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隐约传出了说话的声音,其中有个声音一听便是孟玔。
她坐在廊下,端着杯茶,看着小菜园的景致,甚是惬意。
“这两件事都确定无疑么?”孟玔的声音。
“是的王爷,尤其是圈地的事,这个是有证据在手的,拿这事出来说事,一说一个准。”
“不过……”孟玔迟疑了一阵儿,接着道:”圈地这件事必定会牵扯许多人,且不是王宫亲贵便是当朝重臣,他们中间,圈过地的不止半数,而且在他们里面,还大都是当年随着父君征战沙场战功赫赫的武将,若是用这件事拿出来说事,不免得罪太多人哪!”
宫景逸知道他说这话的顾虑,眼下太祖孟璋退下来几年了,早已与前朝脱节,手底下的人大有人夸好事,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便都缄口不言了。这要是突然跟孟璋说孟瑄圈地的事,孟璋定会雷霆震怒,到时候仅仅是怒他一人不打紧,若是下令查起来,揭出太多人,这就不好办了。
宫景逸点头道:“王爷分析的是,现下,打压睿亲王的势力是首要的,收拢人心更重要,所以这么看来此路不可行。”
“那你说,这第二种……”
“这第二种,虽然和王爷谋求大业看起来毫无瓜葛,操作起来,成效也不见得大,但这种事情,慢慢的发挥效力,却可以犹如春天的细雨,萧然无息的随风潜入夜,那说不定取得的效果,能令人惊奇呀!”
“这是不是有点太阴损了?”他似有顾虑的说道。
“王爷,这不阴损哪,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就算是代娘娘对睿王爷不是咱们看的那样,但是这事她毕竟是做了的,这就是她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再说,这也不是咱们设计去坑害人家,顶多也只是抓住了他们的短尾巴,拎出来示示众而已呀!”
孟玔背着手,在厅里踱步两个来回。
“就这么定了,这事儿要针针见血,放出风去,还要叫人坚信不疑,我看可以这样……”
羲谣开始还只是悠闲的坐在游廊下面喝茶,谁知越听越纳闷,他说的人他基本都不熟悉,不过她倒是都见过,睿亲王,不就是那晚夜宴上,和王爷坐在一起的那个吗,是孟瑄吧,那不是王爷的大哥吗?王爷说要杀杀他的势力?
还有代娘娘和太宗皇帝,下封召那天,她们去宫里觐见,当时接见她们的不就是孟璋和代妃娘娘吗?听婉婉姐说,代妃娘娘是如今宫里最有地位的娘娘,虽然并未封后,可早已执掌了凤印,位同皇后了。
代娘娘看起来和孟璋皇帝十分默契恩爱的样子,听说也是孟璋皇帝最为宠爱的一个妃子。也难怪,她虽然已是四十几岁的样子,却依然是掩不住风韵的姿色,是个叫人看一眼就难忘的美人。他说睿亲王和代妃娘娘?这……她不敢往下想,可能是她听错了什么!
“殿下!”流沙的突然出现差点吓掉她半个魂儿,手中的茶杯一晃,茶水撒到了裙子上。
流沙赶忙扯下腋下的帕子帮她擦拭,左顾右盼、轻声轻语的道:“殿下您在这干什么呢?怎么吓得这副样子?莫不是有什么事不成?”这几天,流沙不见她,一直处于担心挂念的状态,今日慧生又神秘的送来盒子,她心里就更是七上八下没个底儿,又见他刚才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下担忧,这下刚好是逮住她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有,来!咱们不在这儿说!”她拉着流沙的袖子,一溜烟儿的把她拽到了偏房内,关上门,问道:“你怎么突然来啦?”
“殿下,今日郡王的人托我来将这个送给您,还神神秘秘的,不仅不能让别人看见,就是我,也没敢看,诺,就是这个盒子。”她将盒子伸手递给她。
羲谣早知道孟祯会将结果告诉他,但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送来,这东西就摆在面前,里面究竟有没有问题,马上就能知道!她还是紧张到眼睛瞪得老大,她接过盒子,这盒子仿佛烫手,她心神不宁,恐怕孟玔会说完话突然回来,便打算先收起来,等确定没人的时候再看,想到这里,旋即迅速的将它藏到屋角处的一个柜子的最里边,然后小声地问流沙:“可是悄悄的来送,没被别人看见?”
