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红发是真的,为何他还有人类气息?为何他不是放我出去的族人?
一撮吴尘的红发被少年随意撇在一边,他嚯地抓起吴尘手腕细细去探,眼中绽放精光。
“这家伙居然真有人类的气息?”
“他是人?”
“他又不是人?”
少年自言自语,突然灵光一闪,是人又不是人的人:“难道他是?”
少年有些焦躁了,他愤愤挠着头发。
我要冷静,冷静……我得算一算,外面究竟是哪一年了?
他一溜烟跑到一面墙前,面对一整墙计算天数的竖条,掰着手指,翻着白眼,一顿疾疾推算。
“不对不对,哎不对……不对……”
都怪我,都怪我!他懊悔地拍打脑袋,心想,为什么我这些年没好好画竖条?为什么我放弃记录了?
“早知道,我就继续画了!”
“冷静,需要冷静,我放弃了几年?几十年?”
“不对,是几百年来着?”
时间太久,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算过这许久,少年猛然一抬头,呀地一声豁然想起,那个家伙好像快死了……琇書蛧
他复又跑回去不费力气便将吴尘举起,将他抬走而后放在一个台子上,细探了探他的脉象。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气息如此,想必快死了吧?”
探过吴尘伤势的少年突然镇定下来,他绕着吴尘转了一圈,端详着吴尘眉眼,看出了些熟悉的亲切感。
他转到吴尘头边,不自觉抬手抚着他那一缕红发,这是他同族人的标志。而且是同族人中同一血脉才有的赤红之发,这是最尊贵的殊荣。
“阿朱阿紫!”
暴躁少年一声怒吼,轰隆隆震慑整座山谷,地动山摇。
不多一会,阿朱阿紫两个身影便乖乖出现在这祖祠外,跪着。
“给我解释解释,这人是怎么回事?”
阿朱阿紫互视一眼,听主人这语气,明显是生气了。
此时不能耽搁,否则主人必然暴怒。
“主人息怒啊,这人气息奇怪,我们见他掉落水里,还受了伤,就把他带回来,想给您解闷……”
“受了伤?”少年眉毛一挑。
阿紫紧张什么都解释了,阿朱不满地搥他一拳,只能应下:“哎,是,受了伤。”
“我见他时,他没受伤,怎么回事?”
“是……是是这样的,”听到主人寒音声声,阿朱一哆嗦,干脆都认了吧:“这人很奇怪,我们抓他时,他是黑头发,等带到家里,他居然生出中间一撮红发,那是主人您龙皇族的红发啊……
我们不敢怠慢,给重伤的他吃了龙丹……他才完好无损的。”
原来是这样……
少年心中联想。
难道,这人一到生死关头,才会显露本来的红发?就像现在?
阿朱阿紫还喂他吃下过龙丹,能消化龙丹的人,必然是龙族人……少年眼光一绽,他几乎可以确定了。
绕着吴尘身周来回走,少年心中沉叹,叹过又焦躁,伸手想再拔一撮吴尘头发下来发泄,刚欲动手还是忍住了。
若推断没错,他在心中暗想,不对,我这般聪明怎会推断错?这家伙可能真是姐姐的后世子孙……
“是啊,长得也像。”他说。
可是……这家伙好像真快死了……早知道,我不应该下手太狠,你早把红头发显出来我自然不会啦,怪你,不怪我。
对对对,不怪我。
那一掌他下了死手,现在吴尘的伤,并非跌落湖底时可比,即便龙丹也救不得。
虽然不怪我,看在你可能是我族后人的份上,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少年像精神分裂一般地想着。
而后他顿了顿。
又顿了顿。
犹豫着,在下很大的决心。
最终他抬手一旋,轻盈一动,手掌便托出一圣灵之物。
那是一缕光源,光源托出,这祠堂的白昼通透的似近日轮,少年适应了一下这圣物的光线,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虽是笑容却有苦涩。
“当年就是因为对你的一个承诺,我在这里被困不知多少个轮回……但你既然信任我,我被困在此也是值得。
你说这缕魂魄要交给能带给世人太平的智者,我如今被困这里太久,哪知这世界如何,如今世人如何?
我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结界去,又如何能遇到拯救世人的智者?
我将你这英魂赋给他,虽然出于我想救他的私心,但我姐姐的后人应该不赖,虽然没我这么聪明,但总不是草包,想你不会怪我吧?”
少年对着那缕犹如银发的圣光之物,心中念叨许久。
“我救他了?
我真的救他了?
你看他真快死了,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我也是。”
少年笃定了这决心,而后双手举高一托,那光芒万丈的银发便骤然升高,似要冲破这穹宇,冲入天际与日月争辉。
少年正经时候的样子不带一丝邪气,专注的有些迷人。
他一飞冲天,与那耀眼银发居于同高,口念咒语,双掌间无数道气柱冲出,将那银发团团围住。
再稍一发力,整座祠堂开始震动,天在震,地在震,吴尘就快从那台子上被颠下去了。
“唰!”
少年凌空掌风一转,那银发和它周身无数道气柱幻化的云雾,便化作一屏满月,直朝台上吴尘的头脑冲去。
强光俯冲,划过,绕吴尘周身一圈,气柱幻化的云雾将吴尘团团包围。
大地还在震动,天空已缓缓趋于平静。
吴尘就像蚕茧中的蚕蛹,笼罩在云雾之中,平静安然。
似穿梭于云与月之中,梦与醒之间。
天空终于归于彻底的平静,半空中那少年亦俯冲而下,他手中气柱飞流不断,银光发丝似受那气柱推动,由一屏满月猝然收敛,嗖地化为针芒般地锐光。
“倏!”
穿入吴尘眉心。
天地再次震动,少年与半空中极力维持自己平衡,台上的吴尘周身云雾逐渐消散。
于这不甚真实的梦中,吴尘模糊中看到了一头生红发的女子,微微浅笑,举止莞然。
他浑身都在震动,每一寸皮肉,每一道气息,这震动虽然凌厉霸道,无法控制,却毫不痛苦,却是畅快。
他看到梦中一条弯弯大河,滔滔不绝流向东方。
水中不时惊涛骇浪,冲跃而起的是龙,是神龙!俾睨天下的眼和龙须,鳞光闪闪,耀世于人。
他感受到了水里游跃的欢畅自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傲然和自信……
在梦境的最后,吴尘的意识开始模糊,梦境开始支离破碎,而他一如最初在拂尘道的墓宫中一般,于不清不晰间,突然睁开了双眼。
意识中杂念皆被摒除,空留一物。
便是一把白光拂尘。
拂尘周身圣光辉耀千古之韵,尊贵无比。
吴尘仍是敬畏仰视,顿感天地之遥。自身之渺。感到肩上有承载不了的重任,让他胸怀激荡而气息重重。
仿佛下一刻他便不是渺小的自己,而是承载了众人的寄托,他有未完成的使命,等待一个契机去觉醒……
天地不知吴尘于迷梦中看到了什么。
银光发丝终于找到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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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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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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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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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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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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