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莱副总兵官王争遵诏,一方面秘密行文司礼监,另一方面放言,称愿率登州营各部深入辽东,趁鞑虏后防空虚,深入虏庭,以解京师危急。
十月六日,大内司礼监衙门。
四道朱红色的柱台映衬下,整个内房都显得略微昏暗,几名小太监恭敬的侍立在长廊,不久,这份宁静便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打破。
“哒哒哒...”
“公公,公公...”
也许是来的太急,这小太监一路磕磕绊绊,临头还摔倒在门槛上,听得“噗通”一声,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慌张,难道天塌下来了不成?”
小太监赶紧起身,顾不得多喘息几口就是双手呈上一份封红行文,小心翼翼的说道:
“公公,这是登莱副总兵王争的行文,说是务必要亲自交到公公手上。”
“哦?”王承恩这才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老脸看了一眼行文,微微伸出手,那小太监立刻是忍着膝盖的疼痛,笑呵呵的将行文递上。
“那王争有没有给你们孝敬?”
王承恩这话似是随意问的,不过这小太监仍是浑身一震,没有丝毫隐瞒的打算,连连告罪道:
“公公,来送行文的人是给了小的二百两银子,小的,小的这就给他送回去....”
“得了。”王承恩摆摆手,随意的道:“收到手里的银子送回去干什么,做阉人不就是图这点赚头,怎么说都是给司礼监的银子,收了就收了,下去吧。”
小太监连连感恩,头也不敢抬的告退下去。
打开行文,王承恩看过后神色有些夸张,立刻将其烧毁,用力的拍了拍桌案,大声道:
“来呀——,叫李公公到衙门来,立刻马上让他来!!”
“小的这就去通知李公公。”
没多久,李成华便是来到衙门外,得了王晨恩的允许后,这才小心的抬脚进门,嘿嘿笑着道:
“小的见过王公公。”
李成华是御马监的监督太监,一直就是王承恩的心腹,如同王承恩做司礼监掌印太监一样,他提升御马监禀笔太监也只是时间问题。
进门后听说了这件事后先是震惊,震惊过后又哎呦一声,阴阳怪气的道:
“公公,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傻的人,现如今咱们的官兵连自家城池都保不住了,谁不知道去辽东那就是找死,王争他图什么?”
王承恩点点头,沉吟道:“咱家也想不清楚王争这个时候来这一出是要做什么。”
李成华细细回想起来,又是说道:
“公公,您想啊,这王争前段时间全歼了空空岛的八百清军,当时番役审查清楚后发现居然有两百来颗鞑子的脑袋,这可了不得!皇上都夸赞几句,这回怕不是骄横起来,脑子发热,以为鞑子好对付了。”
摆摆手,王承恩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你速去见曹公公,依咱家看,就让那王争去鞑子后面搅和搅和也好,怎么说也能缓解燃煤之急啊。”
王承恩的意思很清楚,对王争能打赢并不看好,毕竟辽东的情况谁都不了解,在自己的地盘都打不赢,更别说去人家地盘。
但话说回来,这却不失为一种让鞑子退兵的良机,可以让他去试一试,告诉崇祯皇帝也能让他高兴高兴。
李成华听到后却有些迟疑起来,说道:
“不过——,公公,这么大的事咱怕是做不了主,没有地方大员上疏提议,光是咱司礼监的意思,就算皇上准了,内阁那帮老家伙也不会轻易点头。”
王承恩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显然也是觉得有些难办。
“那些内阁的老东西,还不如王争这个武夫,起码人家有胆子带兵为皇上分担,他们呢,除了在后面不停的嘚嘚嘚还会什么?”
李成华笑了笑,也是满脸的不置可否,话刚说完,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进来,躬身说道:
“见过两位公公,这是兵部移交的奏疏。”
“快呈上来!”王承恩赶紧接过来细细翻看。
这两份奏疏自然就是时任登莱巡抚的徐人龙与登莱总兵韩大虎所上,都是向崇祯皇帝进言,说是鞑虏大军深入北直隶,若想北返车马劳顿,定然有些时日。
若此时派一支兵马渡海去金州,即便是不能有什么胜迹传回,效果想必也要比其余勤王兵马更好,可以使鞑虏首尾不得兼顾,不得不提前回返。
两份奏疏的最后,一致举荐登莱副总兵王争担当此任。
王承恩看了一眼李成华,笑眯眯的道:
“李公公,您看,这奏疏不就来了吗。”
......
当天夜里,北京城除了巡城兵马司士卒提着灯笼敲锣,其余都是光亮断绝、万籁俱寂,但皇宫大内却是灯火通明。
两个小太监在内廷外提着灯笼,一边搓着手,一边窃窃私语。
“皇上都忙一整天了,看着心疼啊。”
“唉,皇上一直就想要重振朝纲~,奏折是日日批,天天阅,用膳都经常忘记,但这世道就是不见好。”
“是啊,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从远处来了一阵脚步声,却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来了,远远的沉着脸说道:
“两个狗东西,在门外头窃窃私语些什么,还不好好看着门儿。”
“见过王公公。”两个小太监知道王承恩素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并没什么紧张之情,只是弯身道:“小的们见过王公公。”
王承恩点点头,不再提方才的事,问道:
“皇上还在批阅奏折?”
其中一个小太监有些不忍心的点点头,看着王承恩手里的奏折,说道:“公公,这,难道又是有什么坏消息到了...?”
“不该问的别问,把好了门儿,不相干的别放进来!”
“王公公放心,论起把门的功夫,小的们可是自来就会。”
王承恩点点头,瞪了方才问话那太监一眼,便是匆匆推门而入。
进了门,王承恩立刻就是跪在地上,山呼叩拜道:
“奴才王承恩,见过皇上万岁万万岁。”
从桌案上厚厚的奏折中抬起一个半花白的脑袋,看了一眼便是又将目光放在奏折上,哦了一声,道:
“是承恩来了,有何事啊?”
崇祯皇帝今年也才二十七,正该是人生中最精彩的时候,但他却半头花白,眼角有鱼尾纹,彷如一垂暮老者,方才一句话虽然很短,却从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倦与无力。
王承恩不敢去看,并不是因为他惧怕崇祯,而是他怕已抬头,崇祯皇帝会看见自己眼中噙满的泪水。
“皇上,好消息,这次老奴是带好消息来了。”琇書蛧
崇祯听见后顿时来了精神,立即起身,扶起王承恩正要问什么,却忽然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哭啼啼的,难道这不是好消息?”
王承恩连忙擦干眼泪,强笑着说道:
“皇上,老奴是太高兴了,为大明有这样的忠义之士高兴。”
“此话怎讲?”崇祯却皱起眉头,本来他以为是清军退去的消息,听这意思却不是,坐回椅子上叹息又道:
“是哪位忠义之士?”
“王争!”
王承恩一只不敢直起身,低声的说道:
“皇上,登莱副总兵王争上表,愿意率领登州营从蓬莱渡海,直奔金州,袭扰鞑虏后方,眼下登州营的锐士已经整备完毕,就等着皇上下旨了!”
“皇上,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王争与卢督臣勤王大军左右互援,鞑虏首尾不得兼顾,京师之危可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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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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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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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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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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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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