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聪明人,说话也就没有拐弯抹角,要是没有一点机会,孟祯也不会来。
不过当姐姐开门见山的把话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惹得孟祯大怒。
“玉祁虽是大行皇帝的皇子,但是毕竟年幼,先帝定下立贤不立长的原则,就是为了避免国君登基之后不能很好的理政,玉祁根本没有处理朝堂之事的能力,皇嫂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孟祯的话再清楚不过的表明了他的立场。
虽然没有把话说的很直接,但也是一针见血,叫两宫太后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他态度这么强硬,除了他自己有觊觎之心,再没有别的理由。
在场的大皇子也不好妄言,只能蹙着眉摇着头,却不当着孟祯的面表态,因为毕竟孟祯这几年的势力实在是过大,万一到最后胜出的是他,他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见大哥不表态,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羲谣这边的孟宪也不说话。
孟祯知道其中微妙,但是也不点破。
更不问他们建议,因为他知道他们早就与皇嫂走的颇近,现在又是先他一步来到中宫,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早有通气。
他们不说就是在这种局势还不明晰的情况下,不想得罪他。
他还问做什么?
那不是逼的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明着站到皇嫂那边去么?
总而言之,她和他说正事,要劝他支持玉祁,他就给她打太极,将国本甚至前线的战事都丢给她。
一盘天下的大局,她哪里接得住。
结果不言而喻,以无果散场。
羲谣看着身前这盘下乱了的棋局,烦恼不已。
昕儿静静的守在一旁。
身边的小丫鬟轻轻的推了推她,喏喏的问道:“娘娘今日怎么自己一个人下棋?一会儿操白子一会儿又攥着黑子的,真不知道这样下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响,吓得两个小姑娘一个惊顿。
棋盘被她掀翻,撒了一地。
昕儿连忙催促小丫鬟去捡棋子,上前柔声道:“娘娘,您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奴婢扶您下去歇歇吧!”
羲谣没有回应,摆摆手,低垂着眼眸,缓缓的迤逦朝着卧房走去。
下午的阳光刚好斜射进屋里,照的她眼睛眩晕。
“娘娘下一个棋也会发这么大的火?我还从未见到娘娘这样恼怒过!可是因为什么呢?”小丫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问道。
昕儿被拒绝跟着进去,也帮着捡着棋子,道:“这些天来就没有什么事不操心的,娘娘大概是压力压的喘不过气儿来了。”说着,将刚刚捡起的两粒棋子放进瓷盒中,起身奔了出去。wWW.ΧìǔΜЬ.CǒΜ
小丫头哪里还顾得上问她去哪里,将一派狼藉的书桌还有棋盘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就去槅扇门边上守着了,再过了一会儿听着里面没有动静,又不敢进去,不放心,于是留下另外一个守着,自己跑去了梓宫告诉流沙去了。
这边羲谣嘱咐玉祁守夜,玉祁就真的守到清晨才回去,刚刚用过早膳的玉祥来了,与小丫鬟撞了个满怀,他拍拍衣角,道:“赶着去抢孝服呢?”
小丫鬟本就惊得冒出了一身冷汗,一见撞到的人竟然是孟玉祥,这个臭名昭著的大皇子,挥霍嫖赌样样不落的主儿,如今正怒冲冲的瞪着自己,吓得不敢说话,呆住了。
孟玉祥一看这小丫头身段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脸长得也是普普通通更莫谈什么气韵之姿色了,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也生不起来,随口撂下一句:“拉下去,打二十板子,敢瞎着眼撞本皇子,活得不耐烦了。”
中宫的一个侍卫认得这个小丫鬟,于是赶紧上前来求情,道:“禀告大皇子,这丫头是东宫娘娘宫上的人,恐怕……”
孟玉祥听是羲谣身边的婢女,也有些迟疑。
不过所幸她又没在跟前,那短暂的一点怕头一瞬就抛诸脑后了,道:“谁的人也不能罔视宫规,都这么瞎着眼的跑,今天东宫的来撞本皇子,明天西宫的也来撞本皇子,还有规矩么?拖下去打!”
一听见那句掷地铿锵的“拖下去,打”,小丫鬟这才缓过劲儿来知道求饶了,大声的痛哭着喊着饶命。
的确,二十板子要是真打起来,这身段柔弱的小姑娘命就丢了大半,能不怕吗,于是哭喊的声音也就不自然的响动满院。
正在发令牌对账的流沙,在梢间里听到了哭闹声,闻声出来一见是自己手下的人,加紧了两步走过去。
孟玉祥这会儿倒是收拢了一副吓人的素面。
真是缘分就这么突如其来,毫无悬念的降临了。
早就想找个由头上前去跟她说上两句话。
无奈前前后后,丧礼的事没有一件能用得到他去出力。
可巧等到了送灵的时候,他这个皇长子得出面了。
可是流沙管的又只是后面的丧服、纸钱、木料桌椅等丧仪所需物料的领放。
和他也没有什么直接的交集。
这又是自己老爷子的丧礼。
他若是找个不贴边的由头硬去和她搭讪,又难免招来旁人侧目。
毕竟这种时候是闲杂人等最为聚集的时候,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眼下他倒是对刚才那莽撞的小丫头生了几分谢意。
要不是突然撞上他,又怎能惹得他大怒要下令叫她挨板子使她哭闹,这才引来了他朝思暮想的流沙姑娘?
流沙看他放荡嬉皮的样子,还有他眼角那不时闪露出的色迷之态,就想起了多年前,最初见到他的样子,这么多年,什么人也都会有点长进,可是这位皇子却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那不正经的心性又见长了。
流沙生的俏楚动人,说不上天姿绝色,但是两双凤眼却是极为灵动璀璨,虽然现在也已经是年近不惑,却没有留下几丝岁月的印痕,反而显得更添了几分韵味,可以说是风韵万千。
孟玉祥正是看上了她虽然长得好看,却又比那些比她长得还好看的女子,胜了许多娇俏可人。那美人他见得多了,但是像这样聪慧灵敏,俏丽的女子,他还是仅仅只觉得流沙是个特别的。
所以别说流沙前来求情,她就是一句话不说,恐怕他也会原封不动的把这个小丫头完璧归赵,放了她。
更何况流沙恭敬的拘了一个礼,柔声得体的道:“小丫头不懂事,冲撞了殿下,这都是奴婢训教手下无方,还请殿下宽宥,奴婢回去定会好生教导,再也不敢发生这样的事。”
孟玉祥听着流沙的声音,好似高山流水的潺潺之音,又好似磬音箜篌轻奏的灵动婉乐,真是受用,连连摇着手臂,“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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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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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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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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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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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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