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象,形象很重要啊。
只是,苏老师忘记了,他此刻还有形象吗?嘴贱啊,嘴贱到得意忘形,试图去撩拨何二小姐那只女暴龙。
女暴龙终归还是暴龙,暴龙这种动物从来就只有野生的,没听过有家养的。
没事儿去戳野生动物玩,这得是多大勇气才能做出的事儿啊?结果不言而喻,野生动物很果断的上三路给了一巴掌,下三路跺了一脚,打完收工,然后施施然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待到胖子眼睁睁的看着暴行结束,小心的躲过横冲直撞的何二小姐后,再来找苏老师时,苏老师就只剩下躺在地上哼哼了。
遭遇暴行了,回家吧?不行,出门那会儿多嘚瑟啊,这会儿回去,还不得给人笑死?打死也不回去!再说了,家里还安排的事儿呢,这也是苏老师今个儿出门的原因。
既然不能回家,那就找个地儿遛弯吧。至于去哪儿遛,鉴于眼下的状态,主仆二人一商量,顺利的达成了找个人少甚至没人的地儿的一致决定。
就这么的,两人顺着凤水一路向下,来到了这里。却万万没想到,都离着新城那边这么远了,竟然还能碰到人。
“公子,要不,就在这儿?”胖子警惕的看看左右,确定没有威胁,转头向苏默建言。他觉得公子现在很需要安慰,显然,一碗美味的鱼汤是个不错的选择……..好吧,至少胖子是这么认为的。
苏默没说话,眯着眼打量。两个老头儿,都有五六十岁的模样,穿着打扮肯定不是普通人家,不过也没有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傲慢腐朽,倒是像两个老学究更多一些。
河边系着一只小舟,船头蹲着的艄公正摆弄着小锅,鲜美的鱼汤香气就是从那儿飘来的。对于苏默二人的到来,只是抬头搭了一眼,就又低头去看锅里,显然在他眼里,这两人的吸引力比锅里的鱼汤差远了。
抬头看看左近……唯一一处适合小憩的地儿就是这儿了,俩老头的眼光倒是贼毒。
整理了下身上衣衫,上前两步抱拳唱个肥喏:“二位长者,学生走的乏了,欲借此处休憩一会儿,不知可否?打扰之处,还望长者宽宥则个。”
两个老头中,年纪更大些的那个始终眯缝着眼,脸上笑眯眯的很是慈祥。闻言只是轻轻点点头,并不多言。
年纪略小的那个却是微微皱皱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才淡然道:“此处并非老夫二人所有,小哥儿想坐便坐就是。”却是不提那打扰的事儿。
苏默惭惭的,看来人家对他不太感冒啊。不过苏老师是什么人啊,那脸皮早练到水火不浸的地步了。别说这老头儿没明确表示不欢迎,就算明确了,苏老师也会找个由头当他欢迎了。
“如此多谢了。”先是躬身一揖谢了,随即便往树荫下找地儿。胖子麻溜儿的抢先一步,挥着袖子扇灰,狗腿至极。
苏默抬脚往他屁股上虚踹一下,笑骂道:“滚蛋,少在这儿装模作样,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殷勤过。”便就树根那儿随便坐了,倚着树,两腿伸直,眼睛微微眯起,舒服的**一声。
胖子灵巧的避过,转头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嘟囔道:“这不是见你受伤了嘛。真是的……”
苏默就睁开眼看他,呸了声道:“受伤跟你扇灰有毛的关系?当公子我是傻子吗。小样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就你那点智商也跟公子我玩花招。呐,机会就一次啊,再不说我真就不认了啊。”
胖子顿时堆起一脸的谄笑,贼忒兮兮的凑了过来,搓着手腼腆的道:“那什么,公子啊,小的觉得吧,你现在这状态需要进补下。你看,那边船家大哥正好在熬汤,要不要小的帮你买一碗来吃?”说着,鼻头忍不住耸动一下,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大大的唾沫。
胖子跟着他也不是一两日了,早摸透了这位仙师的脾气。那真叫一个平和,毫无半点上位者的傲慢。平日里虽然对他嬉笑怒骂的,却总是自然而然的透着真诚、平等的意味。这让胖子每每思及,都是感动不已。再对上苏默时,便少了几分敬畏,多出了几分亲近。甚至偶尔也敢腆着脸说笑几句,便如眼前这样。
果然苏默并不恼,只是斜着眼给他个鄙视的眼神,叹气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那体型。作为一个保镖,你就不觉得惭愧吗?你有见过猪当保镖的吗?早晚把你做成糖醋里脊,看你还馋不。”
“民以食为天嘛。”胖子被鄙视了,悻悻的低声嘟囔道。随即又小眼一亮:“糖醋里脊?什么时候吃?好啊好啊。”
苏默就无语的瞪着他,重点!搞清楚重点好不好?我说的重点是糖醋里脊吗?
