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卟哧一下乐了:“曹书记,这样,我来替大家算一算我家的年收入,蔬菜过后,父亲还能钓甲鱼,外加几亩田庄稼,养了两头猪,但交了农业税、化肥、药水与种子之后,一家人还要吃穿,只能说这几项收入将我家开支勉强保住。大棚蔬菜赚的钱,大约是能攒下来的,一年两千来块钱。还有呢,去年责任田分农具,我家才搬来不久,分得不多,这些农具需一一治办。还有,比如说现在家中连一张象样的桌子都没有,这也要治办。七七八八地治齐了,能余下一千块钱就算是好的了,那来的一万元?”
李默也不生气。
万元户不是像他这样算出来的。
李默一家蔬菜毛收入三千多块钱,得算三千多块钱。
庄稼包括夏粮在内,也就是油菜小麦在内,毛收成六七千斤,得按照六七千斤庄稼来算。
养猪养鸡钓甲鱼黑鱼,也得按毛收入来算,那么也有近千块钱。
还不足一万元怎么办?
你家下一年种不种大棚蔬菜了?种,再将下一年的毛收入算进去吧,七算八算,万元户出来了。
也不能说领导坏心,树立一个典型,是鼓励大家劳动致富,领导们也有政绩了,则可以升官或被嘉奖。
李默索性直接了当地说:“各位领导,如果相差得不多,我不介意让父亲替公社带一个头,相差太多了,万一记者听到后,赶过来采访,发现大家弄虚假怎么办?”
会不会呢?
如果记者是前世采访于得财那个记者,那才好玩了,无妨,你家一亩四分地能净收入两千多块,索性将几亩地一起种植大棚蔬菜吧,一年就可以收入一万块钱了,并且是净收入一万块钱。
至于李家万一当真听了他的话,活活累趴在田里,为什么趴掉,因为一个个活活累死了……连一口气都不会剩下。
那与他无关了。
于得财就是这样掉到坑里的。
即便没有破圩惨剧,以于村的地形,也不适宜养几千只鸭子。有人能养得出来,那是在大河边上,或者有大水库,也就是有足够的水面积,才能养得起几千只鸭子。
但几个领导显然不知道两三年后的故事了,听了李默的话,他们多少有些害怕。
李默对他们这个举动不排斥,不管怎么说,有为比不为好吧,他又说道:“欧阳修你们知道吗?”
都是领导,都读过书,欧阳修肯定是知道了。
“他写过一篇文章,叫《醉翁亭记》,最后一句是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什么意思呢,我开心不是因为游玩开心,而是看到你们开心了,我才感到开心。”
在爱民上,欧阳修也不是那么伟大,这个大伙开心,不是真正的百姓开心,而是一群乡绅,乡绅开心了管毛用?所以这一句比范仲淹《岳阳楼记》格调低多了。
但这个人众乐乐的众的区别,现在又有几个人能甄别出来?整个包岭县恐怕也没有第二人察觉出其中的区别。可是李默意思,几个领导都听了出来,那就是树立一个万元户,不如树立一大群千元户,这才是真正的政绩。
“小神童想法果然不一样啊。”
“也不是,你们日理万机,可能想不到,我站在旁观者角度,可能反而想得更清楚一点。也不仅是大棚蔬菜,还有呢,我就拿后面这条大沟比喻吧。它属于李潭村的,水面积大约在五十亩左右,现在等于完全荒芜掉了。国家能将耕地承包到户,为什么不鼓励李潭村将它承包起来养鱼?这么大的面积,水又深,又有许多水草,随便放一点鱼苗,一年也能收上七八千斤鱼。若是精心一点,再投放一点饲料,说不定一年能收一万来斤鱼。李潭村像这样的大沟得有五六条,水面积能达到三百亩,利用起来,会产生几个千元户?而且承包后,这些承包费用或为村用,或分给村民,多少也能贴补一些家用。”
不但李潭村,整个公社许多大一点的村庄都有许多大的沟塘,利用得当,再加上大棚蔬菜,经济一下子就盘活了。
也不要认为它简单,就是这个弯子,绕了好几年,公社……那时是乡了,才绕了过来,并且还是各村村民自发组织起来的。那时候还好一点,大家情况都在转好。
但现在却是一穷二白,也就是几年后起的用仅是锦上添花,现在起来的用却是雪中送炭。
李默轻巧地说完了,却对几个领导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他们坐不住了,起身告辞,得回去开会商议。
李默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还有救。”
他印象中的包岭县领导一直没有很好的为,也不是不为,是没有正确地给百姓带上一条发家之路。
有两个例子,后来有一年评县,包岭县为小k县d县则是贫困县,李默就站在河两边看,怎么看怎么两县百姓收入差不多。小k县了,有政绩了,可以升官了,百姓却要多交税了。
另一个就是这个大棚蔬菜。
a县最早的大棚蔬菜是五个农民发起的,似乎第一年遇到了麻烦,大雪将大棚压倒,没有获得什么收入。第二年五人不灰心,继续重来,也像李默这样,用毛竹做棚柱。
当然,那时候他们种植技术更落后,肯定没有钾肥硼肥,也没有营养钵,各种保温技术也不像李默发起的这次完善,甚至都没有二次消毒法。
面积种得也不多,不过人均收入达到了两千多块。
非是李默这次发起的种植产量低,实际有些蔬菜黄瓜与西红柿比他预估的还要高,主要那时市场经济已经到来,价格上去了。
随后县政府大力推广,导致一个蔬菜巨乡出现。
说政府大力推广才出现的,那多少是往脸上贴金,没有政府推广,大伙也会自动仿佼。就像现在,公社不问,难道种植户不增加吗?况且那时候各方面难度下降了。
但政府确实或多或少起了推动用,比如资金,市场,似乎还派了专门的技术员来指导。然后全县从早春大棚向隆冬大棚进军,甚至出现了先进的钢架大棚,又出现了无公害蔬菜,种植技术也越来越先进,技术越先进,种植难度越低,往往有人一户能种二十多亩。若是像李默现在这种方法种植,一家人累得死翘翘,也种不过来。
也就是官员与百姓之间,正好产生了良性互动,造就了一个年价值十五亿的庞大产业。
两相对比,应当李默推动的这次大棚蔬菜技术更完善,可公社的领导想的不是如何推广到更多人家,不是派技术员过来让技术更成熟,而是想着万元户……Χiυmъ.cοΜ
李默能理解,不过几个领导格调也是低了。
放暑假,几个领导又下来了,要求李广平李默父子、李强、李实布与六斤前去公社的大礼堂,给各个大队干部开会。
李默指着自己地鼻子问:“各位领导,你们认为我上主席台开会,给大家上课象话吗?”
“象话,象话,有志不在年少,是你发起的,你不象话谁象话?”曹书记说。他知道一个小孩子上去给大家讲话,是有些不妥,可他也无辄啊,开会目的,就是为了鼓励各大队有更多的人种植大棚蔬菜。但真正懂技术的人只有李默一个,连销路都是人家解决的,就不要说李默那个干娘。
小就小吧,别看他小,比大人还要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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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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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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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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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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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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