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厨婶打了罗汝楫没打过瘾,仍余恨未消,怒气冲冲瞅着钻这屋子来的留守侍卫头子怒声喝问:“少爷不在家。你们就是这么守卫这的?金莲不是咱们赵庄人,你就没把她当回事?你敢轻视二爷的规矩?你好大的胆子你。”
怒骂不解气,伸手就拽住侍卫头子的耳朵恨恨道:“小兔崽子,你要眼喘气?耳朵有什么用?撕掉算了,省得有耳不闻,有规矩不听,早晚被庄规家法砍了头,还连累你爹娘蒙羞。”
强壮如狗熊一样的侍卫头子被扯得低头唉哟唉哟惨叫不迭,却半点儿不敢反抗,只老老实实求饶。
“婶呀,不是那样的。唉哟喂,痛死我啦,你老轻点儿。耳朵掉啦。你听我解释呀。”
胖厨婶怒哼:“你小子是老娘我看着长大的,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一肚子坏水,就没个好屁。好,我看你怎么狡辩。”
嘴上不依不饶骂得凶,但到底舍不得真下狠手,手上已经松了不少劲。
侍卫头子这才缓了劲,苦笑小声解释说是二爷有令要寻机教训罗汝楫,才有意放那坏蛋进来的。就是委屈了小潘。
胖厨婶怒瞪的眼睛闪了闪,哼了声,但总算松了手,却怒道:“瞧你小子这点手段这点出息。难道就没更好的法子啦?”
又抽了侍卫头子一巴掌,“还不向小潘道歉?”
侍卫头子苦笑,赶紧向小潘道:“原是想用二爷的规矩以擅自乱闯收拾他的。谁知道这狗贼居然胆大的敢调戏你。”
“潘姑娘,你若有恨就狠狠打我几下。或者我这就下山去再狠揍那家伙一顿给你出气。”
不是故意的。没人有意牺牲自己的名节尊严设圈套来达到目的,潘金莲的心情顿时好起来,阴郁的脸也放晴了。
她自认即使不是赵老二的人,那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梁山人,平常对这些侍卫汉子们也是很好的,铺的盖的衣食等等方面多有照顾,缝缝补补的可没少操心,若是这样还被侍卫当可牺牲的外人看,那就太令人伤心了。万万接受不了。
但胖厨婶却心情仍不爽。
只耽误小甜妞这可怜孩子吃面便足够可恨。
她把赶面杖扔在烧柴上,恨恨道:“没揍过瘾,面仗还被那脏东西弄脏了,沾了晦气,用不成了。把它烧了。”
一转头招呼侍卫头子:“还傻站这干嘛?午饭不吃啦?没见咱们小宝贝早饿了?还不赶紧再去找个面仗来?”
“唉。”
侍卫头子很狗腿地答应一声,赶紧一溜烟跑去欧鹏家找欧夫人借一根先用用。
小甜妞为小潘姐姐受欺负生气,饿了的小吃货瞅着丢在柴火上的赶面杖,又恨罗汝楫耽误自己吃面,心中更生气,深感自己不会打人刚才没揍狠坏蛋,嘟着嘴挥舞铁钩子还在那恨恨反复嘀咕:“打死你。打死你坏蛋。”
她沉浸在激昂懊恼情绪中,浑然未觉嘴唇无声张合间突然发出了声音,无意中居然清晰说出了简单的这一句话了。
但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听见了却如闻惊雷。
还是潘金莲年轻反应快,一把抱住小家伙惊喜地喊道:“好妹妹,你,你说什么?”
小甜妞茫然地瞅瞅小潘,“小潘姐姐,我说打死他,我要打死那坏蛋。”
“唉哟喂。”
胖厨婶反应过来了,呴喽一声差点儿激动得昏过去,又大叫一声狂喜扑过来,一把抱起长得还不算高但体重着实不轻的小姑娘,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老天爷呀,你终于显灵了。快,快再说说你说了什么?”
小甜妞蒙蒙的仍在犯迷糊,疑惑地瞅瞅胖厨婶满脸的狂喜,不解道:“打坏蛋啊,打……嗯?”
她自己也终于发觉不对了。xiumb.com
我能说话啦?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开了她的脑海。
“我,我我能说话啦?”
