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被宣判死刑之后,刚刚苏醒的虎杖悠仁又被告知了另一件大事——
他,吃错东西了。
*
昨夜,二面宿傩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明明占据这具身体的人是他,身体的一些部位却开始脱离他的控制。
突然断开又突然长出的手臂,宛若绳索般锢住他脖颈的头发,还有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之前被打飞只是一场意外,作为恢复力极强的特级咒物,即使是被自己的双手重锤也不会产生多大的伤势,况且现在最让二面宿傩生气的并不是这些。
“喂,听到了吗?”
胸前的嘴巴再次冒出熟悉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是蛆虫的声音。
“你现在觉得疼吗?”
内心世界里,盘腿坐在地上的浮石京子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十个指尖都连着丝线,她仰着头注视着被自己牵制住的二面宿傩,继续说道:“混账家伙,该换人了。”
浮石京子生前侍奉神明了一辈子,但她却莫名的对于骂人的词汇有着充分的了解,很奇怪,却意外地让现在的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
至少五条悟看戏看得很开心,在他赶到现场后,这个特级咒物先是自己打了自己,之后又开始自己骂自己,这可真是难得的体验——
不过如果这场戏只是因为两个咒物在争夺身体的使用权,那这就不再是有趣的小剧场,而是他又一次辛苦工作的理由。
“再不换人的话,”浮石京子停顿了一会儿,视线移向只占据光球一角的银发男人,语气平缓的说道:“你会被揍的。”
即使安居于相对安全的内心世界,浮石京子还是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她并不担心二面宿傩的安危,但是……
“啊、手长出来了。”反应慢了半拍的虎杖悠仁感叹道,他乖巧地坐在浮石京子的身后,像是在看电影一样观看着外界发生的一切。
嗯,浮石京子担心的只是这个小子的安危,她担心有点傻乎乎的虎杖悠仁会因为他们的存在而被人类厌弃或驱逐。
这种事在她生活的年代里经常发生,异物的存在往往不会得到善待,话说回来,虎杖悠仁为什么会同时吃下两个咒物呢?
“果然是有另一只臭虫的存在啊!”即使身体并不能完全受自己操控,二面宿傩依旧没有放弃挣扎。
他不顾忌被头发划开血痕的脖子,咬牙抗拒着不知名的拉力,努力地扭动着自己的脑袋。
“……悠仁,”盯着不听劝阻的二面宿傩,浮石京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嘱咐背后的虎杖悠仁:“等会儿你就先出去吧。”
或许,她可能要重操旧业了,比如为性情浮躁的人念诵经文之类的,但前提是对方能回来。
缠绕在喉间的发丝猛地收紧,发出轻微的声响,鲜血喷涌而出,但这些都没有让二面宿傩感到痛苦,直到一股陌生的咒力沿着发丝涌入他的身体——
那股咒力的侵略性不强,但却引导着他的咒力走向错误的方向。
无法继续控制身体的二面宿傩摔倒在地,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别人侵占,估计就是刚才一直在妨碍他的家伙。m.xiumb.com
他不会放过她的!
在放下狠话后,二面宿傩慢慢地合上了眼睛,空气中弥漫的凶恶气息顿时间消失不见,躺在地上的少年安静的一动不动,却让远处的伏黑惠变得更加紧张。
打破这片诡异宁静的人是五条悟,他跨步走向昏睡中的虎杖悠仁,弯腰打量着对方的上身——
上面的纹路消失不见了。
“五条老师,很危险!”
原本还在暗自戒备的伏黑惠觉得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那个有名的特级咒物居然摔倒了,还是经典的平地摔,不过有一点没有变,他的老师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杀了他怎么样?”
“还请放过他。”
好运的虎杖悠仁,在睡梦中逃过了一劫。
*
“虽然二面宿傩似乎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但我们也无法保证苏醒的是你本人。”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贴满咒符的墙壁,耐心地解释道:“你的体内有着两个咒灵,而且估计都是特级,这些道具其实根本就伤不到你,所以我来了。”
作为咒术界最强的男人,日常工作就是去处理一些其他咒术师无法解决的难题,是万金油一般的存在。
虎杖悠仁其实根本就没多少昨夜的记忆,在听完长子的叮嘱之后,他的意识就沉入了黑暗,所以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包括伤痛。
对此,充当幕后操盘手的浮石京子表示这只是一点道歉礼,毕竟弄出这些伤口的是她和二面宿傩,让无辜的虎杖悠仁背锅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而在五条悟和虎杖悠仁进行交谈的时候,浮石京子正在内心世界里偷偷观察着外界的一切,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就是窥屏。
浮石京子认为自己需要调整一下心情,虽然只过去了一夜,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又死了好几回——
“喂!女人!”
砰!
远处再次传来响亮的撞击声和毫无礼貌的言语,吵闹的邻居又一次在浮石京子的底线上来回横跳。
自从二面宿傩回归之后,虎杖悠仁的内心世界就自然的划分成了两半,中间仅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根本毫无隐私可言,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方便了浮石京子的一些行动,比如念诵经文。
不过很可惜,沉迷打斗的二面宿傩是油盐不进的类型,白白浪费了浮石京子一晚上的面对面教学,极大的消磨了她的积极性。
但其实二面宿傩的心情也很不好,任谁被迫听了一夜的诵经都不会觉得开心,更何况他是个崇尚杀戮的咒灵。
总而言之,他们的相处就是互相折磨的过程,既然二面宿傩已经回来了,那么浮石京子就没打算继续和他打斗,即使对方一直在提这件事。
“和我打一架吧!谁赢了这个小鬼的身体就归谁!”即使浮石京子已经走到了自己领域的最边缘,二面宿傩的声音依旧清晰的回荡在她耳边。
对于二面宿傩倡导的事情,浮石京子一直弄不明白一点——
她要虎杖悠仁的身体干什么?她明明自己有啊……
“啊、我说什么了吗?”脑子空白了一瞬间的浮石京子奇怪地环顾四周,但除了熟悉的毛毯和光球就别无他物。
伴随着二面宿傩扰人的喊叫声,放弃思考的浮石京子直接就地坐下,伸手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了烟斗和一本书。
浮石京子动作自然的叼住烟嘴,认真地翻看着略显破旧的书籍,这就是昨夜她念给二面宿傩的经文。书上所记载的文字给她带去一种熟悉感,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友人一样,似乎已经陪伴她很长时间了。
纤细的指尖翻过一张张泛黄的书页,直到入目的文字变得越来越少,浮石京子才发现自己已经看完了全本。如果说还有哪里她没看过,那就只剩下封面了。
浮石京子一手扶住烟斗,仰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来回的翻看着封面。
这本书的纸质一看就很粗糙,装订方式也极具年代感,虽然里面的内容很吸引人,但是……
“唉?”视线瞥到书页角落的浮石京子猛地起身,随意地把烟斗扔在一边,伸出手指摩梭着那个与众不同的地方,自言自语道:“这是……名字吗?”
在封面的右下角,稚嫩的笔迹写着两个字——
阿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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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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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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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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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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