见流沙坚定的摇摇头,她也就放心了。
流沙知道这种时候,她也不便久留,便要走,临出门的时候,还是不放心,转过身来,拉起了她的手道:“殿下,在这个王府里,你还有王妃,还有我和刘妈妈,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如果心里闷了,有什么难事儿了,你可以跟我们说,再不然,流沙愚笨怕给您出不了什么好注意,您和刘妈妈说也是可以的,她见的事儿多,说不定也是能帮上忙的!”
羲谣被她的这番话说的一阵暖心,越是感动在心,却越是说不出什么了,她默默的凝视着流沙,道:“我们在这王府里面,都要好好的!”
孟祯这几夜几乎是彻夜不眠,还以为喝了酒,听了曲儿,就能好受不少。
然而一切还是徒劳。
羲谣循着蜿蜒的小径往回走,这回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它是属于很记路那种,或许是因为小时候长跑出去玩儿练出来了。
她边走着边想着孟祯的话
她不知道这场戏能不能演得好,但是眼下也只能这样做了。
她不敢想象当时的时候,她会不会紧张到语无伦次,将事情搞乱,所以现在只能不停的给自己打气,眼下她要回去一趟找流沙和刘妈妈,告诉他们当时应该怎么做。
这件事儿,打心底她是退缩的,她怕自己做不好,她甚至有的时候再想,要不……惹不起就躲得起总是可以的吧?若是在王府里,与世无争就能躲在一个角落里平淡生活,她倒宁愿如此,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软弱,一种退缩,却是内心真实的想法,起码现在是。
希望天上的母后娘娘能够保佑她这次顺利吧!
她很想做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是个勇敢的女孩子。
但遇到了事儿上,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是那样的脆弱。
可是,正如孟祯所说的,他说现在她正是被孟玔宠在心头的朱砂痣,此时正是一个上好的机会他要她不要害怕,他会把一切安排好。
这些又给了她许多动力。
她也没闹太懂,孟祯这样帮他到底是不是仅仅为了在他皇兄面前邀功。
东院里,正在午睡的董其姝突然觉得有些热,喊着松儿看看是不是冰盒里的冰用完了,可是喊了好几次也没有人应声。
她自己起身看了看,确是化的差不多了。
这个松儿,跑去哪里了,这几日经常找不到人儿。
许是睡意的朦胧,许是半困的心情低落。
又许是第六感。
他忽然觉得心猛地跳动了几下,转而空唠唠的,莫名的胡思乱想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燥热的空气,却使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轻轻的踏出门去,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转身去了松儿的房间。
推开房门,松儿不在。
她素来忍受不了夏日的蝉鸣,就叫院里的粗使丫头日日粘蝉,东院附近百米内大概不会有活着的蝉。
所以这会儿院里实在安静,大概就连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日头又那么强烈。
松儿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轻轻的将自己房门打开。
她这个时候出去,也是因为一般情况下,董其姝午睡的时间每日都是两个时辰,而且中间从未半途醒来。
“娘娘!”她一推门,看见冷着脸的董其姝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说刚才的冷着脸还只是冷,现在董其姝的脸色开始说的上是凛冽的冰了。
她何其敏感的人。
松儿跟了她二十几年,她有什么异样,她还是体察得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就算这些时日对她有那么几许反常的认为,都是空穴来风。
那么眼下,她回来看见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娘娘,您吓死松儿了!您想想,您一般都不来松儿的房间,松儿这房间里也一般只住着松儿一人,松儿一进门,见到您坐在那里,还不吓一跳呀!”松儿刻意装出了放松的样子,挤出几丝笑脸故作镇定的说道。
若未做什么亏心的事,为什么解释这么多?董其姝这样想着,也将疑惑写在了脸上。
松儿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了怀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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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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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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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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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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