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会冷眼看着京城风物,始终一言不发。
没人知道他心里此刻到底在想着什么.....但若是有心人或多疑的人留心观察,可能发现他眼中在幸灾乐祸,心中在痛快大骂,皇帝大臣呐,拼命自作虐作得这么个结果,你们真是活该呀....
纪安邦则义愤填膺,大恨海盗强蛮贪婪,也怪起赵岳竟然对君王如此不忠不敬不孝....你梁山有那么多的牲畜,竟然不肯给君王吃到一口,也不肯卖给天下人半点做养殖发展.....完全不顾国计民生之艰之急需,只顾自己享受,一心仇视朝廷,以此报复君王......真逆贼也,确实该杀......
他是讲究道德人品的纪安邦,盖世无双,想的是要梁山卖给国家牲畜,而不是要求义务白送,更不是其它官员那样要求的赵岳还得积极主动甚至得死乞白赖反复跪求着奉献给朝廷(君臣白吃)。他还不至于无耻地要求赵岳再对朝廷继续义务做奉献。
但在如何顺利恢复出仕上,他又开始犯傻,想去找与他有西北交情的高俅或童贯。童、高二人也正管着这方面。纪安邦只是回家丁忧了而已,身份仍然是御前大将兼半个秘谍。
风会私下赶忙拦下了。
别介。你去找那二位,岂不是等同于找难受,甚至是主动送上门去绝了见到皇帝的路?
那二贼怕的就是你回到太上皇面前把他们在西北的丑事泄露了.....你不要那么弱智好不好
纪安邦叹惜一声,黯然点头。
他并非真傻到那程度。只是没别的路子可走。
要按正经程序报备,只怕猴年马月也没结果。宋王朝的政务效率天下皆知低得令人发指,那复杂与拖沓劲能急得人想杀人。他急着恢复官身去山西打仗抗辽,可等不得衙门老爷们慢慢转。
风会说这事你别管了。这方面你就是个白痴。你就等着尽你的打仗特长就得。这事由我和那两去找找路子。我相信那两肯定有办法.....我能让那两积极想出办法来.....
沙冕二人也果然有办法。
他们找了皇城司.....大太监谭稹代皇帝管着秘谍司,同时还是皇城司的皇城使,一听说纪安邦来了,本不想多事,纪安邦这人死脑筋,特有个性,帮了没好处,但转念又想到欧阳珣特意留给他的那张纸条,又转了心思,还是干点人事吧.....纪安邦就得以拜见到赵佶面前.....
纪安邦可不知道赵佶需要谭稹解释了好久才想起来确实曾经有这么个二傻子大内侍卫。纪安邦见到赵佶激动得不行。赵佶治国是个王八蛋,但玩政治演戏却是影帝级的,摆着落难却不失神圣高贵文雅的皇帝谱很轻易地就把纪安邦给玩住了,责怪纪安邦为何这么久了却不和他联系....你可是朕最信赖的心腹大将,你难道不知道朕会想你吗......很轻松地试探出了纪安邦三十多了却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二傻子小将,甚至因为宋国陷入绝难,君王陷入危急难过中,更需要人的忠心与奉献,纪安邦格外急切想为国为君做点什么而变得更忠诚更傻了.....这可太好了......
赵佶被当年的叛逃狂潮着实吓坏了,一向深受皇恩的大内禁卫竟然也同样大批叛逃,若是当时在叛逃前先在宫中闹出兵变,反叛,打突袭,在宫中烧杀奸淫掳掠....弑君......哎呀呀.....赵佶每想起这个就会吓得浑身哆嗦不停,事过了这么久也常常夜不能寐。
灾后,他不得不依赖与皇家捆绑在一起而相对可靠的勋贵等贵族势力重组了御林军负责禁宫安全,但他也知道皇家和贵族们有利益一致的一面却更有利益冲突的一面,这些人也未必忠诚,不可能真那么可靠,由这些人及相关的人手担任宫卫,等同皇室睡在火山口,是无奈之举。
别忘了,仁宗朝就闹出了宫中兵变。
某些人以此恐吓警告想除敝有为的仁宗老实点.....好在将门女曹皇后真心对仁宗,给了保护。
灾后,赵佶一直缺少信得过的能镇得住人的大将执掌宫卫保他安全,本以为勇猛自大二愣子将门子弟呼延灼可用,结果却是个心向沧赵投了梁山的二伍仔....幸亏只点作了御马营副总管,若当时安排了这个二五仔担任了大内宿卫大将,只怕朕的脑袋此时已经不在脖子上了.....现在,武力强大无比的二傻子纪安邦来了,这是个真正忠君爱国又能靠得住的强者老部下,赵佶大喜。
也就是说纪安邦冒冒失失来到京城强行要求丁忧完了要出仕,却正好赶上了时候。
赵佶立即任命纪安邦接任了呼延灼空出的职位,授权纪安邦可从京畿所有禁军中挑选人手重组御马营,定员仍是五千,并任命与纪安邦一同来的昔日西北名将风会做了副手,沙志仁和冕以信二人则为御马营部将,此三人一同为纪安邦的帮手,对纪安邦表示了极大的信任重用,实际是在试探着用......
