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涪水之西岸驻守得吴懿兵卒,早早得就被军校从睡梦当中叫醒,趁着天边那清灰亮色,开始了忙碌且混乱的一天。
战争到底是一个什么?
有人说像是一盘棋,有人说是抢地盘,有人说是争夺利益,可能每一个人都有其不同的说法,但是不管哪一种,其实都充满了血腥和黑暗。
吴懿也早早就醒了,这两天他都睡得不好,极其不安稳。
一名心腹护卫端着一盆热水到了帐前,另外一名护卫连忙上前掀开帐篷的门帘,顿时一股寒风呼的一声边窜了进来,让仅仅是身穿中衣的吴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该死的,掀那么大干什么!没看将军才刚起来么!将军,今天有些起风了,小心别受了寒……”
吴懿点了点头,取了大氅先披着,然后沉默了片刻,一边接过护卫递过来的热巾,一边说道:“征西人马可有什么动静?”
“回禀将军,似乎是在山寨之处暂且扎营了……”
吴懿将手中的热巾覆盖在脸上,似乎这样就能吸收热巾当中的温度,让自己的思维能够更活泛一些。
听闻了魏延一天之内连克三寨,吴懿顿时就坐立不安了,昨夜更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在吴懿看来,魏延不顾梓潼的川蜀兵卒,便直接插向了涪县而来,这一件事情本身久显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正常来说,谁都不愿意将侧面暴露给敌方,但是如此浅白的道理,征西将军又岂能不知?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征西选择了这样的进攻线路?
吴懿无法得知。
“来人!早些做饭!早脯之后,便于涪水之侧列阵!”吴懿下令道。
如果魏延真的前来,至少可以获得一个以逸待劳!
这一次吴懿领兵,选择在涪水这里,迎击魏延,同样也是一个带有风险的举动,然而吴懿不得不来。
人总不可能永远一个人活着,但只要是群居,必然就会收到群居当中其他人的影响。吴懿在广汉之处,跟魏延交过了手这一件对于吴懿来说并不是非常光彩的事情,自然在川蜀不是什么秘密。如今吴懿和刘备进行合作,又统领了一部分的川蜀兵卒,肉反正久那么多,吴懿多吃了几口,旁人自然也久没有了肉吃,自然有些意见,这嘀嘀咕咕的声音也就自然传到了吴懿耳朵当中。
若是再做一个缩头乌龟,稳妥自然是稳妥了,但是必然也会引来众多的非议,所以吴懿必须用战绩来证明,在哪里跌倒的,自然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为了服众,击败魏延,就成为了吴懿当下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于是乎,吴懿思前想后,决定第二天主动出击,在涪水西岸列阵拒敌,一方面表示自己毫不惧怕魏延,敢于正面和魏延队阵,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在上游的自家兵卒能够顺利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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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吴懿决定要在涪水列阵进行拦截魏延行进的时候,魏延也正在考虑下一步的举动。
魏延天生喜欢冒险,所以当听闻征西将军斐潜安排他充当最危险的先锋,来进行以点破面的战役的时候,魏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只有兴奋。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天色才刚刚明亮起来,魏延已经穿好了盔甲,站在中军帐外的司令旗下,来来往往的兵卒都能够一眼看见他。
作为中军主将,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忙碌不堪,而是要让所有的手下兵卒都知道,当遇到了问题的时候该去哪里找人,有一个主心骨支撑着,军心自然就稳固。
然而离得近的,魏延却并没有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的心有成竹。
“涪县,梓潼,广汉……”魏延低声的念叨着,三个地名在嘴角飘逸着。
虽然出发的时候,徐庶表示前锋主要是魏延做主,但是也同样说明,如果说了跟在后面的黄成若是有号令传来,魏延也必须听从黄成的安排。
黄成的那些手下么……
穿山过林如履平地一般,真是跟山猴子差不多。不过很明显,这样的部队用来正面对战,并不是不行,而是过于浪费了,要是魏延是统帅,也不会轻易的让这一群“山间猴子”白白的在正面兵卒对决当中损耗掉。
魏延现在是一枚棋子,这一点他并不反感,但是他也希望早点能够脱离棋子的身份,成为一名棋手,那么就要求他能够看清棋盘,读懂对手,并且能够知道那一步应该怎么下,为何而下……
那么,黄成跟在后面,除了是让自己这一支部队掩护其踪迹,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呢?
