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全国各地的官都是这么干的,他的所为很符合官场惯例规则。谁也不能说他什么。www.xiumb.com
至于缺的人口自然会弥补上。
别忘了沧州是人口流动巨大的区域。根本不用愁无人。
果然,富裕的沧州就象块诱人之极的肥肉,本城人忙着搬走,却有外地人如闻到腥臭味看到机会的苍蝇纷纷涌来,填补了人口用工等各种空白。
新人群形成,赵公廉执政时压制或消失的各种恶迹恶业纷纷出现,府城绝迹很久的地痞黑帮恶势力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充斥了大街小巷,各派勾结官府,你争我斗,上下齐手共同欺凌弱小者,这促使还留恋没走的原居民终于舍得离开了,吐血甩家业,悔不当初没见识决断。
沧州府城不知不觉间实际成了一座罪恶之城。
郑居中没感觉到这个。
他久混朝堂,干的是官样文章风花雪月,没有执政地方的经验,知道本城时有恶事发生,但认为大宋各地的城市哪个不是这样?包括首都东京也是如此。
这很正常。
以前的沧州城才是不正常的。
草民贱夫居然敢结伙对抗官府对抗军队?
这还了得。
赵公廉当政时只顾对家乡人讲乡情脸面虚名,不肯对家乡贱民使强硬手段,把贱民惯出了毛病。本官来执政可不会顾忌这个那个惯着这些刁民放肆不恭。
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到了今天,他才猛然意识到,没有原居民团结互助维护的安宁治安局面,新居民都是梦想来沧州发横财的,把沧州城当成冒险家的乐园,个个自私自利行事不择手段,毫不在乎不相干的人的事,这才给了绑匪做案的胆子和潜伏盯梢终至绑架的种种便利。
更可怕的是,如果今秋辽寇犯边杀来,且不管沧州百姓怎样遭殃,若是辽军攻打府城可怎么办?
就凭这些贪生怕死只会祸害当地的烂兵岂能守好城池。
敢战能战的居民又换成了一群唯利是图心中丝毫没有国家利益和正义的投机分子,和只会耍权夺利耍嘴皮子的官吏,到时候,谁来誓死抵抗侵略守住城池?
尽管辽军一般不会攻掠城池屠杀大宋官员,闹出和大宋翻脸开战的恶事,但也怕万一呀。
辽军在赵公廉手里吃过大亏,对沧赵恨之如骨,奈何不得清州,未必不会报复沧州。
顾虑到这个,郑居中不反思自己无能贪鄙,反而又不禁深恨起赵岳一家来。
赵公廉,你干吗要那么能干?干吗那么为朝廷起劲卖命?干吗要对辽军那么强硬?
当官么,不过是争荣华富贵,享受人生,工作差不多就行了。
你那么拼命,当官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哪有闲暇享受人生?
也不知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干这种熬心费力大冒生命危险的傻事。
你再卖力,圣上还能封你个王爷当当?
真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只怕你得到的不是好处,而是掉了脑袋,并且连累满门遭殃。
咱大宋什么都能包容,就是不包容威望太高功劳太大的能人。
当官,你看不透这个,那你赵公廉只有小智慧,风光一时,却必不得好死。
恶毒诅咒了一会儿沧赵,眼前的危机才是要紧的。郑居中又把心思转到绑架勒索上。
手下人不顶用。郑居中急于脱困,冲动中想去求助沧赵。
他相信以沧赵在沧州上的实力和根基,若是肯出手相助,必定能很快摸清事件真相,极可能迅速找到绑匪藏匿人质的地点。作为回报,自己大不了把掐紧沧赵脖子的手松一松。
但他屁股都离椅子了,转念再一想,又强迫自己冷静,放弃了这个打算。
且不说今天才和沧赵家的妇孺翻了脸,自己没脸去求助,真厚脸求了,人家也未必理睬,反落得被耻笑。单说绑架事件,沧赵也有嫌疑,就不能去求助。
若真是沧赵干的。自己求绑匪对付绑匪,那真成了天大笑话和丑闻。