对忘记了很久很久的陌生纪安邦,赵佶也不敢真信任,被呼延灼事件搞怕了,吃一堑长一智,何况他本就变态多疑......却把纪安邦感动得热泪盈眶,尽管他原本是想去西北抗击辽寇才急匆匆来京的,赵佶的任命与他的心愿不符,但既然赵佶的安全更需要他,他就得先负责好这个。
童贯、高俅万没料到搞来搞去,“小兄弟”纪安邦还是来了京城并轻松获得了赵佶重用。二贼生怕纪安邦在赵佶那揭了他们在西北的丑事,心中不安,急忙通过在宫中的内线打听太上皇和纪安邦见面都交流了些什么.....实际是国贼小人之心白多心了。
纪安邦一心急着从军报国,尽一个军人、将军应该对国家和君王尽的责任,哪有心思管朝中大佬那些陈年破事。
想管,他也明白管不着,轮不到他管。
自己只是个武夫小人物而已。
他并不是真傻,不是不明白身在官场自己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坚决不能碰。
若是连这个都不懂或不遵守,敢乱说乱插手管,他被赵佶遗忘在西北孤单单征战那么多年,早被西军将门联手轻松玩死了。
盖世无双纪安邦不是吹的。
他不仅武力更胜呼延灼,带兵治军打仗能力也在呼延灼之上,挑兵也比呼延灼更内行,行事也比呼延灼更胆大强硬,而且涉及军务方面就不傻了,就聪明很有心眼了。
童贯高俅尽管确知纪安邦没在赵佶面前乱说话,知道纪安邦还是懂规矩的,却仍然不敢放心,实在是他们太了解纪安邦这个人太固执了太死心眼也太胆大敢干了,生怕纪安邦干好了差使赢得了赵佶的真正信任重用,站稳了脚跟就会伺机发难,突然把他们的丑事揭给赵佶听,所以,暗中打了招呼,不要给纪安邦得到挑到好兵的机会。
同时,纪安邦的回归也让勋贵将门们极不愉快。
本来,皇家已经掐在他们勋贵手里了,纪安邦一来,极可能破坏掉他们对皇宫的控制....
另一个管军大佬——唐恪也极不高兴。
呼延灼这个天杀的二五仔,原指望他能灭掉梁山呢,结果却倒好,不但把大宋最精锐的骑兵——御马营那三千将士和数员干将全带给了梁山,还把我的马军司的三千精锐及好马也一并白送了去,弄得本官又一次失算丢尽了脸面,还赔进去那么多好处,真是里子面子全丢了。
转眼又闹出了个纪安邦.....什么狗屁勇武忠义盖世无双!御马营又来我马军司要人要马,还得是最好的,得随他挑,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官的天地里耍威风摆权威.....最主要是,老这么搞,马军司的好兵好马还能有得剩?马军司一再被削弱,本官的权威还怎么存在和扩张?乱世还能有什么强大到包括金国在内谁也不敢轻视的军事势力权威,哪来的富贵大目标保障......
