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曦,黑夜被驱逐,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这是希望之光。
乔岚立在尸山人海之中,脚也陷在一层不知是血浆还是混合着血液的泥浆里,戈壁滩上没有什么泥沙,想来也不会是泥血,那只能是
紧绷的精神突然间松懈下来,意识也慢慢回笼,回想起自己化身杀戮狂魔杀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乔岚方觉害怕,她差点拿不住手里的软刀,脚也软了,想要离开这个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可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只能僵着身子杵着。
察觉到乔岚的不对劲儿,叶飞天连忙上前,担忧道,“主子可是伤着哪里了?”自家主子浴血奋战,身上并没有太多血迹,看着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没没事”乔岚苦涩一笑,“就是有点后怕,动不了。”
她的声音不大,只有不多的几个人听到,他们均是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乔岚昨晚的表现落入广大定远军的心目中。空虚大师虽然年纪轻轻,但勇猛又果敢,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血性男儿。
那英姿,俨然一面徐徐升起的旗帜,指引他们奋勇杀敌。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踏出第一步,就要勇往直前。封啓祥还没醒,定远军需要一个新的精神领袖,乔岚当之无愧。关键时候怎能示弱,她用绝对领域将腥臭污浊的空气隔绝开来,然后深深地呼吸两口,抬脚走在满是血浆的沙砾上。
清秀的面目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两抹飞溅到脸颊上的血给她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令人见了不由肃然起敬。
回到城门下,吴桂山已经迎出来,确认乔岚没事,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质问她怎会深陷敌阵孤军奋战,还是责骂她铤而走险,亦或是表扬她的英勇无畏
乔岚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吴叔!”
“笑个屁笑,你还笑得出来。知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要是受伤,你让我如何跟大将军交代”此时此刻,吴桂山很是心疼,这可是他侄媳妇啊,将将十五岁,本应是静坐闲庭,观花赏花的年纪,却剃发扮做和尚来到南疆,还一马当先,冲锋陷阵,若不是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她何至于落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以后好好待在将军府,轻易不要出来。”
被吴桂山劈头盖脸一阵骂,乔岚反而笑得更开了,一如油盐不进的二皮子,“波汶那个将军是我杀的!”她不能藏拙,一定要让定远军明白,波汶的武器再强大也枉然,胜利的火光依旧掌握在我军手中。
她轻飘飘一句话,仿佛平地一声雷,炸响在周边无数将士的脑海中。
“你说什么!?”吴桂山被雷得外焦里嫩,他明白乔岚什么意思,波汶后方失火,自乱阵脚,以至于败退,始作俑者哦不,是最大功臣竟然是她。
原来,波汶不但后方失火,还死了一个将军,若是他没看错,被点着的旗帜中有一面属于曼定都——萨拉迪的左膀右臂。
少了一个臂膀,萨拉迪接下来的攻势必定受到掣肘,如此一来,己方又多了一分胜算。
乔岚依旧是笑,吴桂山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有什么好说的,南疆城能保住,侄媳妇是功臣,他根本找不到立场来教训她。
被问及事情的经过,乔岚说她不小心掉下城墙,对,是不小心,她长得娇小,波汶的士兵居然没怎么注意她,她抱头鼠窜,逃啊逃,居然就到了波汶的后方,然后看到敌方的将军忙着指挥作战,没注意她,她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了,然后趁乱逃回来琇書蛧
她这么说有诸多不合理之处,尤其是见过她“砍瓜切菜”的人,这么英勇的人,会“抱头鼠窜”?而且波汶的将军必定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怎会轻易被杀。
吴桂山下意识觉得乔岚没有说完全部事实,但他又实在想不出她能隐瞒什么,因为乔岚坚持她的说法,只能将至归因于波汶麻痹大意,而侄媳妇福泽深厚,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钻了波汶的空子,才能杀掉曼定都。
“波汶那几座高塔不简单,吴叔还需从长计议,想办法对付。”
“嗯,叔明白。”就算乔岚不提醒,吴桂山也打算与谋士商讨这件事。
“不如这样”乔岚着急回将军府,一边走一边说,吴桂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边走一边听。
乔岚建议在南疆城外围挖一些长短不同,深浅不一的壕沟,而且还要不规则分布,这样就能有效抵挡攻防塔,冲车等一应攻城器械靠近南疆城。对付波汶逞凶恶极的圆刃,她也提出了几点看法,首先是想办法用动物的毛皮兜住,一层不行就两层,如此层层阻拦,降低其速度,总会将其截住,再有就是她捡起一个木棍和一块石头,将石头抛起来,干净利落地用木棒击飞
吴桂山对壕沟深以为然,再听下去,他震惊了,看向乔岚的目光更为炙热,这脑袋瓜子到底怎么长的?!主意一筐儿一筐儿的出。再一想侄儿说过对敌军与军衔“明码标价”以及光荣榜都是借用侄媳妇的套路,他对乔岚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想将人请到议事大堂进一步商议,那边郑神医已经奔过来,“徒儿,为师怎么听说你上战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危险。”他来到跟前,将乔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确定人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你这个不孝子孙,想让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怎么忍心”
“师父,我有分寸的,这么多人保护我,我又怎么会有事。”乔岚身上只有些许血迹,看起来并不狼狈,好似她还真是过来看看,并没有涉险。
她一番话,令周围的人一阵汗颜,这时候他们可不敢说出她一个人勇闯敌阵,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事,瞧郑神医这尿性,绕不了他们。
“大将军没事吧。”周围的人,有一小半知道空虚大师就是将军夫人扮的,只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乔岚觉得以自己现在这副尊荣再喊封啓祥为夫君不大合适,于是很客气地用上“大将军”三个字。
“他能有什么事,好着呢。你看你为了他,拼死拼活,他倒好,睡得不省人事。”
旁边还有一起跟过来的寅,他张口,想说什么,被郑神医一瞪,只能闭口不言。主子明明醒了,是你又把他打晕了。
方才,郑神医给封啓祥施完针,出门不见乔岚,揪着守在门口的死士逼问人去哪儿了,得知乖徒儿去了城门,他顿时炸起,不敢相信地大叫一声“我乖徒儿上了战场?!”也不知是以为他的声音足够大,还是话里的讯息足够震撼,昏迷多日的封啓祥幽幽转醒,然后强撑着下床,站都站不稳,就要去战场找乔岚,郑神医怒极,一个手刀,直接把人劈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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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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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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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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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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