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使楚有“橘生淮南”的说法,他虽讽刺了秦国,可彦家的祖先却是地地道道的秦人。元末明初,天下大乱,彦家人为了躲避灾祸,举家南迁,他们从陕西咸宁搬至这风景秀丽的淮南城,随后便在芸溪山上安营扎寨,建立了云剑山庄。
自此,云剑山庄历经三朝十九帝,传至彦啟阳手里,庄主也换了十六代,今日虽然门庭零落,但也是历遍世间沧桑、宠辱皆忘;既有江湖侠气,也卓然傲世,不愿与庙堂有何瓜葛;家大业大,却也仅限于淮南区的茶楼酒肆、镖运良田……
自两年前,云剑山庄与洪帮在黄河一役,死伤无数,彦祁阳从此便一蹶不振。他先是转让镖局与部分田产,一心一意为妻子治病,可天不遂人愿,彦妻终是驾鹤西归,自此,彦啟阳也看开了许多,说什么人生在世,金银富贵、长命百岁,却始终难得一个“自在”。
心如浮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彦祁阳从此将家中大小事务全都交付于独子彦青,自己落了个一身清闲。他每天除了品茶下棋,偶尔也小酌大饮一番,醉了挑灯看剑,醒了参禅解道,一去游山便是半年,真是难得的“逍遥自在”。
今年二月末,彦妻陈氏的忌日刚过,云剑山庄就遭了贼,此贼乃江湖神偷百面书生魏成谋,他假扮家丁混入庄子,盗走了彦家的传世之宝——《彦绝十七式》!
在彦青焦头烂额之际,他爹彦啟阳出来安慰他道:“既然此剑谱你我早已了然于胸,有它无它又何妨?”
彦青苦着脸道:“武林盟主刚刚竞选,又是皇室之人,他点名讨要《彦绝十七式》,我们又怎能不交出去?”
彦啟阳皱眉苦思了一番,道:“说的也是,不如你就此下山,亲自去追那姓魏的,追回来也罢,追不回来就去青竹山庄一趟,将此事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塞王爷,让他们自己去找。”
于是,彦青便在他父亲的嘱咐下下了山,虽然没找到剑谱,可却带了个丁雨萌回来,这次行动,历时一个多月,经历了江湖险恶,也算是圆满而归了。
至于儿子带谁回来,彦啟阳并不干涉,就算是蓉儿想要嫁过来,那也要看彦青愿不愿意。夜深人静,彦啟阳时常会想起自己当年被逼婚的惨状,他还有个女儿,现在也不知流落到了何方。
此时,苏蓉正挽着彦啟阳的手臂往饭厅方向走去,一路上人丁稀少,偶尔有几个仆人在修剪花木,见到他们只是弯腰行礼,并不开口说话。
“舅爹,你们庄里的人好像少了很多,跟两年前差别好大,那时候这里可热闹了……”
彦啟阳看了眼远处扫地的蓝袍仆人,淡淡笑道:“你舅母活着的时候爱热闹,庄里的丫鬟仆人成群结队,那可是二百多张等着吃饭的嘴啊!如今剩下我们爷俩个,又不爱听戏,下人够用就好了。”
“舅爹说的也是,可是蓉儿这次来就是为了给舅爹做寿,家里人这么少,怎么大办嘛!”苏蓉说着便撅起嘴巴,一脸娇嗔。
“过什么寿,年纪越大越不喜欢热闹,到时候吃碗寿面,你们几个过来给我磕个头就行了。”
“啊?这么潦草?这怎么行啊!”苏蓉还想着怎么劝她舅舅大办寿宴,却远远看见彦青和丁雨萌早已坐在了餐厅的方凳上,两人看见他们,这才急忙起身行礼。
“好了好了,坐下吃饭吧。”彦啟阳进了餐厅,摆手道,说着便自行坐在上首,又拉着苏蓉坐在他的左手边。
苏蓉看着对面垂首而坐的丁雨萌就来气,想她一个堂堂大小姐,竟然跟个江湖卖艺女同席而坐,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她舅舅也真是的,既然让那女的留下来,就应该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再怎么也该坐到下人坐的位置嘛!
难道?!突然,苏蓉的脑仁嗡的一声炸响,她想起舅舅刚刚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到时候吃碗寿面,你们几个过来给我磕个头……”
你们几个?哪几个?家里不是明明只有她和表哥两个吗?就算是山庄里的下人,那也不算“你们几个啊”!难道,舅舅真的把丁雨萌算在了他的儿媳妇里?天呐,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都十五岁了还没嫁给表哥,现在更惨,还多了一个竞争对手!Χiυmъ.cοΜ
想到这里,苏蓉不禁又撅起嘴巴,不满的瞪着桌上的豆包。而这时的丁雨萌正拿起一个豆包,小心翼翼地往嘴里塞,她忽然发觉苏蓉瞪着豆包盘子直发愣,以为是自己吃豆包惹她生气了,又慌忙将手里的豆包放回去,这一举动惹得彦青一脸的不解……
“你不喜欢豆包?”
彦青刚刚开口,却听他表妹忽然大声说道:“舅爹,我昨晚上看到了一个草鬼婆的分身,从我那院子一直飞到你的院子,本想谋害你,还好我及时赶到,她就逃掉了,是从庄子的东墙逃进外面树林里的!”
彦青和丁雨萌闻之皆是一愣,纷纷转头去看苏蓉,没想到苏蓉却紧紧盯着彦庄主,眼睛一眨不眨。
“草鬼婆?那是什么?怎么还有分身?”彦啟阳不禁咧嘴一笑,端起桌上的鱼片粥喝了一大口。
“就是苗族会蛊术的妖女啊!您想想,咱们这里谁是苗人?”苏蓉见她舅舅来了兴趣,急忙提醒,又把话题往丁雨萌身上扯,气得彦青直瞪眼。
“那么就是说,你昨个晚上没好好睡觉,出来乱跑了?”彦啟阳放下粥碗,又用筷子夹了块酱肉送进嘴里,脸上的表情依然和蔼,没有任何生气的征兆。
丁雨萌听到他们的谈话与自己无关,于是又将那块豆包夹了起来,拿在手里咬了一大口,嗯,好吃!皮薄陷多,又酥又软,实在太可口了!
“哎呀,舅爹,您怎么不听重点呢,您还不让表哥派人检查检查,我昨晚上真的看见了,就算不是草鬼婆的分身,万一是个贼呢?”苏蓉说完,还不忘挤兑丁雨萌,接着又道,“我看这里的某个人怎么看怎么贼眉鼠眼,搞不好那贼就是她呢!”
“蓉儿,无凭无据,不许胡说!彦青,派几个人到处查一查,看看丢了什么东西。”终于,彦啟阳沉下脸来,有些愠怒,一是苏蓉说话实在过分,二是昨晚他也追出去了,至于发现了什么,现在还不太好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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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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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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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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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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