小姑娘在胖婶温暖的怀里激动得直颤,难以置信,梦游似的喃喃着,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胖厨婶也激动得泪花涌现。
小甜妞虽是哑巴,却是个可人,讨人喜欢。赵岳关心山上的残疾人,对身边的小甜妞格外疼爱些,平常多是若有若无的对妹妹一样宽容关照着。胖厨婶晚辈亲人都不在身边,照顾相处习惯了,何尝不是拿这个小可怜当闺女一样疼爱着?
这么个善良乐观勤快的女娃居然成了哑巴,上苍何其不公。胖婶往日心里没少抱怨老天,比小甜妞还盼着能治好了。
现在终于好了。
看来贼老天就是欠骂呀。不骂狠了,它就无动于衷。
其实在赵老二离开梁山去泰安打擂的时候,小姑娘就已经恢复了语言能力。
只是她哑了多年,在她父亲活着时就早已经过太多次失败的治疗,在梁山又治疗得始终不见丝毫效果,再受打击,神一样无所不能的主人都束手无策,无奈只能隐讳地同情安慰她,她又不真傻,对恢复正常也就彻底死心了,不再抱那一点点残留的希望,免得倍受煎熬。她能听见,又不愿意象其他哑巴那样啊来啊去的,太久不说话,习惯了无声动嘴唇用手比划说,大夫见没效果,又先治疗其他人琢磨新法子去了,这些日子停了治疗,所以连小甜妞自己都没发现已正常了。
这一喜可是着实喜坏了屋里的四个人。
胖婶激动地直叫:“乖,快叫声胖婶我听听。我早想听到这一声了。天呐,盼太久了。”
“胖......婶。”梦想成真,来得太突然。小姑娘犹自不太自信,张合着嘴唇好几下才小声叫出了声。
“爱——吚。”
“哈哈......咱们的小甜妞这下完全甜了。”
大笑间对小姑娘就是一通猛亲。
潘金莲则兴奋地举拳头“耶”一声跳起来,“太好了。臭丫头再骂我,总算再不能欺负我不精通手语了。”
就连一向不大关心厨艺之外的琐事的胖厨子也激动得脸上肥肉直颤,肥重的身躯居然很是敏捷地冲过来喜悦拍摸着小姑娘的后背大笑叫着:”真是个好福气的小包子。“
笑着笑着却猛然想起一事来,又连忙担忧地叫道:“小包子,淘气丫头,乖乖的,听叔的,千万别太激动,千万别急着扯嗓子大喊大叫。少爷说过是神经什么的问题。万不要太激动对神经不好。可不敢再出什么差子。”
胖厨婶不爱听了,冲老公瞪眼:“呸呸呸,乌鸦嘴,死老头子,瞎说什么呐你。”
转头对小姑娘却又说:“乖,咱不激动,不大叫。养着嗓子,咱们快活慢慢享啊。哎呀,少爷知道了得多高兴啊。”
屋子里的喜悦隐隐约约传到钦差队这边。
诸贼听明了事,无法理解梁山人的这种情怀,都很不以为然。
有的不屑:“能说话而已,是个人就会,至于这么高兴?”
有的心思阴险,更暗想:“什么哑巴突然能说话了。演戏吧你们?哪那么巧的事?梁山人演仁慈,欺骗钦差有什么意义?谁在乎你仁慈不仁慈?仁慈照样不得好死,甚至死得更快。好人不长命的。这年头只有心黑手辣才活得滋润长久。”
恰在这时,一个半大少年如风跑过来,一气到了朱贵面前激动地含混叫道:“总,管,我,能,说,说话了。”
正满脸抑制不住喜悦的朱贵一听少年的话,唉哟了一声:“今是什么日子?怎么喜事连连?”
说着掏手帕擦着激动少年跑得这满头大汗,快活道:“好,好,太好了。今是你节日。本总管放你假,让你小子好好享受这份天大的快乐。想去哪去哪,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想吃什么,就让你那边的厨房给你做。哈哈哈哈......”
