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道,“他是我的胞弟。”
话说出来,对面的子脸上却是半分意外也没有,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就将脸转了回去。
“难怪。”
难怪从第一眼见到无华的时候便想起了文梁瑞,今日再见到文梁瑞时,又觉得他与无华极为相似。
现在细细一想,果然是连那张倾倾城的脸都生的有六分相似,只不过文梁瑞的眉眼没有无华那样的妖孽,反而是跟世家子似的,温润如玉长。
“,启程吧。”
她顿了顿,如此说道。
文梁瑞微微一颔首,转头对着边的侍卫道了一句:“启程。”
末了撩了袍,在下人的搀扶下登上了这厢马车。
顾画蕊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的确为男子还需人搀扶是有些不合常理,文梁瑞苦笑一声,轻声道:“让圣见笑了,臣自幼子就孱弱,到现在也还是不见大好。”
于是她又多看了一眼。
“即是这样,为何不让无华替你……”
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对方轻轻的摇了头。
“多谢圣关心,只是有些事,不是人为就能改的。”
天意与人为,占上风的始终是天意。
经历了这么多事,就连她都不得不认命。
顾画蕊很同意这样的说法。
她也不是乐意多管闲事之徒,于是便向后靠去,斜倚在车的软枕上,微微阖了眼。
言下之意已经是做好了听他一个人说的准备了。
文梁瑞见她如此,便轻轻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您的母亲,在比您还小的年纪就离开北了。”
“皇室之人心知肚明,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出面拦阻,毕竟那是圣,是未来与皇权可以针锋相对的人。”
“您的母亲子倔,那时臣还很小,也许也只是刚牙牙学语的年纪,很多事记不大清楚,然而后来听人所说,前任圣是为了一名男子,这才离开了北。”
并且义无反顾。
文梁瑞顿了顿,道:“想必您也应该猜到是谁了吧。”
自然是猜到了的,除了顾长卫,母亲大抵这一生从未对其他人动过心。
“那男子是在冰天雪地当中救了你的母亲一命,圣,我们都知道,溺水的人会是怎样的一种心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对于他们来说当真是极大的喜。”
文梁瑞侧头,并未抬手,而是透过车帘的缝隙看了看外边漆黑寂静的长街,“她就这样离开了,没有人能劝的动她。”
“但是。”
男子顿了顿,话锋一转,“北需要圣,纯净的圣的血脉,她若想与那人在一起,总是要做一些对不起他的事的。”
末了,“然而在感上,人总是自私的,不是么?”
自私的啊,当然啊。
顾画蕊的眼睫微微轻颤了两下,片刻,睁开眼,静默了很久,终于是哑着声音开口了。
“所以……顾长卫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
没有“是吗”二字,甚至语气里没有一点问,这便是她无比笃定的事。
那边也是半天没有答话,最后才是微微的嗯了一声。
这件事来的突兀,饶是放在任何一个人上一时半会儿也是无法接受的,需要时间来消化,顾画蕊也如此。
她怔了半晌,接着又轻轻阖上了眼帘。
上一世自己从未主动过去掌握什么消息,因此这样的事她直到这一世才堪堪知晓。
然对象是顾长卫,她也一时觉得心里有些怪异。琇書蛧
“那我的亲生父亲。”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是谁。”
“死了。”
文梁瑞道,“尸骨无存。”
顾画蕊忽地呵了一声。
果不其然,又是一件权势相争的牺牲品。
“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她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纤长的眼睫随着她说话而轻颤,“文梁瑞,你可是,你说这些有什么好。”
,顾名si义,便是辅佐皇帝的人,然而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为了带回圣而如此鞠躬尽瘁呢?
她不信。
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停下了。
“什么事。”
顿了顿,边的男人温声开口。
此时马车行至恰巧是出城,前面车夫语气并未惶恐,依旧是镇定的回答:“大人,我们被一俩马车挡住了去lu。”
马车?
