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头首领武艺高强,刀法不凡,却被山上的惨败搞得心慌意乱,知道大事已去,翁主王时忠家只怕难逃沧赵的凶猛报复,不值得依靠了,自己的性命要紧,想舍弃王昌单独逃走,却一时分心,被范天喜牵制,由万俟大年爆发凶狠一刀捅死。
万俟大年此时已不是穿着范天喜那不够大的棉衣的敞怀形象,而是一身豹皮大衣。
赵岳略一想就明白了。
豹皮大衣必是从王昌身上扒下来的战利品。
你还别说,穿着真就挺合适了。
王昌这厮长得高大雄壮,身为男人也算一表人才了。万俟大年身材比王昌矮半个头,却足够宽阔雄壮。豹皮大衣在王昌身上下摆垂到膝盖稍下,刚及小腿,在万俟大年身上大一号,却能撑起来,并且长的袖子正适合万俟大年的奇长胳膊,大衣下摆则快盖到脚腕,却是护了个严实,全身都隔绝了寒风。
转眼看到脚。
万俟大年那双陈旧的皮靴子也换了,是一双很新很昂贵的鹿皮靴子。
万俟大年看到赵岳,几乎分不清模样的毛脸上喜笑颜开,注意到赵岳在看他的打扮,就咧大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哈哈大笑着说:“这猎杀真他娘的过瘾。那狗衙内大概是知道俺衣不暖鞋不适,就巴巴上赶着跑这冰天雪地中挨冻等着给俺送大衣皮靴。这是心诚。哈哈……”
赵岳也笑了。
万俟大年人不够高,却手大脚大,穿着按正常来说大一号的鞋子刚合适,还真有点王昌以死送温暖的意思。
范天喜却是笑着和赵岳打了个招呼,继续和老姜父子及张家老爹和张成做事。
干吗呢?
收拾满地的武器。不论好的坏的,不论是刀枪弓箭都收。就用这伙刺客披的白布包好。
范天喜见赵岳目露询问之色,就解释了一下。
“这些都是凶器。落在此地被人捡走,必然会害人性命。受害最多的必然是无辜百姓。”
此前对万俟大年慷慨分银子,体现了范天喜持节不贪讲义气的性格。
此番话又流露范天喜天性中的仁善细心一面。
赵岳赞同地点头,对范天喜的为人又多了份赞赏。
张成的父亲却是一边收拾武器,一边不顾血腥不吉捡完好的衣服鞋子扒了包在白布中。
他察觉赵岳在看他,沧桑老脸微微发红,却道:“公子爷见笑了。这些恶人穿得好,这些衣服就这么丢了,太可惜了。再说,这些王八蛋死了,穿得这么体面,俺心里不顺。”
张成到底是年轻人,爱面子,虽然也在顺手扒好衣服留着以后穿好省钱,却是满脸窘态。
赵岳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想起不少往事,轻叹一声道:“世人如今只知羡慕我家豪富,却不知我赵庄一代代多少年就是靠扒死人的衣物维持生存的。就是我那些祖母我父亲我哥哥当年也是穿着杀的契丹狗贼的毛皮熬冬天的。你们这么做有什么可耻的?”
张家父子听了这话顿时心安不少。
赵岳把搜刮的钱财也赏了张家,以示表扬他们生活转变日子好了,却爱憎分明不忘本。
他不知道这举动让原本只是打着结伙心思的万俟大年终于对他有了好感和认可。
打扫干净战场,把杀手们骑来的五十多匹马用绳索连了绑在两辆车轿一并带走。
王时忠这厮当真是下了血本。只怕小小县城拥有的充当战马的马匹全部都用在这里了。
赵岳却是不怕带着马匹脏物走。
王时忠就等死吧。他再明白儿子和部下全是赵岳杀的,也只能强吞苦果不敢张扬截杀事。
万俟大年终于混上战马了,却不走。
“赵哥儿,王昌死了,可王时忠那狗官罪魁祸首还在享受快活,好好活着呢。”
他是没杀够哇,有日子没杀人了,这次被血腥激得凶性大发想一并把狗官父子都收拾了,心中才畅快。
赵岳急于赶路,原打算让大哥动用官场手段把王家彻底掀翻除灭,以此警告那些对沧赵居心叵测的官员老实点,但看万俟大年态度坚决。这汉子是个冷酷坚硬的,不好说服。不禁皱眉。
范天喜想了想道:“我看大年的想法未必不成。”
“公子请想。那狗贼若是等不到儿子在得手后约摸时间内回返。我想他必然不放心,会带着人来查看。大年要收拾他,不必潜入县城,我看就等在峡谷避风,到时以箭射杀定成。”
得到支持,万俟大年道:“想必那狗官家的好手都死在这了。剩下的不足惧。以俺箭术不难杀了此贼安全赶上公子。”
赵岳一琢磨,县城武官只剩下个捕快副都头,确实没人能威胁阻拦得了万俟大年,这才心动,微点头道:“只是这时间不好掌握。若等得太晚,你挨到了晚上,冰天雪地,此时又无月,黑灯瞎火的,不提赶上我们,你怎么赶路找住处饮食安歇?”
马的视力在夜晚比人的强太多,但太黑了也看不见路。冰雪天摸黑瞎赶路却是危险的事。
万俟大年一听这个笑道:“公子放心。俺这几个月在此隐匿,就住在前边一座小庙中。”
赵岳这才点头,但从此战中确认万俟大年刀法尚且不足,只怕万一再有高手护卫王时忠,本就以寡敌众的万俟大年会遭到毒手。
他想留下并肩再战斗一场,但又顾虑范张两家的安全。这就为难了。
范天喜看出赵岳不放心,主动请缨道:“大年兄弟一人在此未免孤单了点。就由我留下陪兄弟一起再玩把猎杀游戏吧。”
万俟大年连连摇头说不用。他射杀个狗官有何难的。一击得手就走。指定没事。
赵岳却知道范天喜了解他内心另一心思。
他对万俟大年一点不了解底细,怕这个野性多于人性的冷酷狡诈箭手奇人另有心思借故离开,或有什么更可怕的隐秘身份和不可告人的企图。
官场、江湖都极度险恶。
人多虚伪,人心难测。沧赵的仇人又确实太多了点。未必就不会有人处心积虑安排类似万俟大年这样的好手潜伏到赵庄或他赵岳身边。以前赵庄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琇書蛧
老话说得好,小心使得万年船。现代话说,细节决定成败。
谋大事,行造反这种危险事业,谨慎小心总无大错。许多事不得不防,多个心眼才好。
赵岳还是定下了,“大年,你箭术高,但刀法和自保能力不足。还是让范兄助你一臂之力,更多些安全脱身的把握才好。”
他押车走后,事情果然如范天喜所料,王时忠久不见儿子回归忍不住带着捕快副都头和剩下的护院前来查看,被万俟大年同样埋伏突起上一箭射死。
昨晚逃过一劫的副都头这次没那么走运了,和王时忠死在一块。
剩下的人在头目被万俟大年凶狠射杀后,惊恐万状纷纷拔腿逃跑。在城门口想刁难敲诈张成家的那个衙役小头头想拍知县马屁,主动跟着来了,结果却功未立,命却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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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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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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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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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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