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的如锦不见了!那个面对黑脸婆子都能镇定自若的如锦,像是丢了魂一样,瞧着特别的可怜。
这样无助的如锦,让杜玉娘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刚发现她爱错了人,上了当,把全家都害惨时,她也是这副模样,失魂落魄的过日子,像是随时可能倒下似的。
杜玉娘的心蓦地疼了起来,她直接上前,抱住了如锦,双手环在她的背后,轻轻的拍了拍她:“你别害怕,那是梦,是假的!”
如锦愣住了,整个人呆呆的,好像被雷劈了似的。
杜玉娘的怀抱,竟然让她有流泪的冲动!
为什么呢?
如锦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整个人僵在那儿,动也不也动一下。
陌生的感觉~
如锦的手,轻轻的动了动,她想说她没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得不行!毫无预警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如锦一直哭,无声的哭,只流眼泪,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的眼泪像是哭不尽一样!好奇怪,她以前从来没有哭过!
这个念头一闪过,如锦的心就更乱了!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念头,她以前从来没有哭过!她以前为什么不哭呢?
杜玉娘根本不知道,如锦此时心里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她感觉得到了如锦的眼泪,她的肩头微湿,显然是被如锦的泪水打湿的。Χiυmъ.cοΜ
“如锦,老人都说,梦是反的!”她说完这句话,不由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原来是谁,其实又有什么重要的?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好好的,即便不知道自己以前是谁,只要知道自己以后是谁就好了啊?”
如锦从杜玉娘的怀里挣扎出来,愣愣的看着她,好像在想她的话。
杜玉娘就轻声道:“若是想起来了,有诸多的不快乐,我倒宁愿再也想不起来!就做快乐开心的如锦,有何不好的?”
如锦的眼睛就亮了一下,是啊,有何不好的!她是谁,又怎么样?她现在是如锦啊!她有亲人的!
如锦突然笑了一下,眼里的泪虽是掉了下来,但是心情却好了不少!
“我真笨!”
杜玉娘拿手帕给她擦眼泪,“我原本觉得,你来了,我师傅走了,是件极不好的事。”
如锦动也没动,听她往下说。
杜玉娘面露几分怀念之色,“我师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的时候也就罢了,吃吃睡睡,别人骂她,她也不知道,只会笑,不会难过。清醒的时候呢,她不快乐。”
如锦觉得奇怪,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她不快乐,眼睛里总是有很沉重的东西,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如锦就觉得更奇怪了!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啊!
“她喜欢喝酒,可是在……酒不易得,好不容易弄了一些酒给她,她却说酒不应该是这个味道。”杜玉娘无奈的笑了笑,“反正她清醒的时候,就是不快乐的,我觉得,她好像背负了一座山一样活着。所以,如锦,我不知道师傅现在在哪里,如果你来了,她走了,对她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前世师傅活得多么痛苦啊!
杜玉娘看得清清楚楚,师傅恨不能睡了,就再也不要醒过来。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像是生活在痛苦的深渊之中。她无法猜测到,师傅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她相信,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糟糕的过程。
“所以,我是欢迎你的,家里也是欢迎你的,哪怕你不是我师傅!”
如锦把手里的帕子往杜玉娘怀里一扔,没好气地道:“那我还是你姑姑呢!”
杜玉娘嫌弃地把那手帕又扔了过去,道:“你自己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恶心不恶心?”
“好歹我也是你的半个长辈好不好?”看得出来,如锦似乎放下了失忆的心结,也放下了那个恶梦,也许她还是在乎的,但是至少现在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半个长辈?你是冒名顶替好不好?”
如锦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她这个异乡人,被杜玉娘捡回来,也实属不易。难得的是,杜家人并没有嫌弃她,还给了她一个留下来的名分。
这年头,养一个闲人,也不是件容易事!
“要不,我教你功夫吧?”
杜玉娘吓了一跳,“啥?”学功夫?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我既是占了你师傅的身体,自然不能不回报!不如我教你功夫,正好也全了你与她的师徒情宜。”
杜玉娘笑了一下,才道:“我这个年纪学,怕是也学不成什么吧?”
“女娃娃,学几招有自保能力就是了!你若是不怕苦,天天哪着我练,一年之后,即可有小成,对付三五个蟊贼,更是不在话下!”
杜玉娘听了这话,顿时激动万分。想来她要是有功夫在身,上次遇到富长河和她的奶娘,她也就不会被动到差点丢了小命!
“我学,我学,我不怕苦的!”
如锦道:“那好,不过你学功夫这事儿,还是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了,否则他们怕是不会安心。”
杜玉娘只道:“你放心,我不说。”
如锦点了点头,“那,我也慢慢恢复,变成正常人好不好?”
“你高兴就好啊!不过,要慢慢来,只当秦大夫的医术高超,治好了你就是了。”杜玉娘觉得,如锦之前不乐意说话,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事实上,她未必真的是在装傻,也许她本就是不想说什么,也无话可说的。
秦大夫!
