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形大致就是如此了,王爷如今正值关键时期,就算有心解你的禁,恐怕也是一时没有闲暇分心顾及到你,你就不要太过多虑,安心休养,如今王爷松口,能让你出这院子透透气,已经是好事,起码行事自由了许多,少得看人脸色。”
羲谣眼眸低垂,目光停在对面门脚处的花斛上,那一句不必看人脸色,叫她颇有感慨,姐姐一来也无需多问,就道得出其中酸涩,即使这个位置的人,看来以往也不是未经历过类似的境遇。
“亏了姐姐在王爷面前提起,不然妹妹还不知何时走得出这院子。”她语气低沉平静。
“妹妹不要以为王爷忘了你,以我的了解,就算是有人求情,该禁的他也会继续禁下去,莫说怀有龙子,你看那董其姝,如今想见四贝子又何得见?他还是心里有你,才会这么痛快地就应承下来。”婉婉轻拍她的手臂安慰道。
这要是放在以往,羲谣不过脑子也便信了,但是如今姐姐所说,还是不由得窜出许多疑问在脑中盘旋不去,此刻又忽然惊觉自己是不是开始习惯患得患失起来?
总之,这两日,她常常抚着小腹,不觉得想起王爷,想起簪花园的初见,她把他错认成侍卫大叔这些有趣的事,他在众人眼光中霸气的将她抱回了他的别院,她对他屈指可数的宠溺,那些日的情形,还有……她背着他做得有愧于他的事……现在这些都会来回的在脑子里重现,所以,自己许是对他牵念的,或许也有太多的一部分原因,是这腹中的胎儿吧!
姐姐口中的王爷,真的是传说中的智勇双谋,如今余姚大势初易,他能不动声色的让身边这么多人前呼后拥,登上高位,可见一斑。
“姐姐放心,妹妹并未多想。”羲谣欲言又止,终是问了出来,“代妃娘娘……她怎么样了?”
“听说代妃娘娘如今不在宫中了,说是好像去替父君祈福了,不过……你这不问我倒还未注意,说起来皇爷大丧之日,她应该回来才是。那日清点到场人数,也没见她,王爷特意告诉我代妃未归,便叫蒋娘娘代替她的位置,开始我还只顾着忙,没想着细问……现在说来,代妃娘娘的位置,岂是一般人所能随意替代的,像这种重大的场合,她怎能无故缺席?就算是去祈福,这样的时候,也应该回宫啊。”婉婉凝了凝眉,问道:“妹妹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上次妹妹被禁足的事,王爷一直不想与她多言,她也知道,当时除了王爷羲谣和近身侍从几人在场,其余的也都不知道所为何因,眼看着王爷当时怒气未消,她也未加追问,为了避嫌,更未前来西侧院探问。m.xiumb.com
昨日跑腿的侍卫闯进了大殿,问王爷请示太医的事,陪同在侧的她,忽的想起妹妹还在禁足中,再问起来究竟何事现在还被拘着,王爷仍未答出所谓何因,只说有些事,过去了也别再提罢。
她便知道,这事,王爷是不愿再说了。
羲谣听姐姐这样问,想是她并不知道她被禁足的真正原因所谓何事。
王爷竟然替她隐瞒,连姐姐都没告诉吗?
当时他明明怒火冲天,又为何这样替她隐瞒呢?
婉婉注视着她,半晌不语,看的羲谣有些不自然了。
“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刚才羲谣问起代妃娘娘,而代妃娘娘最近又无故的不见了踪影,婉婉猜想妹妹的禁足是不是就和代娘娘有关,于是言:“我这半天也忘了问你,这次你到底是因为何事惹得王爷不高兴了?”她道。
羲谣早知道姐姐会问,自知这事也没有必要瞒着姐姐,但是这件事,她更比王爷还不愿说起,于是便打起了马虎道:“这次是我做了件傻事,怪我没有问过姐姐便擅自行事了,以后一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姐姐这次就不要再问了吧。”
见她不想说,婉婉迟疑,虽然无奈却也没有再追问。
她看了眼守在一旁的流沙和刘妈妈,眼神布上威严,透上冷意。
刘妈妈年事已大,婉婉眼睛扫过她也便没有说话,扫到流沙的时候,她便呵斥跪下,责训起来:“听说那日你陪同娘娘一起去的簪花园,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劝点你的主子,说起话做起事来,就由着你的主子胡来!你这丫头若是不能好好辅佐,就发去浣衣处好了!”
婉婉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说是乖巧可人,有时候扭起来也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此时带着点气儿,却又知道朝她发火不见得起的什么作用,倒是知道她这妹妹疼惜下人,流沙就更不必说了。
眼前训斥流沙一番,叫妹妹觉着点味儿,也不失一个办法。
羲谣见到流沙受了责斥,惶惶错错的跪着,低着头不敢言语,连忙道:“姐姐不要再说她了,妹妹以后一定记得了!万事不瞒着姐姐,一定要顺着王爷的心意行事!”
“这还算你掰扯的清楚了,姐姐今日也就不责罚你的丫头了,但是,”婉婉又转向流沙,一字一句的叮嘱道:“若是以后再出了类似的岔子,”她断了片刻,又看向羲谣,充满决然道:“我定不会手下留情,一定要拿你的侍从是问!”说完,她便站起身来,缓和了一些接着说道:“现在府上正是忙的时候,我到你这里来也是匆匆忙忙赶来,久耽搁不得……”
羲谣知道主君离世这样的大事,婉婉一定不只是负责打理好家中的事宜便可的,如今不仅是王爷紧要的时候,保不齐姐姐即将成为王后,她也应是日日操劳不得闲暇的。
“姐姐最近也不是常来的时候,我如今怎么说也是犯了错误拘禁在身,你与我走的太近,稍有差池,说不定也王爷会不会多心牵连到你的身上,现在你是关键时候,应当好好的布置前朝后殿的事,我这里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羲谣起身相送,被婉婉拦下了,她便接着说道:“姐姐看起来面色劳顿,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累着自己。”
婉婉笑着答道:“别再为我担心了,倒是你,一定要好好的养着。”说着又转身嘱咐刘妈妈:“记得按时给你主子服药,好生照料着,没事儿的时候,最好是晌午阳气足,陪她去园子里散散心,”说道这里,她又不放心的靠近了刘妈叮嘱道:“若是你家娘娘再想要单独行些什么事,一定要劝劝,更不得瞒着我。”
刘妈妈思虑片刻,并未直接应承,屈膝答道:“谢娘娘教诲,奴婢恭送娘娘。”
“娘娘,这才有些好转,更不能大意了,今日事多,万别劳了心神,奴婢扶您先到床上歇息会吧。”流沙先将刚端来的药碗放在桌上,接着扶她进了里间,又转身回去取来药碗道:“来,该用补药了。”
羲谣以往闻见药味便露出愁容,这几次却从不表现出对药抗拒,本来斜靠着的身子又立直了些,伸手接过药碗喝了几口,心情反倒转到不错,道:“补药是要好好吃的。”
流沙接回空碗,羲谣用舒服的姿势躺靠着,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睛里也布满着温柔和期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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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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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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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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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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