此时的唐恪,若说谋朝篡位恃兵权当上中国皇帝,这个野心他是没有的。/
他知道那不可能。
这可不是赵宋恃兵权就能稳定取代前周的时代。
五代十国已经成历史,天下大一统上百年了,赵宋整体上说对天下人还是很宽松仁慈的,对官员士绅读书人尤其好,经济也搞得着实不错,得人心,皇赵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这是叛逃狂潮那么大那么亘古未有的灾难考验,宋王朝却挺过来了并仍能挺下去的根本原因。皇赵才是天下人心中的正统。Χiυmъ.cοΜ
唯一一个能得到天下人认可为有资格取代皇赵称尊正统的奇葩特例是沧赵,却也姓赵。
或许在天下人心里,皇赵和沧赵是一样的,甚至根本就是同宗一家,不同的仅仅是一个当了皇帝,一个在偏远边区自力更生并且终于起来了。
皇家那么宠信沧赵,正是因为本就是一家,皇赵又恶毒想整倒沧赵甚至想把沧赵灭门,那是皇权之争,文成侯太能干了,沧赵威望太高了,军事势力太大了,直接威胁到了皇权的稳固,皇赵才不得不对沧赵下死手......你不要笑。即使在今天,天下也有太多人还是这么认为的。要不然,以沧赵的势力,皇家那么凶残毒害他,他却为什么坚决不反呢?文成侯那么聪明灵活的人,不是傻子,也不肯等着被灭门玩死.....对不对?
天下人认为沧赵更适合掌皇权,能把天下治理得更好,能带领大家过上更有保障的好日子,皇家这一支应该主动下台让贤把皇权让给另一支沧赵......可惜,文成侯突然就死了,沧赵终究没斗得过皇赵.....说到底沧赵终究比不过已坐在正统位子上太久的皇赵的天命硬,没福气当皇帝。
天下人是这么个心思。沧赵尚且没福气坐上正统宝座,他唐恪又岂有那个资格和命。
唐恪很信天命之说,相信谁能当皇帝谁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皆是天定有数的,强求不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秦汉时期就有的说法,唐恪只笑一笑,你不论信什么,你没那个命,就是坐不到那个位子上。陈胜吴广喊出了那句振聋发聩的口号,点醒了世人,从此想坐上皇帝宝座的野心家层出不穷,可结果怎么的?陈胜吴广没得瑟几天就完蛋了。多少野心家拼命追求,却终究是一场空,只当了垫脚石,为有天命的别人铺了路.....你有那个命,阴差阳错的你总会当上,否则就是相反,你再有才再有功再有威望和实力却阴差阳错的总是错过了,终究不能得逞。很多昏庸之辈甚至是傻子能越过精明强干的兄弟坐到宝座上,就是有那个命.....当皇帝这事,不信命不行啊。
唐恪很清醒,他不可能取代赵宋在天下人心中的统治地位。
他感觉自己没那个至尊命。
但,挟最强大的兵种——马军司力量,在这个谁也说不准未来会怎样的乱世中,最快当上大宋独裁权威的最牛逼大臣挟天子骄横纵情富贵一生,或是趁天下大乱诸侯四起时参与分裂王朝,拥兵自重,分疆裂土当一方逍遥自在的军阀诸侯王,或是投降吞了宋的辽国或金国,凭手下骑兵实力也不失王爵富贵,这都是他一心想随世应变拿到的。
他相信他有这个次级富贵命。因为他现在已经是次相级大人物了,等同于王侯富贵福气。
握紧马军司大权和实力,非皇帝宝座的追求也都是有保障的选择。
如此,他如何肯让纪安邦把好兵好马挑走不归他管了.....
众军事大佬不约而同地一齐给纪安邦挑兵下绊子增加难度,都把自己想霸着的好兵尽量藏着不让纪安邦能挑到。这些兵自然都是武艺高最能打的。
谁知,纪安邦挑兵根本不在意那些被藏匿的强者。
他挑兵自有一套标准,不看武艺高低,看身体素质和精神方面,而且只在马军司挑,却不是补足御马营缺的三千人,也不是五千,而是六千,说是要集训淘汰.....这是赵佶批准的。唐恪只能答应,也是不大在乎。反正最好的人手都在他手掐着......
很快的,就有两千人被退回来。其他的继续整训和淘汰。
随后,出征山西的步军回来了。纪安邦又去不会骑马的步军那挑了四千人,同样说是集训淘汰。最后却总共留下了五千人,三千骑兵,两千步兵。
原本还有的两千御马营骑兵从勋贵子弟的将到兵全部遭到裁撤,措手不及就被新五千人强行取代了,推到枢密院和高俅那负责另行分配,结果是全分散到了步军司为步骑。
唐恪决不要这些由勋贵子弟及勋贵家掌控的老禁军走狗组成的骑兵。再能打,也不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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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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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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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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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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