如锦自动忽略那个人,只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过,你真的不好奇?死而复生,又非原身之人……”
杜玉娘脸色发白,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如锦,什么都别说,别说。”
太过匪夷所思之事,听起来让人接受不了。事有反常即为妖,她不想如锦被抓走!众怒之下,如锦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与此同时,杜家人也会被人视为是包庇如锦的元凶,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他们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你答应我,不要再说这些事!烂在自己心里!你就是如锦,就是一个生了病,无依无靠四处漂泊的乞丐,好不好?”
如锦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她只是失忆,不是真的傻!有些事,确实说不得。
“好,我不说,以后都不说了,我明白。”如锦叹了一口气,才道:“我能睡会吗?现在觉得困了。”
杜玉娘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你去睡吧,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如锦只是点了点头,握着那条被打湿的手帕,回到床上躺着去了。
杜玉娘听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是困了,怕也不是!如锦心里,装着事呢!
看得再开的人,恐怕也无法接受记忆一片空白吧!
慢慢来吧!
杜玉娘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杜玉娘一走,如锦就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她是谁,来自哪里,此生怕是没有答案了!
玉娘说得对,人以前是怎么样的,不重要,因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以后如何。
她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说起来,玉娘跟她这个师傅的事,也有些奇怪呢!
如锦摇了摇头,闭起了眼睛。
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活着,那么她再醒过来时,就换一种心境吧!
带着这种想法,如锦沉沉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杜家人明显能够感受到如锦的变化。
她的视线开始落在杜玉娘以外的人身上,别人说话时,她似乎也在留心听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秦大夫的药,病情有了好转的关系,她脸上的表情多了起来,眼神也生动许多,不在像以前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某一处。
不知何时开始,别人唤她,她也会答应了!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应答,但是却让全家人都很高兴。
李氏发现,自己偶尔靠近她,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排斥了,甚至李氏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的时候,如锦还会用点头,摇头之类的动作跟李氏交流。
杜玉娘暗想,如锦也是够厉害的,她这样循序渐进的表达自己的意图,即便以后‘恢复’成了正常人,应该也没有人会怀疑她了。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等秦大夫的药全吃完了,李氏便迫不及待地和杜河清商量:“老大,要不然咱们带如锦去秦大夫那里看看吧,不是说吃完了药就可以银针刺穴了吗?说不定啊,扎几次如锦就好了,到时候就跟一个正常人一样了。”
杜河清刚想答应,就听杜玉娘道:“祖母,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秦大夫多忙啊!您没听街上的人都在传吗?说是最近有不少人摔伤了,冻伤了。像秦大夫那样的人,肯定很忙的!如锦的事,不着急的,咱们先过个好年,等年后了再带她去也是一样的!你想想,她这边刚见好,万一被那银针吓着了,再吓坏了怎么办?”
李氏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先不说秦大夫忙不忙吧!光说扎这个银针,那么长的一根针一下子扎进去,瞧着就怪吓人的!当初老大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扎了多长时间的针啊,每次扎针旁边人的心都跟着揪揪着。
“那,那行吧!那就先看看。”
杜玉娘松了一口气,如锦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倒不是怕针……
年关将至,镇上采买年货的人越来越多。每到年底这个时候,街上都是热闹非凡!不少人都想赶在年前回家,与家人团圆。所以来来往往的客商多了不少,间接也带动了桃溪镇的经济!
有商客往来,吃穿用住这方面的需求就会加大。桃溪镇上的客栈生意不错,食肆,酒楼的生意就更火爆了。
杜家面馆的生意,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腊月二十三,要吃灶糖,祭灶。
过了小年以后,年味儿更浓了。
扫房子,磨豆腐,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腊月二十八这天,杨峰早早的就起来了。他脸上带着笑意,从心里往外透着一股美滋滋的意思。
前些天,他又去了镇子上一趟,本来是想买点年货的,顺便按着他老娘的意思,再打听打听总镖头夫人认的那个干女儿的事。没想到,他一时大意,撞了人。
对,就是撞了人!
那天他走得太急,没看路,结果就跟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了一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撞了一个少妇。
那女子大约二十岁上下,穿了一件藕荷色的掩襟小袄,底下套了一件碧色的挑线裙子。她身姿曼妙,明明穿得不少,可是却一点也不臃肿,仍能看到那不盈一握的腰身!胸前两个,要揣不住的,好像随时能飞出来一样。
啧啧,那身段!
再看长相。少妇生得眉眼风流,红唇似火,眼神里像揣着个小钩子似的,把杨峰的魂都要勾走了。
杨峰当下,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人!光是长得好看也就罢了,偏她那身段,当真是瘦的地方刚好瘦,肥的地方刚好肥。杨峰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直接甩到那少妇身上去。
少妇被一个男子撞了,当下脸红如霞,只是她的脚扭了,想站又站不起来,差点哭了。
杨峰当时脑袋一热,就冲了过去,直接把少妇扶了起来。
好在街上行人不多,他们二人又是在僻静处,所以即便杨峰行为有些轻浮,但是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那少妇话也不敢说,只是摆手不让杨峰扶她,杨峰哪里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要送那少妇回家的。
撞了人,怎么能不负责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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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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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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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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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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