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宫比原先王府的西侧院大气了许多,黄瓦歇山顶红墙三开间的主殿,即便是比中宫和东西两宫,在规格上降了些许等次,但是整个环境还是布置的奢华精雅,屋脊也是建造的雕梁画柱显得格外华贵。
秋意渐浓,羲谣正在屋里慢慢的踱着步子。
“娘娘,若不是今日阴凉,咱们就可以去园子里走走了,说是主君将从前王府里簪花园的几棵名贵的楠树也移栽了来呢,改日等着天好,咱们就去园子里看看。”流沙道。
自从尤溪落井,着了恶寒和毒气之后,她的身子就一改往日的泼辣,但凡有些寒气就能使得她患疾。
孟祯府上请罪淋了大雨那日,偏逢怀有身孕,这一下更是把身子磨得虚弱了许多。
还好婉婉向主君求来了白太医全程调养,这才慢慢有了好转,但是如今就不得不好生的注意着,像是今日这样的天气,就不能出门了。
“听说主君去了王后那里。”流沙道。
“娘娘,该用补药了。”每日傍晚时分,刘妈总会准时熬好补药端来。
羲谣坐回到软榻上,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一勺接着一勺,很快便趁热用完了。
“娘娘这回喝药,从来都不再觉得难以下咽了呢。”流沙递上一个锦帕,叹道。
她揩了揩嘴角的药汤,道:“苦味儿,这才尝到哪儿。”除了自己亲身经历的、看到的那些人那些事,还有和姐姐聊得多了,惊心的事儿,也听得不少……在这宫里日子百味都尝着呢,相比而言,吃药这点苦,又算得上什么。
接着流沙前面的话,她道:“前段时间因为姐姐要忙一阵儿,所以咱们才有几天没去中宫了,姐姐才刚刚忙完府上账目的事,这宫人的穿戴衣食醒假劳碌分配……诸多琐事也都要她执掌,也是够累的。主君这次应该是头一回去姐姐宫里吧,也是难得,这是好事啊。”
不过,转念一想,每次去往姐姐那里,都不曾听得姐姐提起过主君,想来迁都这么久,主君不曾去往她的宫里……这不奇怪吗?肖靖的身影忽的闪现在她的脑中,她赶紧将这个念头抹去。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多年了,姐姐不会的。
近些天,刘妈妈常常叮嘱她一定要多想顺意的事,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免得又落得身体不好,那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若是影响了龙胎那就是个大事了。
不过她还是不免的紧张起来。
要是按理说,这突然无由的,难道是她胡思乱想了?
但是就是莫名的替姐姐感到不安,不知缘何呢?
流沙看出来她脸色稍变,上前关切道:“娘娘莫不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羲谣道,接着站起身来,和起初一样在厅堂中间慢慢的踱起了步子。
“前段时间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养胎上,倒是还真没注意姐姐和主君之间是怎么了,为什么主君这么久时间没有去姐姐那里?主君不是从前不论有什么事都喜欢和姐姐说的么?”她低着头慢慢的走着,地上花岗与玉石铺就的地板锃亮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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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今天喝的有点多了,还是别喝了吧。”婉婉将他面前的酒杯拿过来,尚回在半途,被他握住,一个反手,又抢了回去。
“王后再容我饮最后一杯。”孟玔面带熏色,手中的酒杯摇摇打晃,里面的琥珀色酒浆溅出了杯沿。
最后一杯,这都说了第几次了?婉婉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口,冷静淡然,却表示着应有的关怀:“那主君您慢些喝,小心伤了脾胃。”
孟玔缓慢的、深深的点了点头。
这动作怎么都让她感到有些不同以往。
婉婉倒吸上一口凉气,隐隐约约的感到,他应是心里憋着股闷气。
婉婉不敢再言语,不时为他的银盘里添些菜。
全程,他都没有像是以往那样,好生的和她谈笑着,说着话,吃一顿饭。
今日却是两人相对无言,他一直在喝闷酒。
他在想什么?他要干什么?他既然说要来用膳,既是如此,为何只顾喝酒?他虽能饮酒,但轻易不过量的,而近日也没有人与他一同喝,就面对着她一人,竟然足足喝了许多。
这顿饭时间相对漫长。
“主君,您要醉了。”婉婉再次提醒道。
“我是要醉了。”孟玔持着酒杯,抬眼注目着她,似乎是要把她看穿一样,看的她不敢再继续迎接他的眼神,将目光移去了一边儿。
她说他要醉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清醒得很。
这么一斤二两的酒,在他的酒量里根本不足以叫他醉。
但是他却不介意叫她以为他醉了。xǐυmь.℃òm
他站起身来,对黄靖说道:“回宫。”
婉婉随即起身。
他步子已然迈出了门口。
“恭送主君回宫。”婉婉的声音自身后传到耳畔,还是沉静淡然。
他停住脚步。
他回转身去。
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三步并作两步去到婉婉面前,根本没有留给她反应过来的余地,给她横抱起来。
“主君,主君你把我放下,你要去哪?放……”婉婉就是再在他怀里面挣扎,根本就是白费功夫,她那点力气丝毫也撼动不了他坚实有力的双臂。
他心里翻涌着蹭蹭燃烧的烈焰!
却还是不忍,将她相对平稳的放在床上。
“不出所料,你今天还是不打算留我是吧?”孟玔扯开常服褂,扔到一边。
九年。
她不知道,根本就不知道!
他的耐心烧在怒火中,就要灰飞烟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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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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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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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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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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