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成了惊弓之鸟,心一下悬了起来。
“夕颜还是晓婉?”我忙问道。
“不是!”白杨杜回答。
“难道是阮小山他们几个?”
“也不是!他们今天一早去实地探勘风水了,勤奋学习、积极向上,一切都那么平常而美好。”
我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身边这些人没啥坏消息就行。
“那能出啥事儿?你的事不叫事,也犯不着跟我讲。”我回道。
白杨杜皱着眉头:“不是我的事!有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你朋友,她出事了,叫你赶紧去找她。”
“滚犊子!哥们从来不跟超过二十五岁的女人交朋友。”
“真不骗你!她叫你小猴子,挺亲密的,一个小时之前,急匆匆地跑过来,说打不通你的电话,要出人命了,叫你快去找她。何兄,会不会你以前喝醉了,一不小心,让她有喜了?”
卧槽!
刘婶!
“去死吧你,那是我婶!等我回来撕烂你这张破嘴!”我大恼道。
白杨杜闻言,瞪大了眼睛,猛地将嘴巴给捂住了。
我没空再搭理他,转身开车往老宅子直奔。
王杰这货现在成了我的影子,我去哪儿他跟到哪儿,每隔几分钟就开始往自己身上喷遮蔽三魂七魄气息的尸油,熏得令人作呕。
不一会儿赶到大宅子。
发现宅子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人见到我来,赶紧扯着嗓子喊:“小猴子,你婶出事了!”
我急冲冲地钻进人群。
见到眼前的场景,脑袋顿时“嗡”地一下。
刘婶直愣愣地躺在地上,脑门处有一片乌青,身子僵硬,嘴角流血,双眼翻白,已经死透透的。边上有几个警察,正在朝着刘婶尸体拍照。
王杰一瞅见刘婶的死状,吓得立马离开人群,迅即钻进了车子,并将车门反锁的死死的。
我怔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刘婶虽然抠门势利,占了我的宅子,坑了我钱财,但她是二叔的相好。我从小爹妈过得早,没体会过母爱是什么滋味。刘婶以前对我极好,从内心上来说,我把她当成一位家里有性格缺陷的女性长辈。为此,无论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也只是口头与她吵吵,生生闷气,时间一过,也就完全容忍了。
可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死在我面前,我一时半会儿完全接受不了。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你是何方?刘翠英猝死,已经排除他杀。她没有子女,但留了遗书,她所有的财产在死后归你所有。请你在验尸结论上签个字,我们好快点结案。”
我麻木地签上了字。
警察走了之后,周边邻居又过来安慰了我几句。有好心的,已经开始帮我联系火葬场。
遗书?
我从痴傻震惊中反应过来。
打开一看,一张银行卡,一张纸。m.χIùmЬ.CǒM
纸上写着:“本人无后,所有遗产交予何方处置,处置办法在老地方已写明。”
落款是刘婶签名,时间是昨天。
我顿时目瞪口呆。
老地方?
全身突然一个激灵。
当时二叔给我下诅咒,交待我必须要替他挡仇债,当时刘婶曾从枕头套里拿出了一封二叔的亲笔书信给我,莫非刘婶所说的老地方是在枕头套里?
我赶忙进屋子里,疯狂地翻枕头套。
果然发现了一封信。
而信的内容,却让我全身颤抖。
“小猴子:见信安好!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婶已经走了。这些年,婶占你宅子,讹你钱财,并非本意。你二叔那个死鬼,临走之前特意交待,让我一定要好好守住那棵小桃树。面纱姑娘来了,才可以让它开花。但若开花之后,小桃树一夜之间突然枯萎,证明你已经违背了他的交待,没与面纱姑娘结婚,破了局。”
“你二叔还告诉我,一旦你破局之后,我也将面临灭顶之灾,叫我必须赶紧离开。可婶这么多年,深爱着你二叔那个死鬼,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想着不走,看能否再护佑你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婶并没那个本事。婶开小卖铺,省吃俭用,有五十万存款,外加上次从你那里拿的十万块,都存在了一张卡上,密码是你生日。”
“婶走之后,你千万不能自责。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上一辈人给你设好的局,可能是最顺畅的,但不一定是最好的。你既然已经破了局,就一定有重新组局的办法。阴山派没有一个掌门是孬种,小猴子更是婶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婶永远相信你!小猴子,加油!已逝阴山弟子,刘翠英。”
我转过头,看到院子里那棵小桃树已经挖了。
从挖土的新鲜程度来看,应该是昨天挖的。刘婶给我留的信,也是昨天。而昨天,正是我拒绝与天机女成婚之日。
我顿时泪如泉涌,全身酸楚和痛苦交织,完全难以抑制,点点滴滴的往事浮上心头,脑海中全是二叔和刘婶在寒风中气乎乎、笑嘻嘻地砍小桃树的身影。
他们为什么要宁愿承受我的万般误解与责怨,而苦苦地守着一个所谓的局?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秘密,让妖异如二叔,隐忍如刘婶这样的人,竟然均缄口不言?我凭什么一边享受着他们的千般庇佑,一边自以为是的汪洋肆虐?
我头疼欲裂,悲伤不已,揪心自责,瘫坐在地上,久不能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杰踮手踮脚,左顾右盼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拍拍我的肩膀:“何何何掌门,你婶是被丹青鬼手杀死的。”
此语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我问道。
王杰被我断喝,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解释:“她额头乌青,根本不是猝死,那是被丹青鬼手施了法,将她的三魂七魄瞬间聚拢,从额头上大量涌出消散所导致。”
我立马压制住内心无比悲伤的情绪,赶紧给刘婶全身检查。
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伤口。
而且,刘婶向来无比健康,也完全没有猝死的可能。
“你确定吗?”我沉声问道。
王杰斩钉截铁地说:“确定!”
三魂七魄,犹如人的筋骨血脉,散布于体内,瞬间聚拢涌出,立马消散,这种死法,相当于重机器把人压成肉饼,再用强力搅碎机打散,最后用千度炉火瞬间烘干消失。
个中痛苦,难以用言语描述。
我眼噙热泪,重重地跪下去,冲刘婶磕了几个头:“婶,小猴子以前不懂事,让您操心了。您说的对,阴山派掌门没有一个孬种,我一定会重新组局,替您报仇!”
声音不大。
但却犹如磐石一样,牢牢地坠在我心中。
阴山派第八十三任掌门,将不再惧怕江湖尔虞我诈,直面凄风苦雨,屹立于天地之间。哪怕,这个局在目前来看是多么迷雾重重,虚幻难寻!
不一会儿,灵车已经来了。
我按照送母的礼节,将刘婶安葬。
期间,我曾多次打电话给夕颜、赖添财,依然不通。
阮小山告诉我,没有一个人回阴事街,晓婉也不知去向。
王杰在边上逼逼叨叨地说,你那个漂亮的小女朋友一定与丹青鬼手有关系。
我恼怒不已,叫他住口。
夕颜从凤眠地出来,所有的生世背景,我一清二楚。她三番五次救我,愿意替我去死、去抢婚、去背叛无比强悍的家族。丹青鬼手为什么要在般若湖畔救她,我不知道。但夕颜对我的感情,以及对身边所有朋友的好,不容任何质疑。
王杰见我暴怒,不敢再吭声了。
我开始联系燃面鬼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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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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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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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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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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