顾画蕊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然是天,随后便是烦躁的皱了皱眉。
不,没可能是他,像他这般的人可是从来不会坐马车的。
边的男人已是由着外面的侍从搀扶着准备下车去看看况,此时却是动作稍微滞了一滞。
“圣大人知道的作用吗?”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踏下马车,接着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圣大人,在您的母亲离开之前,北可是从未有过的。”
顾画蕊微微怔了怔。
的作用,然是用来代替圣的吗?
既然这样,的存在想来也是会对皇权造成极大压力的,并且也是不可能找到圣过后就轻易废除之职的,难怪文梁瑞要来中原寻她。
她没有睁眼,只听得那人又说:“还好,您没有让我失望。”
听起来确实是略带嘲讽的话语,似乎还让人有些不舒服,然而顾画蕊是知道他的意si的。
北里面的纷争太乱,她懒得管,也不想管。
她轻轻了眼帘,旁边的人早已离开。
忽地,外面传却是传来一道刻意拔高的声音。
“请圣大人移步,太子殿下有话想要同您商量。”
口气说的极为委婉,就连称呼也是随机应了,似乎将她与太子都抬到了同一个平等面上。
顾画蕊睁眼,顿了好一会儿。
是太子啊。
上一世的太子同她说这件事,这件完全置她于死地的任务的时候,是在皇宫之中的。
这一世的数真正是多得令人忧心呢。
“抱歉,我拦不住他。”
车帘被掀开一角,白男子脸上有些抱歉的神,“只能劳烦您亲自走一趟了。”
“无碍。”
这件事,无论如何终究是躲不过的。
她摇头,从软榻上懒懒起,下意识过了对方伸出来要扶她的手,径直撩起车帘,抬足无比轻巧的踏下了马车。
那人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复又自然的收了回去。
“太子殿下?”
她才踏下车,就看见对面锦布苏的马车车帘被开,太子侧过脸来冲着她轻轻一笑。
“顾小,啊,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圣大人了。”
顾画蕊顿了顿,眉。
“太子来这里,想来不会是特地送我这个前太子妃的吧?”
太子妃这三个字听来轻描淡写,实则却是有那么一些嘲笑的意味在里面的。
既然她如今是北的圣,那么这份权势她岂会不好好利用,对着太子这样的人又何必再低眉顺眼?
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戾。
这件事夸张一些说,还真的可以称得上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他与皇后又能如何不恨?
“圣果然心si玲珑。”
李临压下心头绪,嘴角弯起,带着微笑,顺势而道,“毕竟是差些成了太子妃,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话语里面的戏谑成分之明显,就连旁边的文梁瑞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殿下说笑了。”
顾画蕊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又很快压了下来,面上带了笑,“我当然是不信殿下来此仅仅只有要送我一程的目的。”
“太子殿下,有话就请快讲吧。”
文梁瑞在一旁淡淡开口,“天晚了,在下与圣还急着赶lu。”
本是可以在中原城边上寻一家ke栈先暂住一晚,然而文梁瑞却始终坚持要赶lu到境外再寻住所,看他明显担忧的神,想来那北的皇帝也是不太安分。
顾画蕊却是神平淡,视线轻飘飘的在了太子上。
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干什么。
上一世他便这么干过了。
李临找到她,不过是要她去盗那北的兵防图而已。
以不再阻止她与天的婚事为由,同她交换北的兵防机密,然而她早该想到,皇室之人的允诺怎可放在心上。
她将兵防图盗回,太子却背信弃义,利用她北圣的份陷害天通敌北。她迫于无奈无奈,只得离开,却没想到再次入了年邵阳之手。
紧接着便是她入,他失权势。
她又怎会让这一切再度重演?
李临却是并未直接开口,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封封得整齐的信笺,递了过来。
“圣大人自知有些话无法明说,当是这样才不会叫人看去。”
一番话说得之际,甚至旁边有些个侍卫都开始窃窃私语,容不用想大概也是圣与中原太子的那些事。
顾画蕊冷笑一声,接过那封牛皮信笺。
展开,果然容大相径庭。
文梁瑞负手站在一边,目不斜视,并没有想看的意。
顾画蕊忽然心头生了些趣味,手中信笺一扬,转头看向文梁瑞,弯起眼睛笑眯眯的开口了。
“,想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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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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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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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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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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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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