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眼前雪亮亮一面镜子,难道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生死镜”,对此茅一飞心中很是疑惑。
“你想要看谁的生死?”赤炼鬼王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那就先看看你自己的吧。”
雪亮的镜子中渐渐显出一片幽静漆黑的景象,像是一个幽静的深渊,也正是他之前从红河跌落的那个悬崖。
茅一飞心中微微冷笑,心道:这算什么,三岁小孩儿也骗不了。
刚要嘲讽几句,镜子中的景象出现了进一步的变化,一个妙龄少女跃然而出,清澈的大眼睛,微微撅着嘴,可爱的瓜子脸上毫不掩饰她的小骄傲。
“青儿?!”
茅一飞惊讶的差一点脱口而出,还没等他再看仔细些,景象又变了:青儿消失了,原地显出一株花,娇媚的红色花朵,尖尖的叶子略显倔强,然而这美丽的花朵转瞬间开始枯萎凋零,鲜艳的红色绿色退化暗淡的枯黄,看的让人心碎。
且不论赤炼鬼王是如何知道青儿的存在,也不论这到底是不是幻想,但是这样死亡的预言,就让茅一飞一颗心开始碎裂——因为那是青儿。
“怎么样,开始相信了?!”
随着赤炼鬼王那该死的声音,镜子中的景象又一次发生了变化,显出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来,只是这道士的胸前还绣着一朵牡丹花。
镜子中的朱炯对着茅一飞挥手微笑,情景时那样的逼真生动,茅一飞的一颗心不由得高高提起。
却见到朱炯对他嫣然一笑,转而走去,走向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悬着一把大刀——朱炯坦然赴死。
“朱兄!”
茅一飞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愤然看着一切,这种将自己最在乎的人的死亡景象展现在面前的做法,让他十分难过,一颗心如沉水底。
“都会死的,没人不会死,你只不过先走一步而已。”
赤炼鬼王今天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大妈一样,跟他豪放的身形一点不相配,谁又能想到猛张飞一般奔放的鬼王,内心竟如同一个大妈般。
赤炼大妈……也是赤炼鬼王絮絮叨叨还想说什么,那一边茅一飞不等镜子的景象再去变化,他提过银色短剑,一剑刺向了那镜子。
……
当年师父教他剑术曾经问他道:“一飞啊,你的剑心是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剑者,人所带之刃也;故,剑心既我心,我心所想便是我剑所向。”
…………
于是,此刻他一剑刺向“生死镜”,刺向了镜中那些景象,刺向了死亡。他没有一丝的迟疑,没有一丝的忧郁,甚至没有去思考这景象是否真实,更没有在乎他的剑究竟能否刺破这个传说中的神器。
正如他所说的,剑心既我心。此刻他要直面死亡,于是他刺了——如果死亡阻挡在你面前,斩之;即便是死亡。
银色的短剑就如同刺入了虚空般,镜子上的景象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只是不再变化了;而且,耳边那个一直在唠唠叨叨的赤炼鬼王的声音也消失了,甚至于那些正在涌向生死门的人群的呐喊声嘶吼声也消失了。
茅一飞对于这一切的变化,并不十分在意,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的身体乃至他的灵魂从来没有如此清醒地存在过。
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杂念,如同刚刚降生的婴儿般,他的身体上再也没有了运用法力对抗鬼气所产生的种种或热或冷或痛的感触,一切的一切仿若新生。
但,他的记忆还在,一切一切的记忆还在,师父的记忆还在,青儿的记忆还在,朱兄的记忆还在。
他如同走在了一条笔直的路上,他一步步走去,路过了一朵枯萎的花朵,路过了朱炯的尸体——他盘膝坐地,笑颜如花的尸体——那条路指向了一个光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等着他。
他快步走上前去,终于抵达了终点,确实有个人在等着他,只是这次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琇書蛧
苏安之站在道路的终点驻足凝望,她对茅一飞笑了笑,然后继续凝望,显然她在等另一个人。
茅一飞对着苏安之笑了笑,然后他们擦肩而过,面前是圣洁的光亮,如同天堂的大门。
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大步走向了那个大门,同时他举起了手中那银色短剑。
面对死亡,他毫不迟疑一剑斩落;面对新生他依旧没有迟疑,再次斩落——吾心既吾剑。
前面明明什么也没有,但银色短剑却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每前进一分都是那样的艰难。
茅一飞笑了,他哈哈大笑,并将全身的法力全部灌注到了这银色短剑上。
瞬间,短剑耀眼如太阳,平平刺出的一剑,却有着惊天动地的力量——因为少年有一颗坚韧的心。
没有一丝声音,目光所及全是耀眼的白光,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
时间仿佛停止了,世界仿佛消失了,也许这就是那个没有死亡也没有新生的新世界,或者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存在了,只是死亡与新生如同藤曼般将它遮住了,如今被茅一飞的剑重现展露了出来。
此刻,茅一飞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慌张,甚至于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平静,那时如同佛家涅槃般的永恒的宁静。
就这样他安宁在一片白光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地传来一阵阵声响,这些声响是那样的微弱,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声响渐渐变得能够辨识,那是几个人在说话,虽然微弱,但是这些话他能够听清。
“茅一飞,他没事吧?他怎么一动不动的?”
这是苏安之的声音,紧接着悟明说道:“他的脉搏法力神魂都很正常,会不会是因为他从那种地方出来,受到了什么刺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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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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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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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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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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