胖子才不管那些,对于他来说,糖醋里脊就是最大的重点。这种由公子发明并一手创造出来的肉菜,那酸酸甜甜的美妙滋味,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但凡吃过一回的,就没人能抵抗那诱惑啊。
可惜,可惜猪肉这玩意儿实在不好搞啊。来了苏家庄这么久,也就吃了那么两回,这让胖子实在是怨念无限啊。
猪这玩意儿,在大明朝之前是被贵族阶层鄙薄的,认为是不洁的,颇有些***教义的味道。对此,苏默表示很疑惑,搞不清古代汉人跟***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而在于民间呢,却是不知怎么吃好吃。便如宋苏东坡诗中所云: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家不肯吃,贫家不解煮。
这诗说的就是,猪肉在那会儿很便宜,便宜的跟土坷垃差不多。但是富贵人家呢,觉得不干净所以不愿去吃。但是贫苦人家虽能吃得起,却又不会摆弄,不知怎么做才好吃。
而到了大明朝,皇帝姓朱,朱与猪同音,那家伙,你养猪吃猪的是什么意思啊?
故而养猪吃猪都是不被允许的。直到万历之后,这才渐渐放任起来,但是明面上的律令却也一直不曾解除。至于这会儿,极少数人有偷偷养上那么几头,想吃猪肉可着实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河边树荫下,本来好清幽的一处所在,打从苏默主仆二人来了后,便被彻底打破。
此刻又听着这二人不停的拌嘴嬉笑,年纪大的老者似是更觉有趣儿,歪着头竖着耳朵听;年纪小的那位却是频频蹙眉,眼神不悦的往这边瞟来。
他一生最重礼法,讲究个上下尊卑、各依其礼。苏默二人主子没个主子样,仆从没个仆从样的,本就让他有些不喜。而今又听两人为了个吃食斗嘴个不休,心中那不喜便愈加重了几分。
尤其想到先前,远远的听着苏默那番野生动物的胡言乱语,更是认定此人必是个轻佻无状的。若不是后面紧接着那番人类进化的言谈,让他有些震惊,想要更多听一些的话,怕是刚才即便是允了苏默二人坐下,他也多半会立即走人,远远的躲开找清净去了。
可谁成想,这两人坐下后虽然没停下说话,却再没半分谈及方才的话题,只没上没下的斗嘴耍贫,粗鄙不堪,让他渐渐没了耐心。
“你啊,太方正!”对面始终眯着眼的老人,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点点他,忽然嘴中发出含糊的声音。
年小老者一怔,随即不由摇头苦笑。作礼道:“方正不对吗?”
眯眼老者似乎张开眼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非为对错,在乎心境而已。”说罢,也不理那老人若有所思,扭头冲着苏默咧嘴一笑,露出里面缺了几颗牙齿的嘴巴。xǐυmь.℃òm
胖子此时已成功从苏老师那儿讨到了几个大钱,屁颠屁颠的跑到小舟那儿,笑眯眯的跟艄公拉关系去了。
苏默正百无聊赖的坐着,转头却看见老人的笑容,不由微微一怔,随即也报以一个大大的笑脸。只是这笑脸却有些作怪,便似小儿辈对着自家年老的长辈似的,嬉戏中带着哄宠的味道,不太正经却充满了亲情。
老头儿便笑的更加欢喜,抬手冲他招了招。
苏默一愣,随即大大方方起身,走到老者身边一屁股坐了,歪头看他:“您老有啥事儿啊?先说好,我很穷的,要想借钱的话,五个大钱以内好商量,超出五个大钱您趁早别开口,免得咱俩都不好意思。”
老头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鼻涕的。
苏默就咕哝了一句,低头在身上摸了摸,抽出了条手帕帮他擦拭,一边撇嘴道:“笑点太低了吧,我这可还没发挥呢。”
他给老者擦拭,纯属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后世时,爷爷去世前便是由他照顾的。那时候的爷爷一如眼前这个老者,总是笑眯眯的,半张着的嘴巴里,缺了好几颗牙,却毫不以为意,每天都那么笑着,一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苏默跟父亲的关系极差,差到难以弥合。但是跟爷爷却是极亲,似乎那份父爱尽数转移到了爷爷身上。
那时候的苏爷爷便是这样,笑着笑着就眼泪鼻涕一把,苏默就拉过他,用手帕帮他擦着,一边埋怨着。方才那一刻,眼前的老者忽然似乎跟当年的爷爷重合在了一起,让苏默想都没想的,便下意识的做出了动作。
而直到擦了一半,这才猛的省悟过来。只是不过微微一顿,见老头并没不喜抗拒,便也顺势帮他拾掇干净,又将手帕叠好,塞到袖筒里。整个动作就那么自然而然,如同做过千百遍一样。
对面的老者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原本眼中的厌恶,也渐渐消退,开始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看。
而大笑的老者却笑声渐熄,就那么老老实实的坐着任他施为,脸上笑容虽不似方才那么夸张,但却多出几分慈爱宠溺之意,便似看着自家疼爱的孙儿一般,连眼神儿都透着几分温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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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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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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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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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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