如果有什么目标,又是以什么为目标呢?
没错,魏延现在就企图脱离自己现在的这个棋子的身份,开始准备站在更高的层面上来分析,来琢磨着为什么征西将军和徐庶为什么这么安排,企图从这样的安排当中汲取让自己可以成长的养分。
魏延思索着,然后忽然有所感悟,站起身来,转悠了两圈,然后又停了下来,目光转动,然后忍不住又转了两圈,忽然仰着头,哈哈笑了两声,旋即唤来了护卫:“给后面的黄将军带个口信,就说某今日进军十里便下寨!”
“十里?”护卫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延嘿嘿笑笑,说道:“没错,十里!就这么说,若是黄将军有什么其他吩咐,你在回报于某就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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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延身后十里左右的一个山谷之内,黄成很快的就收到了魏延派人传递过来的消息。
“十里?”黄成微微一愣,旋即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好,知道了,便按你家将军说的办吧……”
昨日听闻魏延一日之内攻克了三个山寨,黄成不喜反忧。黄成也没有想到魏延竟然如此的犀利,如同一把锋锐的钢刀一样,直接突进,一举破开了涪县最外围的防御体系。
涪县,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防御圈子,最外围的,就是魏延攻破的这三个距离并不算是太远的山寨前哨基地。这三个山寨的作用,一方面是用来拖延,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后面示警,所以被攻破也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魏延的这个进攻速度,确实让人出乎意料。
涪县的第二层防御,自然是沿着涪水上下的几个渡口,尤其是距离涪陵最近的那个渡口,更是第二层的防御重点,吴懿便是在这里。
第三层自然就是涪县本身县城城墙防御体系了。
这些防御体系很正常。如果说真的要进攻涪县,那么扫荡外围的这些在外川蜀军队,将其击败击溃,然后才能安安心心的进行攻城战。
但问题是,征西将军斐潜和徐庶,一开始就不想要进行损耗巨大的攻城战。
征西整体的作战计划,如果说魏延只是知道其中的一个小部分,那么黄成则是知道了至少一大半。
双方博弈,下等的棋手便只会跟着对方的步骤走,对方下一步,便走一步,就像是围棋之中,明明白白的的背了大量的定式变化,然后分毫不差的也走了出来,最终发现自己所有的应对明明都是最好的,可是就是输了……
如果一个城一个城的去攻克川蜀,一来耗费时间,二来也是耗费兵卒,所有征西将军废斐潜之前采用的是攻心之策,那么现在兵发涪县,自然也还是攻心之战,只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而已。
原本黄成都准备派人和魏延进行联系了,没想到魏延抢先了一步,明确表明了只行进十里,顿时也就让黄成知道了魏延也是想明白了,不由得也对于魏延高看了几分。毕竟懂的听命行事的将校有很多,但是不仅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的将校却并不多。
看起来,魏延的潜质,似乎还算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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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吴懿抬头望天。
秋日的太阳虽然没有夏日那么炎热,但也是不容小觑。尤其是这两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确实是好天气,但是也就意味着吴懿等人连一朵云彩稍微遮蔽一下都没有,只能是干晒着……
算算时辰,应该是差不多到了啊!
吴懿有些焦躁。
其下的川蜀兵卒则是早就议论纷纷起来,一些中层的将校起初的时候还多少喝令几声,到了后面也闭上了嘴,任由兵卒交头接耳唧唧咋咋……
谁他娘的列阵列了大半天,连个鬼影都没见到,肚子里面会没有牢骚?