谁知激动得象是要发狂的少年却露出坚毅之色,果断摇头嗑嗑巴巴艰难道:“不,用。我放羊。我要照顾好它们。”
朱贵愣了一下,随即满脸欣慰地一叹:“好孩子。有心的好孩子,上苍会格外关照。去吧。好好过日子。”
“嗯。”
少年快活地重重点头,又欢快地风一样跑了。
薛弼满脸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再望向这位刁钻令人厌恶的朱总管,他眼里闪烁着尊重甚至一丝敬佩之色。
刚想张嘴问问难道梁山在想方设法治疗在这的可怜残疾人,又是怎么治疗的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了。
“什么哑巴开口说话了?难道是预示着要变天吗?”
“嗯?”
薛弼心里格噔一下子,和朱贵不约而同地一齐扭头恶狠狠盯着又想作死的带队军官。
这位无良军官见不得梁山如此演戏,一时没忍住就脱口笑话质疑了两句,转眼看到朱贵盯着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怒火和森森杀机,心不禁吓得一缩,又看到钦差大人愤恨他多嘴怎么不死的目光,想到此行安抚的艰难任务,更一惊知道不该多嘴了,赶紧又厚脸厚皮嘿嘿几声转移话题道:“钦差大人,咱们是来传旨嘉奖的。就不要在琐事上耽误工夫了吧?”
“传旨嘉奖?”
”好。“
朱贵冷笑一声,不屑和这个仍不老实的军官多费口舌,立即吩咐下去摆案焚香。
但钦差薛弼却坐拉了。
哪有什么嘉奖圣旨?
连皇帝私自下的中旨都没有。借个名义来糊弄沧赵侦察梁山兵力而已。
就算有中旨也不用摆案焚香。中旨不经过朝廷相关机构和权臣认可盖章,根本没有正经皇权效力。别说是嘉奖,就是重要国事命令,也可当作皇帝的乱命,接旨人有权力可听可不听,臣子不愿意,有胆子就可驳回,甚至干脆拒绝接旨。
宋代还不是皇帝放个屁臣子也得当天意老实听着的高度皇帝独裁的辫子朝时代。
好在薛弼反应很快,打个哈哈,道:”朱总管不必摆案焚香。圣上是口谕。“
”口谕啊?“
朱贵诧异了一下,诧异得薛弼脸红。
但朱贵装傻,一本正经道:”圣上金口玉言,对梁山口谕也是莫大尊荣。倒是不必摆案焚香。请上差宣谕吧。“
说着肃穆躬身抱拳行礼,一副恭敬候旨的样子。
薛弼清楚若是就势假模假式宣所谓的口谕,那就是笑话了。这个朱贵贴上毛比猴都精,敢顺势糊弄他,只会让此人彻底判定朝廷是在对梁山玩欺诈,钦差队此来梁山不怀好意。那就是弄巧成拙,反取其辱了,此行任务必败无疑。
他眨眼间已经准备好进一步说辞,又不慌不忙温文笑道:”圣上感念沧赵之功,对梁山义士的剿匪壮举也是感慨万千,又感世事沧桑,有太多话想对你家主人说,小小一张对旨无法承载圣上想说的话,也表达不了圣上对梁山的拳拳心意,特命本钦差一定要对满梁山人传达他的口谕,一定要让梁山所有忠臣义士都明白圣上对沧赵家族对梁山人的恩宠之情。“
”咳。“
”本钦差呢一路上山看到满山人都在辛劳劳作,不忍心中断他们的活,也不想劳大家跑这聚焦一齐听圣谕,就不在这宣讲了。本钦差想在梁山多住几日,自己辛苦一下,在梁山各处走走,把圣上的恩宠亲口讲给辛劳的的各处梁山人听,让大家更体会圣上的体恤之意,同时,梁山风景奇异美妙,别处可没有,本钦差也可顺便观赏一下风景,满足一下眼福。“
”朱总管,你说这样可好?你可欢迎本钦差在此多叨扰几日?“
朱贵早知道钦差队是来侦察兵力看看梁山是否有造反实力的。
听薛弼这么说,他心中鄙视的同时也不禁佩服了一下此人的应变能力。
这个小钦差有两下子,顺势就找到了滞留梁山四处侦察的合适理由和机会。
他收了接旨摆出的庄严肃穆架式,直起身淡然一笑道:”钦差大人说哪里话来。我家主上穷了,但我梁山使劲挤巴挤巴,管钦差队几天饭的能力还是有的。若不嫌弃山野穷鄙简陋,钦差大人尽可多住几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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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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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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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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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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