实在没招了,郑居中吩咐赶紧把绑架事件相关的人找来,大家共同商议一个办法。
追随他的这帮人为国为民的能耐可能没有,但个顶个是精明人,指不定就能破解了此难。
一个个沧州高官、将军、富商闻讯跑来群策群力了。
黑永康得到消息时,正和老搭档兵马都监朱学仁、亲信大将季兴良、韦建业等在本城新兴起最有名的青楼中中搂着女人娱乐。第一将桒才厚受伤在家歇养才不在。
今天在沧赵那碰得灰头土脸,需要排遣郁闷。
今天派兵直接抢夺了沧赵的利益,能狠狠报复了,这得找乐子发泄一下兴奋的情绪。
总之腐化堕落,及时行乐,他们有的是理由。
当听到自己的最宠小妾、唯一的儿子和管家全被绑架走了,不知所踪,黑永康惊的差点儿一屁股栽地上,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脸如死灰。
小妾没了,可以再找。
儿子死了,可以再生。
他才四十几岁,正当壮年,多找女人,不愁不能再生个儿子。
实在没儿子也无所谓。
那说明自己这一世是独享富贵荣华的命。黑家福泽不能延及子孙,只供他这一辈挥霍。
反正有钱有势,不愁老了没人照顾伺候。不用担心什么。
太尉高俅那么大的官,不是也没儿子。
可管家和几个亲信被绑架走了,若是落在沧赵手里,那可要了命了。
他镇守清州这么多年,辽军年年犯边抢掠,祸害了清州城外的百姓,却极少攻击损害边关哨卡烽火台,府城县城无事,他能年年报功,不和辽军眉来眼去有私下交易,怎么可能做到。
那些年,他伙同部下将领和边关相关官员不知出卖了大宋多少利益。
放纵边关走私资敌从中谋利不说,光是清州府库中一批批送来堆积如山的武器装备就不知偷偷摸摸卖给了辽国和清州当地的土匪恶霸豪强多少。
这可是通敌卖国的重罪。一旦泄露出去,被朝廷得知,是要满门杀头的。
数年中,通过各种不法手段所得钱财,分配给相关人员,扣除贿赂上官和靠山的钱,剩下的也积攒到至少有七八十万贯。家中珍奇宝贝堆积成箱。
这是他的最爱和最大乐趣。
如今到了沧州,没了诸多权力好处,他又很快找到了新财源——走私海盗产品。
这买卖可是暴利,利用军队控制沧州的便利,接手走私品转手一倒就是大把大把的钱到手。
钱来的太轻松方便,风险还小许多,简直让人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正向着身家百万贯的目标愉快接近呐。
说起来,这要感谢赵公廉。但他就是恨极了赵公廉,只想致沧赵满门于死地。
任何侵犯他利益的人,他都是如此仇恨而积极报复。
负责代他打理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正是他的管家。
管家被绑架,他就感觉一道无形的绳索正勒向他的脖子,如何能不震惊恐慌。
仓皇到了郑居中这,等看过那封信,又从回家打探的亲兵那确认管家至今未归不知所踪,黑永康心火燃烧,口干舌躁,一肚子恐慌怒火,却不知应该向谁发作。
朱学仁、季兴良、韦建业等同样胆战心惊,恶向胆边生,却拔刀不知向谁砍。
其他遭殃官员富商和跟来发家治富作威作福的亲朋好友也是既惊又怒,个个六神无主。
绑架大案到底是谁做的?怎会做得如此绝妙周密?
找对主才能有针对性地想出各种手段解决好此事。
参与商量的副总捕头因为是孤身一人在沧州当官,此次绑架大案中没涉及到他的亲人,所以比较镇定,又想在知府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说:“府尊,诸位大人,小可倒是发现个秘密。”
“什么秘密?”
众人一齐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火上房子了,容不得慢条斯理,郑居中顾不得往日的从容不迫风度,急喝道:“快说,你有什么发现?”
副总捕头被吼得一惊,不敢再拽,赶忙道:“诸位大人不知发现没有,这名单中囊括了府城所有新任高官,唯独原高官石统制和通判大人家没人被绑架。这难道不奇怪吗?”
