时候,再把长条面胚卷起来,从一头卷至另外一头,让它变成一个有层次感的圆。再将饼胚压扁,擀成一张薄厚合适的饼,放在锅里烙。等饼身两面金黄,表面微焦,葱花的香气溢出来的时候,这饼就算好了。
大酱饼更好做,步骤与葱花饼基本无异,只是要刷上一层特制的酱,然后再烙就可以了。
杜玉娘的饼很快就做完了!她竟然烙了满满一大盆的饼。
杜小枝看了直咂舌,这,顿顿这么吃,这得多少钱啊!
随后,杜玉娘又做了一个酸辣粉条汤,还切了两盘卤下水,捞了一点小咸菜,这午饭也就做得了。
如锦单独在屋里吃,杜家全家,包括邱彩蝶姐弟俩,都是换班吃饭。
等大伙都吃完了饭,杜小枝主动推杜玉娘去休息,她和杜小碗两个人负责洗碗。
杜玉娘觉得很不好意思。
可是杜小枝却道:“玉娘,以前在家,我活我们都是做惯了的,你放心吧!你要是不让我们干点什么,我们待着也不安心啊!”
杜玉娘实在没办法,就回屋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她想好好睡一觉。
杜小碗一边干活,一边跟杜小枝道:“姐,玉娘姐烙的糖饼,真是太好吃了!”记忆中,以前她也能偶尔吃上这些好吃的食物,一年到头,总能改善几次生活,吃几回好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饱对于她来说都变成一件奢侈的事了,她哪里还敢想吃好的事?
杜小枝无奈的道:“干活吧。”
杜小碗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变下身子,大叫了一声,“好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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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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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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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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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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