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好好活着嘛,骂人谁都没你大声。我看,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张子,家法伺候,拿我的马鞭来。”
“我已不是封家人,你如何动用家法?你这会儿要是动我,得叫滥用私刑。”
祖孙俩完全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持续地针锋相对,相互拆台,并且有越吵越凶的趋势,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多前,一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个恨你太苛刻……
说着说着,这话题又扯上封啓祥被赶出去的原因。
亏空十万两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如何,封广信心知肚明,不好再翻出来说,但那时封啓祥的确出入过几回小倌馆,而且为了一个小倌,跟人大打出手,把当时先锋官的独子打得半死不活。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先锋官不敢上门讨说法,居然越过他在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向圣上哭诉,他才知道这回事,他这张老脸啊,都丢尽了,回家碰到罪魁祸首居然还要往那小倌馆去,盛怒之下,他下了重手,生生打断封啓祥的一条腿。那时候,封啓祥也倔啊,咬着牙一声不吭,没有任何解释,直到痛晕过去。事后,封广信才知道是对方挑衅在前,喝多了,要打要杀,自家孙子看不过眼才动的手,然而,就在他心生悔意想寻找个台阶下时,他得知躺在床上养伤的孙子居然派人去找那个小倌,他差点把孙子另一条腿打断,还是张晋之拼了命阻拦他,他才改而让人去打发那个小倌。
这样的事,孰是孰非,本该尘封起来,但此时封啓祥有点浑不吝,一点面子不给,封广信被噎得够呛,才旧事重提,“我还赶错你啦?!你别不服,封家生养你一场,不是让你用来逗戏子,玩小倌的。当初我就该打断你两条腿再赶出去,省得你还跑回来丢人现眼。”他是暴脾气,得知周围没人盯梢后,根本压制不住性子,他现在就想再把孩子气走,别被那边发现咯。
相比暴跳如雷的封广信,封啓祥就像火边的一汪泉,淡如止水,“封言英一杯茶水要了我半条命,虽然生不如死地过了三年,我现在还不是回来了,你要真想我回不来,干脆点,要了这条命吧,也算是我还了封家的养育。”
封广信三丈高的怒火瞬间熄灭。他知道这个孙子的性子有多倔强,打断腿都不哼一声,能让他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那三年又是怎样的三年。他的嘴翕动着,想要再说什么狠心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孩子太苦了,他于心不忍。
看着神色突然间哀戚下来的祖父,封啓祥也心软了,没有再开口刺他。
一时间,祖孙俩都没再说话。
封啓祥再开口时,语气不自觉放缓了些,话锋也彻底转过来,“跟我走吧!他们已经失了人性,罔顾人伦,迟早会对你下手,所以……我要带你走。”
“嗯?!”大概是太久太久太久没有得到过孙子这么柔和的一句话,封广信一怔,心里感慨万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点头说好了,但只是一瞬,他面上却依旧拉着脸,只是还没等他嗤之以鼻,封啓祥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愣住了,“带你去见你的孙媳妇。”封啓祥话里带上了一丝不多见的柔情,他自己都没发现,想到乔岚,提到乔岚的时候,他的语气都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孙媳妇?!封广信太震惊了,因为震惊过度,他的脑子一抽,居然问出一句,“男的女的?!”
张晋之和封其荣听了封啓祥口中说“孙媳妇”,两人乍惊乍喜,但都没多想,冷不丁听封广信问“男的女的”,他们不由地也想偏了,难道不是谣言?少爷/堂哥真是断袖?!天哪,怎么会?!
这种时候,封啓祥总该澄清吧,然而他没有,非但没有,他还顺竿上,“我心悦于乔弟,这辈子,非卿不要。”
乔弟!!!还非卿不要!!!封广信心里一梗,喘不上气起来。张晋之连忙上前为他顺气,“侯爷,少爷指定是为了气您才故意这么说的,你别忘心里去,消消气,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额……”封广信一想,还真是,自己怎么当真了。他看向封啓祥,后者郑重其事道,“我很认真,并非说笑!这辈子,只要乔弟一个。”
得!这不是火上浇油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往火里扔火药,咦,好似岂国没有火药,好吧,总之就是炸了。
“我让你非卿不要,我让你非卿不要……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行……”封广信四下找趁手的器具,张晋之连忙阻止他拿刀,阻止他拔剑,阻止他取弓箭,“侯爷,少爷是一定故意的,咱不能着了他的道儿。”最终封广信只拿到了一个卷轴……只是,他回过头来,封啓祥已经不见踪影。
封其荣默默地说,“堂哥说他们这几天都会住在东郊的鲁园,您要是想见孙媳妇,就过去鲁园。”
“放他/娘……他……”旁的人,封广信还可以骂一句“放他/娘的狗/屁”,但用在封啓祥的身上,他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唐琴芝这个儿媳妇,他还是挺满意的。
封广信要打发张晋之去鲁园探虚实,要是真的,就见机行事,能棒打鸳鸯就棒打鸳鸯,不能就……他将手挥下,做了一个“杀了”的姿势。m.xiumb.com
“侯爷!”张晋之正色道,“少爷连您的话都不听,属下去了也是白搭,况且,身边有几大高手,属下很难得手。要不还是您自个儿去试试。”
“放/屁!什么叫连我的话都不听,他只是……”封广信词穷,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委婉的词来挽回岌岌可危的面子,“只是……”
上峰下不来台,张晋之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啥?”
封广信恼,抡起卷轴抽张晋之,“滚出去,先探明虚实,回来告诉我!!!”
这一晚,封其荣只是旁观者,他看到了重返封家的堂哥,看到了死鸭子嘴硬的祖父,东院也一改过去能闷死人的沉寂,变得鲜活起来。(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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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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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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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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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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