兵马都监朱学仁一听,立即叫道:“对了,此案罪魁祸首必是沧赵。”
季兴良跟着叫道:“对,必是该死的沧赵。通判和石统制曾是赵公廉属下。双方有旧,怎么也有香火情在。所以他们家才安然无事。”
韦建业和拖着伤体强打精神参加讨论的桒才厚也叫嚷起来。
黑永康心急火燎,生怕自己通敌的罪孽泄露落入沧赵之手,一瞪眼杀气腾腾道:“府尊,事不易迟,请允许末将带兵火速包围赵家庄解救人质,定下沧赵罪恶。”
这时候,他倒是有绝对勇气去和沧赵较量了。
郑居中也二乎,吃不准到底是谁干的,犹豫着正要议一议出兵的事。
这时本地一富商叫道:“府尊不可胡乱下令。”
“嗯?”
黑永康等将领一齐凶狠地盯着那富商,“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你心向沧赵,是暗中的罪恶同谋?打入我们内部的奸细?”
他们仓皇急怒下凶戾全部发作,只想杀人,不能消灭敌人和危险,也要发泄胸中惶恐不安。
这是只敢对同族逞凶的暴兵的典型表现。
那富商吓了一大跳,不敢对视回应这几个疯狂的武夫,只仓皇望向郑居中急忙叫道:“小人哪是心向沧赵。”
“小人想说的是,石统制在沧州只有一个如夫人在,且几乎不出门,儿女都在京城养着,府中也没有管家,平常一应要紧杂务都是他身边的亲兵主持的。通判大人的家人全在外地老家,身边只有个贴身伺候的老仆,也没钱。绑匪就是想绑架也没机会没油水。副捕头大人不是本地人,初来沧州,不了解实情,所言不是推断沧赵是凶手的根据。
再者,老朽深知沧赵的厉害。诸位将军只凭猜测就率兵上门问罪,老朽担心不但讨不便宜,还得,咳咳,事后必定被文成侯参奏论罪。那就不好了。”
“眼下要紧的是怎样才能救出我等的家人。不要节外生枝再竖强敌,招大麻烦。老朽的五个儿子和唯有的两孙子都被绑走了,若不救出,就绝了后了。小人这么大年纪了,还当什么奸细呀,只想快点救回家人”
他是商人,顾念的是子孙传承,不知道黑永康郑居中等真正忧急的是性命前途而不是儿孙。
但郑居中等也感觉言之有理。
话题又转回怎么解救人质上。商量来,讨论去,也没个好主意。
郑居中叹了口气,知道不能指望这些人了,挥手打断议论争吵,决断道:“不必再争议了。无法及时破案救出人质,就只能答应交赎金换人了。绑匪定的下次联络时间很紧。从这赶到约定的客栈差不多就需要这空当。耽误不得。”
“你们议一议怎么凑钱。本官回后堂清静一下,给有交情的瀛州王知府写封信,请他到时出兵暗中追踪歼灭歹徒。这样咱们的亲人安全回来了。交出的银子也能追回,大家没有损失,还报了仇。”
说完就走了。
河间王知府是皇帝的本家安庆王的亲家,靠山绝对够硬,如果肯帮忙,确实能派兵越境到河北西路追剿歹徒。相信河北西路的长官也不会为王知府擅自违反朝廷的调兵规定而上本参奏。
再说了,当地出现绑架当朝大员和诸多官员家人的强匪,河北西路的长官管制辖区不利,也有罪责,不会自己泄露给朝廷自讨麻烦。
郑居中说的很在理。但在座众人没傻子,都知道这是知府不想出钱,要大家代他出。
四十一万两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心中不满,不甘。
尤其是黑永康心中更是暗骂郑居中:“当初你一上任,老子和几个军中弟兄为抱你大腿,就一下孝敬了你十万贯。后来和海盗走私的钱,分你可不少。眼下为救你儿子女人,你居然能厚脸一毛不拨,连这钱也叫我们代你出,真你妈虚伪歹毒不是东西。大头巾果然都是无情无义靠不住的。”
但人家官大,又有关系和能耐请高阳关路长官帮忙,自己以后想官当得稳当,钱捞得多,日子过得威风八面,这些都还需要多多仰仗知府,大家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在座的众人不是大贪官,就是巧取豪夺的富商,最弱最穷的家中也有五六万贯,二十几家按信上指定的标准出钱并凑足知府那一份真不是什么难题。期间只是在凑知府那份上大家有些争议。
毕竟自家被绑匪瞧准了底细,底厚底薄,这一下子都同样把家底掏得不轻,正肉痛呢,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愿意多为知府分担债务。
郑居中一毛不拔,也确实太过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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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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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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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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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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