吴懿又再次抬头望了望天色。
太阳明晃晃的,似乎也是在嘲笑着,将一脸的笑容毫无保留的泼洒下来。
“来人!”吴懿招呼来了斥候,“去查看一下,究竟征西人马到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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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头两天的时候,吴懿还有些窃喜。
慢慢走好,更慢一点更好,最好等到拦截的水坝建成的那个时候再来最好……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吴懿心中的窃喜慢慢的变成了疑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头一天走了十里,第二天也是十里,第三天干脆不动了!
这到底是要耍哪样啊!
涪水的拦截水坝昨天夜里总于是紧赶慢赶的完工了,经过一夜的蓄水,吴懿也已经能够看到水位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人来。
可是这人呢?
这最后二十里的距离,让吴懿十分的尴尬,征西人马肯定也知道了自己在这里,可就是不露面。
会不会是上游干的勾当被发现了?
可是周边安插的斥候和警戒也并没有传回什么消息,再加上一般水攻之策都是在春夏之际居多,秋冬因为枯水,所以也不好用,所以正常来说不会有人会想到这个事情,这个时节正常来说应该是防火攻才是正理。
再加上涪水上游山势崎岖,正常来说也不见得会有人特意绕道过去查看,所以,吴懿认为自己的水攻策略可以说是别出心裁,定然是出乎魏延的意料之外,可是现在,吴懿自己也不免有些嘀咕了起来,心中也不再那么的底定。
忐忑之中,又是一天的苦守,结果在第五天的时候,情况突然转变了。
一大早,吴懿早早的就派出了斥候度过了涪水前去打探。这个时刻他已经实在是有坐不住了。可是斥候回报的消息让吴懿大吃一惊,魏延的人马不见了!根据痕迹来看,似乎是在昨日夜间,连夜撤走了!
撤了?
为什么?
那么现在我要怎么办?
继续在这边等着,还是说收兵回涪县,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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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将军,为何魏将军退走了?”
山坡之上,焦纵看着魏延带着兵卒消失在山道的远处,有些不解的问道。
焦纵,字守懿,有武勇,善骑射,之前听闻征西将军于并北战鲜卑复阴山,不胜向往,便会同了些良家子,前来投奔征西将军,现在归并在黄成手下,暂且居一曲之长。
黄成憨憨的笑了笑,看了焦纵一眼,说道:“呵呵,我们又没想着要真的进攻涪县,为何不退?”
黄成除了下达军令的时候严肃之外,平日里面大多数时间都笑的憨憨的,所以也自有一种亲和力,因此手下跟着的包括焦纵在内的几个曲长军侯闻言也不免有些奇怪,这要是不打涪县,又为何一路而来?
“你们钓过鱼没有?”黄成笑着说道,“要钓到鱼,总归是要下点饵么……”
焦纵等人不由得恍然。
“行了,都去忙吧,”黄成挥了挥手,说道,“我们就在这等着,回去看着点,都别露了馅……看看是那只鱼上钩……”
“将军放心!”
“属下明白!”
一干人纷纷应答,然后散去,各自去安排了。
黄成站在山坡之上,停顿了片刻,转头看了身边的一名亲卫一眼,亲卫会意,默默的退了下去。这钓鱼啊,外面的江河自然需要钓一钓,内部的池塘么,多少也要看一眼,保不准就某个鱼上钩了,不是么?
黄成外表看起来憨厚老实,但实际上心中细腻无比,自己手下人手不仅仅只有西凉并北人,还有些汉中的兵卒,甚至还有来自荆襄的……
就像是焦纵,不也是从荆襄来的么?
山岚浮动,自由自在,吹着山间的草木。青山绿黛,纯净无比,反衬着人世间的躁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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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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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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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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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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